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周恒
自从那刀疤男子出现后,阿笙一连几日都是心神不宁。脑海里始终盘桓着那三个字。
你姓穆。
一个不好的念头渐渐在心底生根发芽。
穆惟君,褚流云。
“难道……我是穆将军的后人么。”
阿笙心里想到褚英和褚沫儿说过的话来。褚英从第一次见自己便觉得与故人相似,那褚沫儿也是如是说。
南疆长公主明显是知道自己身世的,可却始终不肯说出口,难道是因为顾忌叶星云么,顾忌燕王府和穆家的恩怨?
阿笙忽然记起那年新年夜,老乞丐叫自己离燕王殿下远点儿。老乞丐定是知道自己身世的,他与燕王无冤无仇,却叫自己远离燕王,是不是也是在顾忌上一辈的恩怨。
想至此。阿笙疾步往书房走去,从暗格里翻出那个木雕盒子来,正是从白马寺慧悟大师那里取来的盒子,老乞丐说,这和她的身世有关。
阿笙静坐在书桌前,仔细的看着这个木雕盒子,皱了皱眉头,似是无从下手。只在一端发现一个极小的小孔。忽地想起老乞丐临终时塞到自己手里的银针,阿笙掏出银针,插入小孔中,只听木雕盒子里一阵响动,像是触发了什么机括一样窸窸窣窣的声音。
片刻,只听‘咔擦’一声,那木雕盒子倏地打开了。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乌黑的令牌。
阿笙拿起令牌,见上面写着三个字。
追风令。
翻过令牌,背面刻着一些线条,线条旁边是蝇头小字标注的地名。
漠南。
阿笙眉头皱的更紧了。
倏地眸光一闪。
“莫不是那几位侧妃,是想从自己身上找这个东西不成?所以,自己的身世,早有其他人知晓了。那他呢?他知道了么?”
阿笙无意识的摩挲着手里冷硬的令牌。既然自己已经有所怀疑了,他也定是如此吧。
若自己真的是穆家后人,他会不会恨自己。
阿笙苦笑着摇摇头。
这夜,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皇宫众人。
静妃用尽生命诞下一子。
梁帝为表嘉奖,追封静妃为静贵妃,以皇贵妃之礼厚葬。
十七皇子归于槿贵妃膝下,由槿贵妃抚养。
“皇上,小十七还没有名讳呢。”
槿贵妃抱着那小小一团,只觉心都要融化了。
梁帝的眼神也破天荒的变得有些温柔,只不过,满眼的血丝,憔悴的面容,让那仅有的几丝温柔也大打折扣。
“便叫周恒吧。寓意大梁天下,恒久昌盛。”
槿贵妃笑笑,温柔唤着:“恒儿。”
许是看见槿贵妃温柔的笑着,周恒也咧开嘴乐了,挥舞着小手,像是在迎合着她的心情。
“皇上您看,恒儿真是聪明。他在高兴呢。”
梁帝向来不喜欢孩子,除了他和玉贵妃早夭的那个孩子。而今,看着槿贵妃怀里那个咿咿呀呀的小孩儿,竟也没由来的心软了几分。
“早知会有这个孩子,当初便不立老八为太子了。”
“太子之位已定,况且太子殿下做的也不错。”槿贵妃说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朕只怕他日荣登大统,他会对其他兄弟赶尽杀绝。”梁帝眯着眼沉吟了许久。
“爱妃,朕虽不理后宫之事,可朕心里清楚,这些年,朕独宠你一人,那些女子早已对你恨之入骨。朕怕将来保不住你,今日,朕便将所有龙隐卫交由你。”
说完,又伏案挥笔,连立两道圣旨。
一道是废了八皇子周渺的圣旨,一道是立周恒为帝的圣旨。
“若他日,周渺对你母子不利,爱妃尽可将两道圣旨抛出。朕会密令信国公,安国公等人护你周全。”
槿贵妃看着这两道明黄的圣旨,心头竟有几分酸涩。
“皇上就不怕臣妾直接用这两道圣旨逼迫太子退位?”
梁帝摇了摇头。“朕知道,爱妃对于权势,并不热衷。朕本想寻个错处废了皇后,立爱妃为后。奈何东海王夫妇死于周灏手中,在世人眼中,周灏是为叛逆,东海王乃是殉国。此一来,若废了皇后,只怕叫人寒心,倒是委屈爱妃了。”
“皇上都说了,臣妾并不热衷权势。再说,没了皇上,纵然臣妾为后宫之主,又有何义。如今已有恒儿作伴,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梁帝看着槿贵妃,许久,轻叹一声。“朕已时日无多,终究是亏欠了你啊。”
这几日,不管是周渺还是周淳,都变着法的往槿和宫送东西,名义上是说送给十七皇子的,可槿贵妃心里清楚,他们无非是冲着自己手中的权势。
槿贵妃冷冷的看着那一堆名贵的礼物,若是被他们知晓自己手里有全部的龙隐卫,只怕就不是今日这般客气了。
“书雯,顾太医可有什么指示?”
秦书雯正坐在一旁给十七皇子缝着小衣服,闻言说道:“公子说,若想保全十七皇子,便还按照原先的计划,支持十三皇子。不管他日太子是否登基,有了十三皇子和娘娘手中的势力,八皇子也必不敢有什么举动。”
槿贵妃却是叹息一声,说道:“书雯,想必你早已知道我服用了玉容膏。已是命不久矣,我只担心,我坚持不了多久了。如此,岂不是乱了顾太医的计划。”
秦书雯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眉头微微蹙着。“此事,公子已经知晓,不过,你也知道,当初你用了玉容膏,便是没想着要活着。公子纵然医术高绝,对于此毒,也是无能为力。只是配制了些药丸,可以暂缓毒性发作。至于以后的,想来公子会有对策的。”
“当初我只抱着与梁帝同归于尽的想法,并不曾想会有今日诸多事宜。”
秦书雯轻轻抚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此事又岂能怪你,我只是替你惋惜罢了。”
秦书雯没有接着说,她也不知自家的傻哥哥知道槿贵妃命不久矣,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定然是十分伤心的。
大哥从未对女子动心,她明白,这一次大哥对槿贵妃,是动了真心了。秦书雯也在纠结,她不知道该不该将此事告诉槿贵妃。
转念一想,还是等到大哥自己来说吧。
摇了摇头,又继续低头去缝制衣服了。
“王妃娘娘,老奴瞧着娘娘这几日气色大不如前,可是有什么心事?”
阿笙脸色有些苍白,眼底乌黑的一圈,神情也有几分憔悴。孙嬷嬷简直担心死了。
“王妃娘娘,不如叫顾太医来给娘娘请脉吧。”
阿笙淡淡一笑。“孙嬷嬷,我没事。不过是这两日没有睡好罢了。王爷可有信传来?”
孙嬷嬷摇了摇头。往常每隔一日,最多两日,王爷就会传信回来。如今,已经五六日没有消息了。孙嬷嬷心下虽然担心,可面上不显。她心里固然担忧,可王妃娘娘更是担忧啊。
“娘娘,王爷怕是有事耽搁了,娘娘不必介怀。娘娘可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若是王爷知道娘娘如此忧心,怕是也会心底不安的。”
“嬷嬷说的是,是我多心了。”
阿笙心里却想,也许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吧。阿笙自嘲的笑了笑。在滔天的仇恨面前,儿女私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妃娘娘,王爷来信了。”叶令急急的跑了进来。
孙嬷嬷也没工夫呵斥他毛毛躁躁的,只在心里欢腾,王爷这信来的真是及时啊,若是再不来信,怕是王妃娘娘都要郁闷了。
阿笙一听叶星云来了信,忙不迭的上前去,只是接过那信,却迟迟不敢拆开。她头一次有了惧怕。
深吸了一口气,阿笙缓缓撕开信封,展开信纸,里面只有一句话。
阿笙,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一定要等我回来。
滚烫的泪水缓缓流下,阿笙心头一窒。
“他还愿意相信我么。”
愣怔了许久,阿笙小心的将那封信藏好。
复又提笔回了一封信,只有短短三个字。
我等你。
“叶星云,我等你回来,不管当年之事如何,不管你我身份如何,我都会等你回来。我们之间的事,定要当面说个清楚。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一定要亲口听到你说。”阿笙在心里默默说着。
此事之后,阿笙只放宽了心思,不去想其他。如今已是盛夏,最多不过一月,肚子里的家伙就要出生了。天大的事儿,都不如小家伙重要。
孙嬷嬷知道阿笙心情不好,平日里也变着法的给她做吃食,虽然阿笙的胃口并不太好。
叶令也识趣的将书柳请进府里。一来可以陪着王妃娘娘,二来,自己也可以多看她几眼。
瞧见叶令在一旁伸着脖子往里探的滑稽场面,阿笙噗嗤的笑了。用肩膀撞了撞书柳,笑眯眯说道:“你看,那呆子时不时就往屋里瞅几眼,那样子好像我能把你吃了一样。”
书柳俏脸涨的通红。“阿笙,你尽会打趣我。”
“呦,咱们书柳还害羞呢。”
“阿笙……”书柳哀怨的瞪了一眼阿笙。
阿笙捂着小嘴笑了笑。“好啦,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哪会笑话你。阿令是个好的,日后,也定会疼你爱你。”
书柳知道阿笙是为她好,此时倒也不再扭捏。只是红着脸,笑道:“叶大哥确实是不错的。”
“你们有什么打算么?阿令今年也是二十出头,你也早已过了及笄之年。”
书柳抬头看了眼正在往屋里张望的叶令,抿嘴一乐。说道:“叶大哥说,等王爷回来,就去禀明王爷,先将婚事定下。不过,阿笙你也快要临盆了,这小世子出生,王爷铁定也是无暇他顾的,叶大哥说,我们的婚事等着明年再办。”
阿笙笑道:“阿令倒是个细心的。对了,凌州来信,云姐也怀上了呢。”
书柳眸光倏地一亮。“真的!太好了。”
“是啊,如今阿瑾是西陵王,云姐阿远他们在凌州,日子倒是顺遂。”
“阿笙,你知道嘛,路通跟玲珑说开了,玲珑也答应路通了呢。”
“哈哈,这是好事儿啊,路通这小子,到现在才开口,也不怕玲珑被人抢了去。我可是知道,无极门几位师兄可是盯着玲珑呢。”
“咱们路通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书柳笑道。
“如今,大家都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只是担心远在上庸城的阿起。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居然成了将军了。”
“可不是,听说宁武关战事的时候,我可是日日担心的睡不着觉。好在如今阿起无事。”书柳说道。
“如今战事四起,大梁的江山早已是千疮百孔。凡事,都要早作打算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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