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不服,用拳砸地道:“属下只是按大人的吩咐行事。夫人要出去,属下阻拦,何罪之有?”
秦玉钟一只脚已迈进门槛里,闻言转过身,平静看了侍卫头子一眼。虽然面无表情,却浑身萦绕着压迫和威严。
上位者的权力,是不可挑战的。
“一百军棍。”秦玉钟漠然开口,扫了一眼后面立着的侍卫,他们皆是茫然无措的表情,“还不带下去?”
众人不敢怠慢,忙拉了侍卫头子离开。
得罪秦大人可不是好开交的。
秦玉钟无心管他,急急过去别院。大夫就守在门口,他立定问:“怎么样?”
“大人放心,夫人无性命之忧。只是失血过多,又心思郁结,发起了高烧,身体虚弱的很。若要养好身子,除了早晚服药之外,饮食上也要当心,多吃些清淡温补之物。再者,便是要保持心情愉悦。”
心思郁结……秦玉钟讥讽一笑,挥了挥手让那大夫回去。自己推门入了里间。
苏卿霜还在昏睡中。
她伤的是左手手腕,纱布缠了好大一圈,血差不多止住,脸却苍白的可怕。采荇在旁边守着,见他来了,战战兢兢向他行一福。
“你下去吧。”
“这……奴婢还得照顾夫人。”
采荇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不是对秦玉钟不放心,只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夫人又昏睡着,万一发生了点什么,她要怎么跟夫人解释?照夫人的烈性,不跟秦玉钟拼命都是好的。
虽然她觉得秦玉钟很好,但,夫人的意愿才是第一位的。
秦玉钟不满看了采荇一眼,“我还能吃了她?你若不放心,到外面守着就是。”
“……好。”采荇走出去,站在窗户边上,余光可劲儿往屋子里面瞟。
秦玉钟将苏卿霜的手翻过来,检视一圈她的手腕,被纱布缠住也看不出伤势。他便又放下,手轻轻滑过女孩儿的面颊,软软糯糯的,嫩的像刚剥壳的鸡蛋。他情不自禁弯起唇角。手指又在她的唇瓣上摩挲,触感柔软,又带着丝丝温热。血色浮了上来,染的她双唇殷红,像醉人的流霞。
情难自禁。
她这般孱弱可怜,安心的在他的羽翼之下被他庇佑。可等她醒了,又是那个嘴硬顽强的苏卿霜,永远不肯服软,永远不会对她屈服。
她不知道,自己越是抗拒、越是不服输,就越是能引发男人对她的征服欲。她的清冷、疏离,孤傲如那雪枝寒梅,骨肉仿佛都是玉捏成的,这样的女人,莫名的让人想玷污她,拉她到这世俗尘埃中来,和他一起在滚滚红尘中沦陷。
秦玉钟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啄了一下。
她现在不愿意,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最好是跟他纠缠一辈子。
他必须走了,若再待下去,他怕是会控制不住自己。
秦玉钟眼光沉沉看了她一眼,出门吩咐采荇:“好好照顾你主子。需要什么药尽管去库房拿。有什么事情也尽管来告诉我。”顿了顿,又道:“若她下次再想出去,不必使这种手段,我让她出去便是。”
他的人遍布京城,不怕她跑了。
采荇连连应声,目送秦玉钟出了院子,背后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幸好只是亲了额头,若再有点别的,她可能会控制不住冲进去。
秦玉钟转头就命人送来了不少贵重的药材,什么上百年的人参、天山的雪莲、盘口大小的灵芝、还有燕窝、阿胶等数不胜数。采荇再次感慨秦玉钟的财大气粗。
不止是有钱,这些东西,就是有钱也未必买得到。
苏卿霜醒过来,已经是两日后的事儿了。
伤口已经结了痂,正在痊愈,发烧也好了。只是睡得太久,脑壳疼。采荇看到苏卿霜醒来,激动的差点把手中的杯盘给摔了,连忙跪在床边,问她:“夫人可想吃点什么?我去准备。”
苏卿霜摸了摸肚子,她确实饿了,这两日人都瘦的脱形了。
“你去吧,我想喝粥,随便来点清淡的菜。”
采荇答应着去准备。屋里只剩了苏卿霜一人,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脚步虚浮走到门边,倚着门框看天上浮动的白云。清风阵阵,吹得她很舒服。
她轻轻把左手抬起来,看自己手腕上的伤。其实伤口挺狰狞的,又黑又糙的疤痕在雪白的皓腕之上,特别的格格不入。
这两天没晒太阳,又失了血色,手腕白的泛青。
她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秋千架。就在海棠树旁。那是株贴梗海棠,初开时,花色极红。慢慢变成红晕,最后凋零之时,便如美人残妆,只剩下淡粉了。
苏卿霜笑了笑,就走过去,在秋千上坐下,她没有力气把自己荡起来,就只是坐着。
海棠无香,真是遗憾。
突然,有人从后面着力推了她一把,吓的她赶紧握住绳索,以为是采荇跟她闹着玩,语带嗔道:“闹什么?又不是小孩子了。”
身后那人不语,突然两手一揽,将她抱入怀中。这人穿着牙色镶青缘的锦袍,一看就不是采荇。苏卿霜怔忪片刻,才回头看他。
果然是……秦玉钟。
秦玉钟觉得她太轻了,轻的像一片羽毛,随时会飘起来似的。他低头一吻她的长发,笑问:“喜欢吗?”
苏卿霜没有力气挣扎,整个人倒在他怀里,柔弱无骨。他心中又怜又爱,叹气道:“不过病了两日,就瘦成这样……”
“你究竟想怎么样?”她的声音都是虚的。
秦玉钟眼光一暗,他不喜欢她提起这个话题,只是道:“那日跟你作对的侍卫,我已经罚了他了。日后你再要出门,我不拦你,只是你得带上几个侍卫,免得路上出了什么事。”
他俊美的脸饱含笑意,温柔入骨,仿佛真的,是体贴她、宠溺她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苏卿霜只觉得心寒。
扯了扯嘴角一笑,“要人监视我便直说,何必找别的理由?秦玉钟,你觉得到现在,我还不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
她是病了,却不是傻了。
他露出一抹自嘲的笑,低头伏在她颈间,那如玉般柔软美好的脖颈看得他心思一动,不由收紧了两臂,语气暧昧:“那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阴暗、野心、蛮横的占有欲。她只在心里想了想,却没有说出口。
她以前简直是睁眼瞎。
她不说,他也不再问。采荇提着一个大红漆盒回来,看到这两人搂搂抱抱在一起,窘的脸通红,不敢多看,忙进屋摆了碗筷。
“放开我,我饿了。”
“你走的动吗?”
不等她回答,秦玉钟便打横将她抱起来。他是个文弱书生,力气不大,但抱她足够了。只是进屋将她放下来以后,拳头抵在唇边咳了咳。
采荇见状,便问:“大人用早膳了么?要不要在这儿用一点?”
“不用。”秦玉钟坐在苏卿霜身边,看她喝的是燕窝粥,桌上还有一碗梅花汤饼、一碟龙眼包子,和一碗牛乳蒸酥酪。应该是真的饿了,每样东西都吃了个七七八八。采荇将残羹冷炙收拾了,屋里又只剩下他二人。
苏卿霜用帕子擦了擦嘴,问:“你今日不上朝吗?”
“今日沐休。”
她想了想,道:“我不知你是怎么应付姜家的。今日若莹要回门,难道我还能赖在侯府不走?理所应当是要回去的。你关了我两日也够了。我如今要回去。”
她心平气和看着他,却丝毫没有要和他商量的意思。
他笑了,他就没想过会放她回去。
“这有什么的?姜家又找不到你。过两日我写封信给姜佩琢,他自然就明白了,不会多纠缠。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别的事不要想。”
“我不能不想。”苏卿霜打断他,眉峰聚起,“事关我自己的名声。难道我要不明不白的在你府上待一辈子?那我是什么身份?又是你的什么人呢?”
“我自然会给你造一个身份。”这对他来说是小事一桩。
苏卿霜笑了两声,目光鄙夷,“说到底,你还是怕我影响了你的声名仕途,对不对?”
秦玉钟一时沉默,她的言语表情都叫他很不舒坦,像心里某处被针刺了一下。
他走到今日不容易,她怎会明白……
给她重新安一个身份没什么不好的,他的官声不会受到影响,她也没有损失。她跟他计较这个,无非是为了惹怒他、逼他。
“你累了。”秦玉钟起身,声音平淡:“好好休息。”
苏卿霜盯着他的背影道:“你不要我回姜家也可,明日我要去看望若莹。”
“我陪你一起去。”
“……随你。”
次日,苏卿霜收拾打点好,便坐在屋中等秦玉钟。将近午时他才回来。两人坐上马车往侯府去。
苏卿霜给若莹做了些针线,一双小儿的袜子和一件肚兜,小小的十分可爱。
秦玉钟见了,拿过来细细看,见那肚兜上绣的是个胖圆的老虎,黄脸黑须,绣工算不上精巧,却也过得去。
苏卿霜许多年没做过针线,靠的是以前的老本,还有他娘亲留给她的天赋。
“人家还没有孩子,你急着送这些做什么?”秦玉钟笑她。
“不过为了个寓意,早生贵子。”苏卿霜抢过来,白他一眼,“别碰脏了。”
秦玉钟摸摸她的脑袋,心里一动,便道:“你喜欢小孩子的话,咱们也可以生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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