见晚菀一愣，路云笑了笑，说道：“晚姑娘可是觉得我太袒护自己的儿子了？”

　　晚菀据实以答：“王爷舐犊情深，深怕儿子出事这也是人之常情！”

　　路云摇了摇头，说道：“世间任何事情都是联系在一起的，今日的事如果碰到的不是对实力十分渴求的玄臻，只怕你们都回不来了，其中倒不是你们的缘故，而是因为熙儿，因为他的身份对北狄诸族来讲很重要，若因此叫你们丢了性命，又让我一个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岂不是人世间最悲惨的事情么！”

　　路云叹口气继续道：“你们走后我想了想，到现在还有点后怕，好在这次没事，以后熙儿你就不要再在我面前提涉险地的事情了，我为朝廷打了一辈子的仗，晚姑娘你能理解我这个做父亲的心吧！”

　　晚菀点头，路云叹口气，似乎已是垂暮之年：“晚姑娘，叶姑娘二位也一夜未眠，歇歇去吧，熙儿，你先别走，我有话要对你说。”

　　晚菀和叶二娘行礼退了出来，各自到休息，西厅里，路元熙见二人走了才问道：“父亲，您一生戎马，今日却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孩儿不解。”

　　路云一笑：“第一，玄臻的事的确危险，但这不是最重要的，目下可以说你已经帮着她打开了局面，我想看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做，那日我向天子推荐了晚菀，天子令我考察一下她的能力，若果真能力超群，知行合一，目下与狄人互市开通在即，天子定会委以重任！”

　　路元熙又惊又喜：“皇帝陛下会派晚菀做互市大臣？”

　　路云神色严峻，并没有多少高兴，反而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若是以往，按照天子定然是要在我们跟郑择端之间搞平衡，这帝王之术，本也无可厚非，这次北境方略是我补充了晚菀的一些建议上呈天子御览，自然对我方倚重一些，但也正是这样，我才有些猜不透天子是要干嘛，朝堂之上若非北方战事，也受吏部打压已久，先看看吧，我只是说了一种可能，互市一旦开启，到时候，我想户部和工部都会到北固城来，具体怎样都以晚菀的能力为主了，也算得是我们的人，户部工部来人，也应知道我还在这里。”

　　路元熙点点头：“一切都在十一月初九日，玄臻顺利斩杀玄灿，这就是开始！”

　　十一月初一，北固城北境大营，正式更名为朔方都护府，而后，路云命高云虎带着两万人马北固城外安营下寨，狄人探马报给中军金帐，北狄为之一震，纷纷猜测大夏要先发制人，严阵以待，直到初五却不见夏军有什么动静，初九日未时，但见西边方向尘雾漫天，北固城北境大营和高云虎的城外营帐几乎同时接到了斥候的通报：乌孙玄臻王子以玄灿抢夺了貌美女奴为由，大怒之下率部曲直攻玄灿驻地。

　　路云当即下令高云虎率兵驰援，令路元熙带兵五万佯攻北狄中军金帐。

　　而后，北狄中军金帐才收到玄臻怒攻玄灿的通报，子合部莫里可汗大喜，亲自点了兵将要直扑玄臻部，正愁没机会攻伐玄臻，正好借这机会铲除他。

　　谁知还未出金帐探马来报，高云虎部直扑玄灿营地而去，大夏左将军路元熙带兵列阵，看那人数粗略估计不下五万之众。

　　算去玄臻玄灿的部曲，狄人金帐也就四五万人马，还分为多个部族，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作战，虽然狄人弓马娴熟，但大夏却占着指令统一的优势，真要打起来，胜负难料！

　　莫里可汗哪里还不清楚现在的局势，前几天就接到大夏有人与玄臻暗通款曲的消息，派人去问，玄臻说是大夏诱降已经被严词拒绝，看现在这情况玄臻是与大夏联合在了一起攻伐玄灿呢！

　　悔之晚矣，莫里连忙派来使者，言道今日是草原的祭天节，希望今日免战。

　　路元熙含糊其辞，言道十一月初九是大帐选的征战吉日，大军需问过路王爷才可。

　　消息传到莫里那边，等了半个时辰还没有传过来消息，匆忙之下连忙令麾下各部族金帐议事，其中子合西夜部坚持要救助玄灿，各部族没办法只有跟随，等到部曲集结完毕，大夏传来消息，路王爷并不希望两军对垒，依然有序撤走。

　　莫里连忙派人先去玄灿营中传令，自己则带着大队人马前去驰援，行到半路，来人通报，玄臻和玄灿在驻地大战，玄灿不支逃出，被部下斩了首级献给了赶来的大夏军高云虎，玄臻怒，杀退夏军，夺回玄灿首级，目前玄臻带着整合的玄灿余部，追杀大夏军呢。

　　莫里仰天长叹，怒道：“玄灿之死与那玄臻又脱不开的干系，将我大军当做小牛犊子么，三军听令，与我一起杀了玄臻，为玄灿报仇！”

　　话音刚落，后面一名中年将军模样的人连忙说道：“大汗，息怒！”

　　莫里回头一看，见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坤为，怒道：“玄灿是谁你不知道么？”

　　坤为低声道：“大汗息怒，如今玄臻王子已经整合了玄灿王子的旧部，而且目前来讲他成了乌孙的唯一大昆弥的继承人，我们此去若是要打也是个两败俱伤，白白叫其他部族耻笑，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与玄灿互相攻伐，也是乌孙的家事，乌孙大昆弥若是不说话，谁也说不了什么。”

　　莫里沉吟半晌，仰天长叹道：“唉，回去吧，我定修书一封与乌孙大昆弥，这事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算了！”

　　高云虎刚回到了北固城中，连忙匆匆走进朔方都护府，路云、路元熙和晚菀都在焦急地等待。

　　高云虎连忙将过程说了一遍，听说一切顺利，众人才长出一口气来，总算顺利走出的这第一步。

　　路云笑道：“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晚姑娘你看下一步怎么办？”

　　晚菀道：“不知道乌孙的大昆弥会怎么处理这事，我想看看大昆弥的态度。”

　　路元熙笑道：“乌孙大昆弥还能怎么着，玄臻玄灿都是他的儿子，从小到大，儿子们要么夭折，要么成了这兄弟两人的斗争牺牲品，目前能继承王位的也只有玄臻一人了，何况玄臻既然敢杀玄灿，定然想好了对策了。”

　　晚菀微一思索，说道：“我个人认为应当将乌孙紧紧绑在我们的战车上，所以我想是不是给予乌孙一定的好处，哪怕不能让北狄诸部族互相攻伐，至少让乌孙尝些甜头才好！”

　　“嗯，等过几天玄臻安顿下来了，我们再跟他接触接触！”路云说道。

　　众人点头称是，各自散去。

　　本来打算过几天派人去玄臻部，不料第二天玄臻亲自来到了北固城。

　　晚菀是朔方都护副使，自然也住在都护府中，晚菀正跟路云父子讨论北方攻略，突然士兵来报说是有北狄客商求见大都护，说是要谈一桩大买卖。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晚菀疑惑道：“莫非是玄臻派来的？”

　　路云皱皱眉头，叫兵士将来人带了进来，来人一身黑衣，头被风帽遮住看不见面目，兵士退去，那人用手取下风帽来，正是乌孙的王子玄臻。

　　右手伏胸，玄臻行了一个北狄的礼节：“玄臻见过路王爷，愿路王爷身体康健！”

　　路云从路元熙和晚菀的表情里看出来此人绝非虚假，连忙扶住他道：“原来是王子殿下，快快请坐！”

　　玄臻笑了笑，看了看一旁的路元熙和晚菀：“小王爷，晚副使，别来无恙！”

　　几人坐下，玄臻道：“多谢路王爷这次的鼎力相助，我是专程来感谢王爷的！”

　　路云笑道：“殿下客气了，殿下雷厉风行的手段作风路某深为钦佩。贵我两方为了边境和平做出的这些努力，我相信后人的史书会给出一个很好的评价的。”

　　玄臻点头道：“若不是冬季确实粮食紧张，边境是不会有太大的战事的，我们乌孙也愿意过吃饱穿暖的好日子，没人喜欢打仗。”

　　路云一笑：“我们大夏的皇帝陛下不日即将开启互市，非常希望殿下到时候共襄盛举，价格方面的细节到时候我们再谈！”

　　玄臻起身又行了一礼：“非常感谢王爷与大夏朝廷对我乌孙国的馈赠！”

　　路云笑道：“如今大夏与北狄还是敌对的关系，殿下乔装来都护府不单单是为了说这些感谢地话吧？”

　　玄臻笑了笑：“一切逃不过路王爷的慧眼，是这样，这次铲除了玄灿，我已经将此事报告了大昆弥知晓，大昆弥也非常感谢夏军的帮助，但是草原的力量却远不是我乌孙一国所能对抗的，玄灿又与子合西夜两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大昆弥也十分相与夏军联合起来维护边境的长治久安，只是眼下初冬时节，眼看着粮食就要告罄，大昆弥也怕弹压不住国内的王公贵族，这次来也是大昆弥要我问下路王爷，互市的事，大夏的皇帝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开启，我等也好早早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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