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老乞丐的担忧
“看来,浮笙楼要办喜事了。”顾长珏微微一笑说道。
“是啊。”阿笙侧头看着顾长珏,瘦削修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更显单薄。她很想问问他,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她也很想知道,如他这般冷清的人,是怎样去爱一个人的。
“公子,天快亮了,还是去休息一会儿吧。”
从浮笙楼回来,顾长珏就进了书房,直到现在,仍是坐在桌前,盯着眼前的一副画,目不转睛的看着。
秦书白看了眼那画。画上是一个女子,穿着红色的斗篷,站在银白的雪地上,回眸一笑,那笑容灿烂无比,弯弯的眉眼似一弓弯月,眼底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顾长珏的画技十分高超,甚是传神。画上那女子的神态,一颦一笑,栩栩如生。仿若画中人就在眼前。
是阿笙。
顾长珏从不画人像。饶是给他千金万金,都难求他一幅画像。就像字如其人一般,画也随心。画一幅人像,是要将对一个人的感情倾注到画作中。当然,没有人能够让他投入感情去描画,除了阿笙。
新年,宫里自然是有宫宴的。叶星云也必然要去参加宫宴。他其实很想带着阿笙一起去。可他知道阿笙不喜欢皇宫,他也知道,阿笙更想留在酒楼,和大家一起过年,无拘无束,热热闹闹,她会很开心的。
所以,宫宴一结束,叶星云便匆匆来了浮笙楼。
此时,阿笙已经快要睡下了。叶星云没走正门,而是从后墙翻了进来,突然出现在阿笙面前,倒是吓了阿笙一跳。
“王,王爷,你怎么这时候来了?”阿笙一慌,忙从一旁拿过外衫披上。
“别遮了,又不是没见过。”叶星云说道。
“你……”阿笙本来都把这事儿给忘了,偏他又提起,不觉俏脸微红。
“本王有件事,百思不得其解,若是不问清楚了,怕是这年也过不好。”
“什么事儿?”
叶星云掏出一个红色荷包来。阿笙定睛一瞧,那不正是自己绣给他的新年礼物嘛。因为她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给顾太医绣手帕上了,这荷包还是自己拿来练手的呢,严格意义上说,这个荷包才是阿笙第一次绣的东西。
虽然绣的很丑吧,但她觉得足够应付过去了。反正他也知道自己不擅长这个嘛。
收到荷包那日,叶星云盘着腿坐在床上,拿着荷包反复打量,使劲儿的琢磨阿笙的荷包上,绣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想到失眠,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本王想问,阿笙绣的是什么图样。说是鸳鸯吧,似乎肥了点儿……本王琢磨了一夜,也没看出来。”
明明是朵云,这家伙是怎么看成鸳鸯的。好吧,绣的是差了点儿。阿笙暗搓搓想着。
“是什么?”叶星云追问道。
不就是个破荷包么,也值得他大半夜突然闯进女孩子的房间来问。阿笙有点儿小情绪,又想捉弄他一番,便说:“是头猪!”
“猪?”叶星云皱皱眉,“这猪,好像是瘦了点儿。不过,既是阿笙送给本王的,本王自会好好珍惜。”
阿笙撇撇嘴,哼哼道:“说是猪,你还真信啊。”
“好了,快把那身衣裙换上,给本王瞧瞧。”
“现在?!”
“当然。”叶星云不容置喙的说道。
“你在屋子里,我怎么换。”
“你这不是穿着里衣么,直接套上就好了。”叶星云眯着眼,舌尖抵在嘴角一侧。“怎么,要本王帮你换?”
“不不不,我自己来就好。”
阿笙拿出橱柜里的衣服,看了眼叶星云。当着一个大男人的面穿衣服,还真是别扭。“那个,王爷,你能不能背过身去?”
“麻烦!”虽是嘴上说着,叶星云还是老老实实的转过身,听着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免有几分心猿意马。
“好了!”
叶星云回过身,就见一红衣女子,十分娇俏。乌黑的长发似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红色斜襟短褂趁的肌肤娇嫩,不施粉黛的脸庞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一丝红晕。衣裙剪裁合体,更衬得一身玲珑身段,凹凸有致。
叶星云眸色幽深,缓步走上前去。“这衣服可是本王亲手做的。”
阿笙一愣,还未待反应过来,下巴便被一双大手攫起,随之,一个炙热的吻便已落下。
阿笙大脑一片空白,脚下一软,差点儿站立不住。叶星云大手一捞,揽住阿笙纤细的腰肢,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氤氲的烛火跳动着,暧昧的气息布满整个房间。
尝到阿笙嘴唇清甜的滋味,叶星云十分满足。手指在那被他吻的有些红肿的嘴唇上轻柔的摩挲着。眼神渐渐变的迷离。欲再俯身而下之时,却被阿笙一把推开了。
“你你你,你这个,臭流氓。你!”阿笙这才回神过来,方知刚才被人吃了豆腐了。连连用袖口使劲儿的擦拭着嘴唇。“都是你的口水!”
叶星云迷离的双眼又恢复了清明,看着阿笙的动作,只觉甚是好笑,笑道:“好了好了,别擦了,当心把嘴唇擦破了。”
“你看看清楚,我是个女的!”阿笙恨恨的指了指身上的衣裙。复又强调了一句:“我是女的!”
“本王知道。”
“知道你还……”
“本王何时说过不喜欢女的了?”
“整个京都城的人都知道!”
“不过传言罢了,本王又没亲口说。”
“可你亲口对皇上说过,你喜欢男子!”
“本王记得,本王跟皇上说喜欢的是阿笙,可没说喜欢男子啊。”
“狡辩!”阿笙恨声说道,很快又反应过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叶星云挑了挑眉。“没什么。不早了,本王回府去了。”
“你这人……话都不说清楚。”叶星云走后,阿笙嘀咕道。
本来还有些困倦,这下倒是睡意全无了。索性披上狐皮大氅,到回廊里看月亮去了。
出来才发现,今儿个是年三十,看哪门子的月亮。
阿笙静静的靠在门框上,嘴边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不觉间,脸颊倏地绯红。手指轻轻摩挲着嘴唇,想着刚才那炙热的一吻。“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阿笙!”
阿笙想的正出神,突然被人这么一叫,倒是吓了一惊。
“老乞丐!哎呦,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走路连个声音都没有,大半夜的,鬼都怕了你了。”
“哼,是你自己想事情出了神,老子都站这里半天了。瞧你那警觉性,最近功夫可是落下了,明日赶紧练功夫去。”
“知道啦!啰嗦。”
“还有,离那燕王远一点儿。”
“啊?关燕王什么事儿?”
“阿笙,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那燕王殿下了?”
“怎么会!我就是喜欢上一头猪,也不会喜欢他的嘛!我心里啊,早有喜欢的人了。”
“是那位顾太医?”
提到顾长珏,阿笙俏脸微红,局促的低下头,又点了点头。
老乞丐轻舒一口气。“不是燕王就好。”
阿笙有些疑惑。“你对燕王,有什么意见?不对啊,这燕王好像没得罪你啊。”
“问那么多作甚,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去睡觉。”老乞丐吼道。
阿笙掏了掏耳朵。“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再吼一声,整个酒楼的人都被你吼起来了。”
阿笙转身回房,‘哐当’一声关了门。老乞丐看着那紧闭的房门,眼角爬上一抹担忧。
宣正十八年春。
很久没有见到老乞丐的踪影了,每年这个时候都找不到他的人,不过阿笙是知道他在哪里的。因为每年的三月二十八,老乞丐都会带她去断崖后面的一处无字碑前祭拜。
小时候,阿笙会问老乞丐,这里葬的是什么人,老乞丐从不理她。后来有一天,老乞丐说,这里葬的是阿笙的娘亲。阿笙又问,那我的父亲呢。老乞丐摇摇头,说不知道。阿笙问,你是我娘亲的亲人么?老乞丐沉默不语。
关于从前的事儿,阿笙多少还是有印象的。好像很小很小的时候,阿笙也是住很大的房子的,还有一个很美丽很温柔的娘亲。后来不知为何,就成了乞丐。只是偶尔做梦常常会梦到一个青衣女子,温柔的唤着‘笙儿,笙儿……’再后来,阿笙就分不清这些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梦境了。
“老乞丐,我娘是怎么死的?我娘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墓碑上不刻名字呢……”
“老乞丐,我爹呢,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他来祭拜我娘,我爹还活着么?”
“老乞丐,你一定什么都知道,就是不告诉我对吧,哼。”
“诶,老乞丐,你是怎么认识我爹娘的,这个可以告诉我吧……”
“老乞丐……”
“……”
“每次都是这样。”阿笙嘟囔着。
这些问题她已经问了好多年了,而老乞丐只给她一个答复:“等我快死的那天,会告诉你的。”
“你的命怕是比乌龟还长嘞。”阿笙撇了撇嘴,自顾下山去了。
一如往常一样,白日里往燕王府去,晚上得空了,就去顾府听听琴,学学医术。日子倒也过得十分滋润。
转眼便到了四月初十,这日是阿笙的生日,也是阿笙十五岁的及笄礼。
阿笙没有娘,这里也只有云卉最年长,便帮阿笙挽了发。月归遥今天破天荒的没有喝酒,甚至还洗了澡,换了身新衣服,乱蓬蓬披在肩上的头发今日也梳的整整齐齐。这是阿笙第一次看清老乞丐的容貌。
其实老乞丐并不老,还不到四十岁。整日酗酒,身材有些瘦。脸色虽然憔悴,却也掩盖不住原本的风华。俊朗的五官随着年纪的增长也变得更加柔和,只是眉骨的一处刀疤,硬生生破坏了这种和谐的美感,平添了几丝戾气。深邃的眼睛伴着淡淡的哀伤,还有些许激动。
待云卉挽完发髻之后,月归遥从袖口拿出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掀开红布,一根白玉簪子静静的躺在月归遥的手心。月归遥轻轻拿起那根簪子,摩挲着,仿佛那簪子是一件稀世珍宝。
“这根簪子是你娘亲曾经戴过的,今日你及笄,就把它送给你吧。”
说着,月归遥将那簪子缓缓插入阿笙的发髻。月归遥盯着镜子里的阿笙,片刻,说道:“你长的越来越像她了。”
他的眼神是阿笙从未见过的柔情,眼眶渐渐红了,湿润了,就在一颗眼泪快要流出时,月归遥像闪电一般,嗖的不见了人影。
阿笙伸手摸了摸那根白玉簪子,“我的娘亲……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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