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萱对自己那么一瞬的恍惚的错觉,当然嗤之以鼻。
这秘境中大半修士之死,都是迁魔的杰作,他若只算是熊孩子,那天道也别说什么公正了。
只不过,在千里江山图上,写下这行字的人,口气比较大,抑或者说,实力极强而已,或许迁魔于她而言,确实只能算是个熊孩子。
不等白萱将画轴卷起,就听狄师嬟又念道:“咦,这画纸上还有别的字!”
“千里江山图?”狄师嬟将这五个字念在嘴里,越念越兴奋!
她记得当时白萱从蛙祖庙里伸出一只手,将自己拉进了一个灵气浓郁的大殿,里头似乎就挂满了和白萱手里这个十分相似的画卷。
唯一不同的是,白萱这个画卷上,没画什么东西,只有一些不细细瞧,根本看不出的淡淡纹路。
“传闻中蛙祖所持的千里江山图?”绿岫真热和旭颖真人反应倒是快,立马围了过来,像狄师嬟一般,倚在白萱身侧,往画纸上仔细打量。
这些人中,若论细心程度,那便非绿岫真人莫属,她瞧着画轴上的字和细纹,不过几眼,便惊讶的指着画纸上的一处毕竟明显的细纹道:“这不是星海洲的形状嘛。”
进入秘境的修士,大多买过或看过星海洲图志,对此都不曾忘却,所以绿岫真人一说,她们便都记起来。往绿岫真人指的地方一看,可不就是星海洲的样子,上面还有几个细小的圆圈,似乎代表了星海洲里的洲屿和小岛。
连问江真人都被吸引过来,站在白萱身后,打量着白萱手中展开也不是,合起来也不是的千里江山图,若有所思。
不对啊,几人打量着,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这千里江山图有点,怎么说,不像!
旭颖真人心直口快道:“不对吧,如果真是千里江山图,怎么连一点灵气也没有。”
但凡法器,器物本身就会比普通器物多出许多灵气,若是件十分厉害的法器,说不定还能汇聚灵力在侧,给法器的主人修炼提供方便,就比如徐凌云手中的黑莲舟,即使化作巨船,整个船身依然会萦绕着淡淡灵气,十分醒目。
嗯。
白萱此刻觉得自己仿佛是拿了一件绝世珍宝在供诸人博览,诸人不但不领情,反而怀疑是赝品,但她自己也不知这千里江山图上为什么没有灵气,只能尴尬一笑,道:“我拿到时就这样了,也不知怎么回事。”
诸人将信将疑,但又舍不得让白萱将画轴卷了起来,便都凑在画前,往那些细纹仔细打量,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连问江真人都坐了下来,看着其中一处细纹半晌,道:“这处,仿佛是金州。”
金州乃是中寰比较大的一个州,在蓼州之北,蓼水上游,城池巨大,十分繁华。
除了问江真人,其他几人也纷纷对照自己记得的图质,认出了许多位于中寰的地方。
那些细纹十分微弱难便,若不是修士个个皆是耳目聪明,真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白萱见她们好奇,掂量了一番,觉得就算她们中有人起了觊觎之心,但也不至于现在就敢出手将这画夺了去,便索性敞开了画轴,让她们看去。
终于,众人将画纸中央的一块认的七七八八,拼凑出中寰的样子,还剩三分之二的细纹,诸人也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狄师嬟走南闯北,倒是认出了颇多地方,她以画轴里上南下北的规则,指着中寰推测道,“如果这正是咱们中寰,那这一块,岂不是南琼州,你看这一片细纹波浪,估计便指的是水。这么一大片,莫不是海水。”狄师嬟指的地方细纹波浪占据了整幅画的底端一大片,比中寰的地方还大,说是海水也不为过。
而问江真人也指着画轴西南方一块密密麻麻山行的细纹,道:“那这一片,和中寰差不多大,估计便是西南巨陵了。”
西南是中寰之外,最杂最乱的地方,因为丘陵之多,常被中寰修士称为西南巨陵,或者直接唤作西陵。
问江真人虽叛出崆峒,但依然带着来自崆峒的熟悉感,崆峒坐镇西域,论及对西陵的熟悉,便以崆峒为首了。
徐凌云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白萱身侧蹲下,他探身指着画轴最顶端的一块长条形空白,道:“依照你们所说,这里,便是极北之地,方外了。”
昆仑威慑北疆,极北方外,徐凌云作为昆仑修士,自然是他最有有资格推断。
因为画纸说大,也没有那么大,诸人团团围着有点挤,,徐凌云最后才插进来,他右手边是问江真人,左手边是白萱。
徐凌云那推断是对着问江真人说的,他和问江真人面对面,因为有点近,只能微微向后倾身,,所以他的臂弯便微微抵上了白萱的胳膊。
他说话间虽是对着问江真人,但身体却挨着白萱,所以那低沉微酥的声音,像是在白萱耳边说的。
白萱半边身体微微一麻,想要往后退一退,又觉得太过刻意,左右纠结了半响,突然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便暗自唾弃自己道,人家只是无意撑了一下胳膊,你想那么多干嘛,还想着避嫌,你和人家有什么关系么。
呜。
诸人正左一言右一语的争论着,难道这千里江山图,只是一副包容齐全的图志,还是说有什么隐藏的东西未被发觉,树下却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呻吟。
有人苏醒了!
诸人回首,便看见从一丛树根缝隙里坐起来的,便是叶疏雨,刚刚那声无意识的呻吟,也是她发出来的。
她甫一坐起,便看到不远处围着的一群人,不由的一愣。
只是那么一瞬,她突然侧过脸去那么一回,像是下意识的转过头去打量别处。既然转过去,她便左右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才转过身对诸人勉强道:“灵月真人,她人呢?”
叶疏雨不开口还好,她一开口,旭颖真人就火上心头,蹭得站了起来,“你还有脸提她!”
委婉温柔如绿岫真人,也悄悄的撇了撇嘴角,又马上收了回去。
旭颖真人不比别人委婉,她不高兴时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像连珠炮似得,一连串的质问直冲冲的甩出口:“灵月那贱人已经堕魔,她杀了这么多人,我们从她手里好不容易救下你,你倒好,醒了第一个担心她!”
旭颖真人一想到那些无辜惨死的散修,越发来气,“你是不是看我们还没被她弄死,不甘心?”
叶疏雨自从进了秘境这些天,便和灵月搭档互为臂膀,她刚刚醒来,身受重创,修为也没恢复,又被这么多人盯着,一瞬间安全感的缺失,让她下意识的张口便问灵月在哪。
才出口,叶疏雨就想起山台上的事情,便心知不好,果然旭颖真人就火冒三丈的一通扎心之语不要钱的往外冒。
叶疏雨白了白脸,等旭颖真人发完火,才开口辩道:“我绝无此意,只是,毕竟是我师妹……不曾想她竟会堕魔。”
她说着挣扎着站起,还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道:“是我将你们聚在一起,却未曾保护好你们,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哼。
绿岫真人突然冷冷一声,她实在看不得叶疏雨装腔作势下去,“你的保护之心,都在你师弟师妹身上吧?”
她不比旭颖真人直白,却比旭颖真人细心许多,当时在山台上,叶疏雨何至于就被灵月真人伤成那样,她就是难以狠下心对灵月真人痛下杀手而已。
叶疏雨对灵月真人狠不下心,灵月真人对她们那可不一样了。
只一出手,便都是照着一击必死的地方攻去,灵月真人知叶疏雨舍不得杀她,便将后背对着叶疏雨门户大开,直取散修们的性命。
叶疏雨虽然想拦着灵月真人,但每招都留手,纵然打伤灵月真人,却不致死,所以,灵月不死,死的都是散修了。
绿岫真人语带讥诮,直接点出叶疏雨的私心:“就算堕魔也是师弟师妹,你难以大义灭亲,痛下杀手,对吧?呵呵,若不是问江真人在,我等现在不过是一具尸体了,哪有机会听你九华仙宗的高徒一声道歉。”
叶疏雨的脸色这才真正有些不自在。
“罢了,不过是错信了人,死都死了,反正是散修,无门无派,也没有人替她们报仇雪恨,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绿岫真人虽然逞了一时口舌之快,但一想叶疏雨毕竟是九华仙宗的,她这个散修得罪人家,出了秘境没有问江真人,自己怕是要遭殃,便又自言自语将自己的话说破了。
绿岫真人说得没错。无门无派,生死由命,就是散修。
旭颖真人和绿岫真人已经将话说到这个程度,大家都觉得叶疏雨这下该消停了,不想,她顿了顿,白着脸,依然开口问道:“是我九华仙宗对不住各位,出了秘境,我会禀明宗门,对各位定会有所补偿。”
唉。
叶疏雨这话一说,随着的便是狄师嬟的一声叹气,她叹的老长,更像是将大家心里的那一口气都叹了出来。
叶疏雨,她还没有放弃灵月真人!
果然,那句道歉过后,叶疏雨话锋一转,抬起破碎的衣袖,拱手道:“还烦请各位告知,灵月真人和刑罪真人在哪里。”
“他们,可还活着?”
众人绝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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