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洞府最近很热闹。
徐凌云抵达忘忧洞府时,发现访客不但有自己,还有其他好几位!
宜平道尊,星杭真人,疾风真人,还有两位宜平道尊座下的练气弟子,两位看着面生估计并非出自昆仑的真人,都坐在棋室里,正闹哄哄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棋室中央,不知谁搬来几个形状不规则的长条石凳,宜平道尊正坐在凳子的一角,同他身旁抱花站着的白萱正说些什么。
白萱依然穿着白色衣袍,抱着几枝淡粉色的梅花,整个人如同画儿一般,冷清又娇嫩,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那些梅花,自然是星杭真人带过来的,这次她不但带来了试炼谷里的梅花,还将这次昆仑试炼中表现极好暂时有空的几位,硬生生拉了过来。
见徐凌云进来,白萱便拢住怀中的梅花在一侧的臂弯里,稽首笑道:“师尊,我以为你今天会晚点来,还想着这两位才俊你或许今日无缘得见呢。”
她说着,便将那两位看着面生的真人,一一介绍个徐凌云。
一个拘谨沉默,抱着一把锈铜剑的男修,自然是铜炉真人,他来自昆仑之东八百里的苍山派。
而另一个巧笑倩兮,顾盼生辉的女修,便是来自蓬莱岛的飞花仙。
飞花仙果然如面上那般,当起一个巧字,她深深看了一眼徐凌云,便长揖道:“昆仑飞花仙,早闻别冥道尊大名,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
徐凌云依然是那副没情绪的模样,略扫了一眼飞花仙,淡淡稽首,便算完事。
飞花仙抬起头,望了望徐凌云踏步而过的冷淡背影,一愣神,即随在嘴角勾了一个似是自嘲般的笑弧,但那抹笑意转瞬即逝,除了白萱和站在飞花仙身侧的铜炉真人,便也没有别人注意到。
铜炉真人见徐凌云也是个不重礼数的人,这一番喧嚣之后没人注意到自己,便暗暗放下了一口气。
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同这些昆仑大人物交际,除了躲在棋室的一角,恨不得拿素纱遮住自己,便完全没有其他的想法。
若是要让此次参加试炼的善于钻研的其他真人得知,估计要笑掉大牙。
中寰赫赫有名的两位仙尊、忘忧道尊和别冥道尊,都不知巴结,还恨不得自己隐身,这种人,难怪会被人叫成“乡巴佬”啊。
铜炉真人报剑垂首,正暗自不露声色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没想到这洞府的主人,竟忽然来到了他面前。
白萱雪白的袍角一下子出现在铜炉真人的视线中,他便抬起头,就见白萱将一报寒梅往自己怀里一推,道:“我这洞府里没有花罇,没地方放这些梅花,你先帮我拿着。”
她说着便转身撩开素纱帘,越过重重帘幕,不知去哪里,铜炉真人抱着一怀的梅花,整个人都被寒梅的香气萦绕,本应该清醒无比的脑子,竟突然迷茫了一瞬。
“那位鬼修说的昆仑忘忧真人,真的是她吗?”
不久,白萱便回来了。
她搬着一罇十分高的石罇,外形被削成一个花瓶的模样,中空挖了个洞,里头蓄了些清水,看石罇外的切口痕迹泛着灰白,竟像是刚刚才削成的。
铜炉真人心里一惊,忘忧道尊这才离开几息,就削出这么一个有模有样的石花罇?
白萱将石花罇往那不规则的长条石凳中央一放,挪动了一下,又站在附近的几个角度看了看,觉得适合了,才接过铜炉真人怀中的梅花,将他们一枝一枝的插在花罇之中。
徐凌云同宜平道尊坐在一处,都在石凳一侧,白萱插好花,不想刚刚松手,梅花的花枝刚刚好冒出一枝,就抵在徐凌云的胳膊上。
徐凌云和宜平道尊同时回首,看向凌冽盛放的寒梅。
宜平道尊看着一簇泛白的花朵,似是想起了什么,在嘴角露出一笑之后,复又将情绪隐了去,倒是徐凌云,望着寒梅,少有的开了口。
“试炼谷的梅花,倒是同以往一样,开的很好。”
白萱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在试炼谷的梅树下睡了十年,还没闻够啊?专捡这时候凑热闹。咱们的来客都没排上,这第一轮的香气倒被你攫去了。”
徐凌云摊开手,转过身,状似无奈的朝宜平道尊抱怨道:“你看看,连我闻个花也要说我,真是没法子管。”
宜平道尊这次带的徒弟都是练气,在这里说不上话,更不敢在徐凌云面前对自家师尊撒娇,所以宜平道尊平白无故的被徐凌云这一番显摆弄了个无招可对。
换做以往,宜平道尊打着哈哈笑过去就算了,但这一次面对的可是别冥道尊,而且看别冥少有像今天这般开心,宜平道尊有心和打趣他,便大笑道:“别冥,你都显摆到我跟前来了!哎呀,可是看我老头子没有你能宠徒弟啊!”
说到宠徒弟,那星杭真人倒是有一箩筐的见识,她也不管有外人在场,扭身到徐凌云身侧,指着那簇梅花道:“别冥道尊,别人都说你宠徒狂魔不下于我师父,我怎么都没看你给我们小萱萱折点梅花带过来!”
她说着小萱萱,让白萱听着忍不住向前点了点她的鼻子,道:“星杭,这可是有人看着呢,你呀。”
然而,这世上就没有星杭真人怕的东西。
白萱这么一说,她一下子更起劲了!
——哼。
星杭真人横了一眼白萱,哼哼道:“人家可是在帮你说话,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别冥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徐凌云给我灌迷魂汤?想多了,我给他灌迷魂汤还差不多。这不,和他装师徒情深呢,白萱暗自笑道,面上却是不显。
她依然一派和煦,挽住了星杭真人,将她带到了棋台一侧,摁住了坐下道:“迷魂汤没有,茶水招待够。你呀,快帮帮我招待客人,回头我真的熬了迷魂汤的话,第一个给你灌。”
飞花仙坐在棋台前,冷眼旁观这一群昆仑人的说笑,显然已露出无聊的神色,坐在她一侧的疾风真人,倒是挺想同飞花仙对弈一盘,然而飞花仙却是看不上疾风真人,便淡淡的推拒了。
但星杭真人可不一样。
这次试炼,星杭真人一路压着诸人,在赢场上,只少了问岚真人一场,所以在整个试炼场中,都是风头强劲的人物。
她坐在飞花仙对面,便是稍稍一请,飞花仙便率先落了棋子。
这一局,许是两个人有心比试,每一个落子都是极快,让疾风真人目不暇接。
他几乎跟不上眼前两个女修的下棋的速度,只看到棋子噼里啪啦如同下雨一般落下,极快的占满了整个棋盘。
棋终,星杭真人拍手,淡淡一笑,“承让。”
看来是她赢了。
疾风真人连抬头都顾不得,一双眼睛还顶在棋盘上,仔细看着局势,想单凭自己的眼睛看出胜负数来。
没想到飞花仙却是开始将棋子拾起放回了棋碗,笑道:“果然是天化仙尊的高徒,连快棋也下的这样好。”
飞花仙乃是蓬莱岛棋艺最有天赋的弟子,以她的棋术,在筑基一辈的弟子中,自然是未曾遇到过旗鼓相当的对手。她以此为傲,便难免钻研的很深,也有心显摆。
这快棋,讲究的便是速战速决,比慢棋更是考验人,所以飞花仙才起手便下的飞快,没想到来昆仑的第一局,她便输了,仿佛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心口不由的憋了一口气。
若不是心甘情愿,星杭真人在斗嘴上没输过任何人,她一听飞花仙的意思,便笑了。
唉哟,这下棋不归于棋艺精湛,竟然非要归结于师父,可真是扭曲,看来飞花仙输的很不情愿呢。
但星杭真人惯会火上浇油,她仿佛没听到飞花仙口中的酸意,只当她是真心夸赞,神色得意道:“那可不,平时都是师尊陪我练棋,若我还是下不过其他人,那可要折了他老人家的名声哦!”
飞花仙和星杭真人面对面而坐,她盯着星杭真人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出星杭真人是装的,还是真的天性单纯加上尊长溺爱才这么听不出别人的弦外之音,只能暗暗的将一口气继续往心底憋去,憋得脸都有些青了。
白萱站在棋室的另一角,说着闲话,暗地里却是心看六路,眼观八方,自然将星杭真人和飞花仙两个人打机锋的一幕看在眼里。
白萱想笑却又不能笑,便看到星杭真人投了一个眼神过来,里面全是得意。
她忍不住就弯了嘴角。
这丫头!
仿佛是嫌这热闹还不够盛大似得,众人正眉目交错,言语交锋之间,问岚真人竟又带着两个人来到了白萱这处洞府!
白萱尚未迎出,便觉察到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气息!
迁魔!
白萱心底一沉,来着之中,竟然有个修士,带着某种曾经出现在迁魔身上的气息!那种气息十分浓郁,不知是他所炼的功法,还是血脉自带的!
就在彼岸修罗掀开素纱帘,飘渺的身影逐渐清晰前,白萱已然收敛了所有惊讶的情绪,面色逐渐挂上和煦的笑容,朗声道:“这两位肯定是外道的朋友了!问岚,你也不早和我说,让人有失远迎!”
问岚真人倒还没说什么,彼岸修罗便微笑着,抢白道:“忘忧道尊鼎鼎大名,该是我等先来拜访才是!”
他穿着一身尤其剪裁贴身的布塔,——白萱早在琅嬛的游记中见过这种服饰的图画,布塔乃是西空大丘一带的服饰,西空大丘远离中寰,在崆峒以西的一千多里以外。
布塔最明显的特征便是以布片在肩头打结,留下长长的结布顺着肩膀往后长长垂下,从后面看去,将整个身躯衬托的十分修长。
这名为彼岸修罗的男修,身着一天玄色布塔,垂在身后的长带子乃是红色,随着他走动飘摆不已,如同披着一身红色的战袍。
这种服饰风格在一群穿着一色袍子的修士中,扎眼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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