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自然要禀告给合贵妃知道,她现在全身都在小皇子身上,自然第一时间将其送去了隔离处,目前为止送去隔离处还能活着出来的寥寥无几,几乎就是有去无回。
然而众人都不愿意去做这个活计,还是郑芳华自告奋勇说是送碧水前去,那帮人自然高兴,又分了两个小太监抬着她,郑芳华带好白布,悄然走至碧水的身边。
如今她虽然发烧,但是神志倒是十分清楚,看见郑芳华过来,下意识的就伸出手想让郑芳华救她,只是也不过是徒劳,只见郑芳华蹲下身子。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被你抢去的簪子上有染过疫病人的血,现在也就不奇怪了吧?”
碧水听见这话,拼命的伸出手想要抓住郑芳华,眼中的伶俐神色在这场大病之下黯然失色,丝毫没有气势,郑芳华抬手就是一巴掌,“所有欺负过我的人,我都要让她们血债血偿,你就在那面瞧好吧!”
说完郑华芳又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帕,里面包着一小节布料,郑芳华用锦帕隔着将其围在了碧水的脖子上,又将其双手绑在架子旁,做完这一切便唤了那两小太监进来,将其抬走。
那两人躲还来不及,哪有功夫仔细去看碧水的情况,就这样浑然不觉得将其一路送至隔离处,那布料正是死去病人的衣衫,在碧水身边放了一路,到了那边又没有好的救治,不出三日碧水就去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郑芳华心下十分满意,倒是没忍住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眼中便噙满了泪,双手紧紧掐着衣摆,不肯松开。
蔺玉锦这面每日里忙着制簪,时辰什么的都分不清,杨掌珍看着心疼,经常亲自前来帮忙或者指挥,只求她能不在这样劳累,终于到了六月中旬疫病得到了控制,这簪也几乎不再需要制作。
说是为宫中人去做,但位份低下的小宫女哪有资格,所以到了这一日便不再需要进行,走到宫外,人人的发间都是这样的一个簪子,看的蔺玉锦倒是十分自豪,那种喜悦感油然而生。
她直至养居殿,此时的景元正在大发脾气,那些宫人全部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康福看见蔺玉锦仿佛看见救星一般,忙上前亲自迎了蔺玉锦进去。
直到门前还微微点了点头,蔺玉锦心下奇怪,但还是走了进去,刚入了门,一个茶盏就摔倒了门下,碎裂开,吓的蔺玉锦后退几步。
“朕不是说过,谁都不许进来,都当耳边风吗?”
不等反应,景元的声音就从上面传来,蔺玉锦微微一笑,调整好姿态,走上前去,“奴婢是来看看皇上的玉佩有没有摔坏,需不需要重新做一个。”
此时的景元未曾抬头,忽然听见这个声音,连忙起身走了过来,左看看右看看,“刚才伤到你没有,真是的,进来也不知个声响。”
蔺玉锦微微后退一步,摆摆手笑道,“那也要给奴婢说话的功夫才行呀!倒是第一次看见我们皇上好大的威风。”
景元拽着蔺玉锦到一旁坐下,又到一旁亲自倒了茶水来,“你可莫要挖苦我,你若是知道前因后果,只怕比我还要火大。”
不论如何自已不能干政,这些事情蔺玉锦下心清楚,有自已的思量,故而也并不搭话,只是淡然的拿起一旁的茶饮了一口,“嗯,这养居殿的茶水果真更香些。”
说完这话,她才又转过来,“不论怎样,气大伤身,您若是气出个好歹来,那这家国可怎么办呢?”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景元这怒火就腾的燃了起来,“哼,外面那些老东西借着赈灾的命头大肆敛财,在天子脚下都敢如此放肆,若是远在天边,那还不要翻了天,这些百姓都是朕的臣民,他们怎么就,唉!”
景元能对蔺玉锦说这番话,这是信任,蔺玉锦心下明白,但也揣着规矩,心下一转当即说道,“我曾经听过一句话,脓包只有溃烂,坏到透,才能连根拔除。”
这句话传到景元耳中,他点点头,眼中甚是惊喜,他一直只以为蔺玉锦是个有小聪明的女子,却不想还有这样的眼界,他走至蔺玉锦的面前,“告诉我,你还听到过什么?”
蔺玉锦眼睛一转,嘴角含笑说道,“我还听过一个小故事,说是聪明人说有,小笨蛋说没有的那个,您听过吗?”
景元久居深宫自然没有听过这些,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说,“没有。”
当景元说完这话,蔺玉锦便是捂着嘴偷笑不止,景元问话也不答依旧笑的十分开心,过了半晌这才恍然大悟。
“你这是在戏耍我吗?”
景元故意叉着腰,“怒气冲冲”的看着蔺玉锦,可蔺玉锦自然不吃他这一套依然大笑不止,最后还是景元崩不住,想想也笑了出来。
康福起初还提心吊胆的在门口等着,在听到茶盏破碎的声音,这颗心便没有安分过,本以为蔺玉锦也惹了他主子生气,没想到这才没过一会,就从里面传出笑声。
这心终于可以安分的放回肚子里了,左右看看,身边的小太监一个个低头敛眉的样子,他上去指了每人一下,“以后这宫里的风向,可要弄清楚。”
那些人自然俯首,里面蔺玉锦逗得景元笑了一会,也不感觉气氛异常了,蔺玉锦这才敛了笑容,而经过刚才一阵疯闹,景元也不再有方才胸闷的感觉,这下神清气爽在看向那折子,倒是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忽然他想到一个绝佳的好方法,他们不是喜欢敛财吗?那自已就让他们把这些都吐出来,吐的一干二净才好,有了主意景元上前刮了蔺玉锦鼻子一下,看起来哪还有刚过来时那种压抑的感觉。
蔺玉锦不满的转过身去,揉了揉鼻子,“就知道欺负我。”
“我哪里舍得。”
不成想却是勾的景元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顿时蔺玉锦不知道该如何接住,一张小脸倒是不争气的红了起来,让景元看见自然又是笑话一番,蔺玉锦再不好意思呆下去转身就出了养居殿。
康福在门口看见蔺玉锦冲出来,又听见自家主子那“不怀好意”的笑声,心下也明白几分,也跟着嘿嘿笑了两下,这养居殿的天气顿时转为了大好的晴天。
到了第二日,蔺玉锦便听见两个小太监说今天皇上在朝堂上大大嘉赏了赈灾的大臣,而正当那些大臣说到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类的话,皇上却突然话锋一转谈起了让大臣也参与赈灾的事宜。
他们刚说过这些话,又不能打自已的脸只好满口答应,几个为他们马首是瞻的见此也连忙出来应下,这样一来不仅他们亏损的又送了回来,还倒是挖下了不少。
这本是一个在寻常不过的文字游戏,可就是任谁也没想到这些官场上的老狐狸就是这样着了道,过了几日赈灾的银子也就全数的补足,这本是大喜一件,谁知又出现了双喜临门。
太医院研制出了治疗疫病的方子,这次服用之后没有那样大的副作用,几乎人人都适用,皇上马上命其进行治疗,不过十天半个月宫中的人也就尽数好的全了。
妙良人也恢复了精神,但她依然无法忘记自已被强迫着喝下那碗催产药的事情,那药味好似更苦,直直的苦到其心里去,那时的她体弱,又经过连天的大补,孩子头大,这一番吃了不少的苦。
而且自已的身子还受到了损伤,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可依然底子未曾好全,就连太医都说日后恐怕在难有孕,每每想极次她就狠毒了合贵妃,自从孩子生下来,她都未曾看过一眼就被抱去了吉欢宫。
之后也不过是派人问了几句,送了些东西,之后就在未曾出过面,若不是自已命大,只怕在有个三两月宫中都要忘记了皇长子的生母是存秋阁的妙良人。
这一日如选侍前来存秋阁,妙良人正有气无力的喝着药,见着如选侍也没几分力气,如选侍行过礼便坐到了一旁。
“姐姐,辛苦了。”
“为皇上生儿育女,哪里来的辛苦。”
“这是自然,妹妹说错了,这等好福气常人哪能有呢!”
如选侍话虽如此说,只是心中对此却嗤之以鼻,如今谁不知道皇长子那是合贵妃的儿子,才不是这小小良人的,不过一个代孕罢了,高贵显摆给谁看。
虽然心中这样想,但是面上依旧不能表露丝毫,还是一副喜气的样子,而妙良人也端着那份尊贵,不肯轻易示弱,这小半个时辰下来,两人都是十分难受。
如今如选侍神清气爽,再怎样也能坚持个把个时辰而妙良人早已经腰酸背痛,不得已只好借口自已要歇息,命春梅好好的送走了如选侍。
如选侍前脚刚走,她就流露出满脸不屑的样子,而如选侍也没好到哪去,出了存秋阁便是翻了个白眼,甩甩袖子,生怕染上什么脏东西。
而妙良人刚要翻身歇下,就听见两声“额娘”,随后就见到朝阳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自已燃了疫病,所以朝阳一直都住在公主阁,幷未回来,如今自已好了朝阳这才被允许搬回来。
可是如今的妙良人一想到自已的儿子被合贵妃抢走,恐怕今生在没什么指望,就心下厌烦,如今看见朝阳,也觉得那圆润的小脸并不可爱,伸手就推开了正向自已奔来的小孩。
转了个身,不在看她,小小年纪的孩子能懂的什么,只觉得是自已额娘不爱自已了,心下委屈就哭了起来,春梅一回来听见的就是这个声音,赶忙进来,却是怎么哄也哄不好。
妙良人听着烦闷,猛的坐起来,指着朝阳骂到,“哭,就知道哭,除了哭你就知道吃,跟个废物一样。”
说完这话朝阳楞了一愣,也不记得哭,转身就跑了出去,春梅见此忙说道,“主子何必对公主说这样重的话,若是留下阴影怎么办?”
谁知妙良人对此却是毫不在意,依然躺下道,“一个孩子,能记住什么,你也别再着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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