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魏安歌意料的是,此次柳家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参选秀女。自从那日进了女尚司之后,魏安歌店多次暗中打听柳家的消息,可竟然连一星半点的消息都没有打听到。
早在前几年就听闻柳家有退隐的迹象,也许是传言属实,这次他们干脆连后宫也懒得争了。
可是她明明听说,此次选秀本就是柳家提出来的,怎么会不在其中做文章,这件事必有蹊跷。
自己隐瞒身份入宫的消息还并未告诉任何人,就连宁子慕与宁珂都不曾知道,自己攀上柳嫣确实能为选秀提供不少便利,不过不到关键情况,自己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魏安歌权衡再三,终究是打定了主意。在这次选秀之中,她一路走过来,表现得并不是特别出彩,却也能够堪堪及格,到是混了个中庸的名头。
那一百二十名秀女终究是定了下来,魏安歌与谢风凉两人皆在榜单之内,不过他排在一百零九名,悬之又悬地跨进了皇宫的大门。谢风凉却在前十之内,两个人之间可谓是天差地别。
“安歌妹妹,明日要早起学礼,安歌妹妹可别赖床,只要努力些,总有时机能够得到皇上青睐的。”
自从进了那一百二十名之后,谢风凉提到宁珩的次数便越来越多,她说起“皇上”两个字的时候,脸上都带着一抹绯红,一副十足的小女儿姿态。
毕竟少女总是怀春的,魏安歌他们几个从进来之后就被灌输了各种皇上的英勇事迹,谢风凉未曾见过宁珩的残暴,只是单纯地向往那个天之骄子。
每每到这个时候,魏安歌就不得不附和她,可今日还没等她说话,两个人的房间猛地被人推开。
谢盈绣带着挽霜站在门外,门是由挽霜推开的,魏安歌二人首先看到的却是谢盈绣满脸冰霜,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谢风凉一看,吓的连滚带爬地从床榻之上爬了起来,赶紧跪倒在地上向着谢盈绣行礼。
“表……参见皇后娘娘!”
谢风凉本来是想叫表姐的,可是又想起如今她在宫中的身份,那一声表姐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魏安歌也跟着她行礼,虽面露惊慌,却不似谢风凉那般害怕到连身形都在颤抖。
谢盈绣出嫁的时候她还很小,还能笑盈盈的叫她表姐,和后几年谢盈绣再回到家中时,性子也是越来越乖张,她便也越来越怕自己这个表姐。
另一边,魏安歌悄悄伸出手,略带几分安抚意味地在谢风凉的手上拍了拍。
“谢风凉!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妄议皇上!不要以为你是谢家的人,本宫就一定会把你送上皇上的床!贱人,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还得看本宫同不同意!”
谢盈绣在门外就听的谢风凉与他人讨论要得到宁珩的青睐,她只觉得内心有一股无名火在蹭蹭往上窜,明明是知道谢风凉就是谢家为了巩固她在后宫之中的地位安排进来的,而自己不但不能与她作对,还要尽自己一切可能帮助谢风凉得到宁珩的恩宠。
可是此时此刻,她还是忍不住狠狠地给谢风凉一个教训。
就这般想着,谢盈绣便伸出手去想给谢风凉一耳光,挽霜在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可他只是在二人身后看着,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她要的便是谢盈绣这般盛怒,这次她与柳嫣密谋好的,柳家这次虽然没有送人进来,可眼前的谢风凉,便是柳嫣可以争取的对象。
只要姐妹二人反目成仇,柳嫣又何愁谢风凉不站在她这边。
在摄魂香的作用之下,谢盈绣变得越来越容易暴怒,挽霜的身上无时无刻不带着摄魂香,一到关键时刻,便将那香捏碎,让香味散发出来,就如此刻一般。
魏安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虽是知道谢盈绣善妒,可谢盈绣作为一国之母,不应该这样失了风度,自己的表妹只不过是青睐皇上,还没有与她为敌,她又何必这么着急,赶上来教训谢风凉呢。
她微微抬起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三人。
谢风凉下意识便躲过了谢盈绣那一巴掌,可谢盈绣越来越愤怒,直接便是一脚踹在谢风凉身上。
“小贱人,你还敢躲!看本宫不打死你!”
“皇后娘娘!奴婢错了!啊……不要再打了!奴婢错了……皇后娘娘……表姐!表姐!”
谢盈绣的攻势如雨点一般落在谢风凉身上,她被踹的满地打滚,正语无伦次地向谢盈绣求情。魏安歌终是于心不忍,也顾不上再想此事蹊跷,冲上去便将谢风凉护在怀中,自己也挨了谢盈绣一两脚,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剧痛,自己都是如此了,又何况谢风凉呢?
“皇后娘娘息怒,奴婢们无意冒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别打了,再这么打下去,是真要出人命的呀!”
魏安歌声泪俱下,这屋子中的人都怔了一瞬,尤其是谢盈绣,她看着被自己打得奄奄一息的谢风凉,突然觉得头脑胀痛。
自己怎么会……怎么会不受控制地将自己的表妹打成这般模样。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一瞬间怒意冲破了理智,脑海里甚至只想着一件事。
杀了谢风凉!
谢盈绣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捂着嘴在原地停顿了片刻,随后转身掉头就跑,走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谢风凉一眼。
这一幕全然落在魏安歌眼中,她心头觉得怪异,也说不出来怪在何处。按理说,主子教训别人时奴婢不插手自然也没错,可这个女子太过于冷静了,她脸上没有一丝意外,好像早已经料定了谢盈绣会这么做一般。
“风凉主子,快快起来吧,皇后娘娘教训你也是出于好心,要主子莫要自负,她心里还是疼爱你这个表妹的,这里有些上好的伤药,是皇后娘娘留给主子的,还请这位主子为风凉主子敷上,奴婢告辞了。”
挽霜将一个白玉瓷瓶放在桌上,转身便去追谢盈绣去了。谢风凉被打的满身淤青,她无力的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心也跟着一寸一寸凉了下去。
想起这些年来在谢家的遭遇,被嫡姐欺辱、嫡兄嫌弃,那个贵为皇后娘娘的表姐,也从来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看。自己还要为了谢家的权势,牺牲自己的幸福进入这个深宫之中。
她谢风凉到底欠了谢家什么,谢家要这样对她?
谢风凉想到此处便轻声抽泣起来,泪水流过伤口让那一处更疼了,她干脆嚎啕大哭,也不再顾忌自己的形象,和自己将要说的话是不是会被魏安歌这个外人听到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这样对我啊!我还不是为了谢家啊,我有什么错?”
深夜之中,两个女子抱在一处,谢风凉满腔质问与愤怒,而魏安歌满心都是疑问,刚才那一番闹剧到底是哪里透着不对劲,谢盈绣态度反常,那个侍女离开之前又说了那样一番话……
侍女!那瓶伤药!
魏安歌想到挽霜,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桌子上的白玉瓶子上,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即将呼之欲出。联想到柳家这次没有派人参选秀女,一瞬间,魏安歌便能够肯定,那瓶伤药绝对有问题。
而且,那个侍女根本不怕谢风凉发现,不,不如说,她很乐意谢风凉能够发现这瓶伤药被动了手脚。
谢家姐妹反目,想必是柳嫣和柳家很想看到的一个场面,谢风凉现在看上去还是一个小人物,可是谢家为了保住自己在后宫中地位,一定会全力扶持谢风凉的,毕竟谢盈绣以及年老色衰,皇上本就不喜欢她,又怎么会宠她呢。
前些年若不是皇上盛宠柳嫣,谢家早就倒了柳家,这次谢家是铁了心的要争得这后宫中的盛宠,为此抛弃谢盈绣也不是不可能的。
到时候谢盈绣和谢风凉鹤蚌相争,自然有柳家这个渔翁在背后得利。
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算盘。魏安歌想通了这一点,内心挣扎了片刻,一方面她不想谢风凉,这个可怜的女子陷入这场利用的漩涡之中,另一方面,她也希望柳嫣的计划能够成功,重创谢盈绣毕竟也是她想看到的。
片刻之后,仍然是复仇的心理占据了上风,她伸出手将那只白玉瓶子拿在手中。
“风凉姐姐快别伤心了,先把这伤药涂了吧,要是落下了疤痕可不好,来,妹妹替你涂药。”
话是这么说,她却装作一不小心,将那白玉瓶子摔在了地上,那瓶子被摔得四分五裂,里面的伤药也滚落出来,沾了空气便冒出一股白烟,一股恶心的恶臭味扑面而来。
谢风凉被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她盯着那被摔碎的白玉瓶,好半响说不出话来。
“安……安歌妹妹……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只是下意识的,蹬着腿向后退去,脸上的眼泪流的更加汹涌。
“这……伤药里有毒!”魏安歌故意压低了声音,以免隔墙有耳听了去,可这声音足够谢风凉听到了。魏家被覆灭的时候她才七岁,那个时候,她就必须要承受这些仇恨,她如果同情谢风凉,那么谁来同情她呢。
就在这一刻,谢风凉的心凉了个彻底。
北风其凉啊,她此刻是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盛夏的风竟然有这般凉意。
自己的表姐,竟然想要杀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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