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宫里到处喜气洋洋,就连宫人们都说,这日子好过多了,但只有一人除外,她每天都忧心忡忡,郑芳华几次来看,郑司膳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没有以前的那种精气神。
因为她知道合贵妃不会罢手,宫中一连出现了两位皇子,虽都是低位妃嫔所生,但这一切事情又哪有定数呢!几位先皇都不是出身显赫,不也成为了皇上。
而如今郑芳华又成为了合贵妃的近身宫女,说的好听是抬举,不好听就是随时当成人质,但郑芳华却全然不知自已姑姑和合贵妃的事情,自从得了脸面之后,这日子也好过了不少,任谁也不敢随意欺凌。
天气渐亮,这一日郑芳华亲手做了护膝给郑司膳送去,却见房门半掩着,应该是没有关严,正想敲门,却听见里面应该不止郑司膳自已,正要走近在听听,却见里面的人往外走来,慌乱之中,郑芳华只好躲在一旁,只见出来的人却是碧玉。
她走的鬼祟,却没有发现自已,调整好心情,来到寝房,却见姑姑背对着自已,听见脚步声,慌忙擦了把脸,这才转过身来。
“姑姑,您怎么了?”
光线虽暗,但是却依然能清楚的看见郑司膳双眼微红,好似哭过一般,听见郑芳华如此问,她忙擦了擦眼睛,“没事,被风吹着了,你怎么来了。”
见姑姑强颜欢笑的模样,也不好多问,只好拿出护膝亲自为郑司膳带上,“姑姑,您腿不好,天气渐冷,怕是膝盖又要痛了,所以做了对护膝送来。”
郑司膳看着自家侄女乖巧可人的样子,自然十分欣慰,但是又想起方才碧玉的话,心又跌落崖底,久久还是不曾说出话来,倒是鼻头一酸又要落下泪了,见着郑芳华似要抬头,又赶紧擦了生怕让其发现。
可是郑芳华怎能看不出姑姑情绪不对,只是她不愿意说,自已也不好多问,只好找了借口回吉欢宫,这面郑芳华刚出去,郑司膳就泪如泉涌,再也止不住,又生怕让外人知道,强掐着手帕不肯出声。
可郑芳华就在门外,听见里面隐忍的呜咽声,终是忍住了想破门而入的心思,再三思量还是转身离去,但她一路都在想,碧玉方才到底来做什么,为什么姑姑对着自已一言不发当做没发生一样,却又如此不适。
带着心思回了吉欢宫,却见大皇子一路小跑的过来,没有抬头看人,就那样直挺挺的撞到了郑芳华身上,小小的人脾气倒是大的很,见着有人拦住了去路,伸腿就要踢,好在力气不大,并未让郑芳华吃痛。
身后的嬷嬷见此,赶紧想领着大皇子去一边玩,但他被合贵妃宠的无法无天,见一怎样,还想在踢,任谁劝也不听,郑芳华只好跪下来念着大皇子恕罪之类的话。
这小孩子哪懂这些,只知道自已不高兴就要耍,伸手一巴掌直接刮掉了郑芳华发上的发簪,刮的头皮生疼,大皇子这才开心的拍手走了,只留下郑芳华在原地捡起发簪重新收拾,她全身的棱角早已经在吉欢宫这些年磨没了,所以刚才的事情她并未使她的情绪引起多大波澜。
见着众人散去,只是径直起身拍拍衣衫上的灰尘,回了房间,这一幕都被倚在门前的合贵妃看见,她放下手中剥着的葡萄,转身看向碧玉,“和郑司膳说妥了?”
“娘娘放心,有这丫头在,她不敢不听。”
话音刚落,大皇子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扑进合贵妃的怀抱,身后的嬷嬷们都小心翼翼的跟随着,生怕摔着一点点,可谁知合贵妃摸了一下大皇子的额头,还是勃然大怒。
“你们都怎么办事的?逗的大皇子一身汗,如今天气转凉,受了寒拿你们的命来陪吗?”
合贵妃声音不大,但也足以让这些人吓破了胆子,自从上次大皇子生病,合贵妃在生活上任何一件小事都认真的不得了,因此大皇子身边的宫女换了一批又一批,几乎每几个月都有新人进来。
碧玉见着又跪了一地的人,挥挥手让众人都下去,自已来到大皇子面前,“娘娘,这个岁数的孩子贪玩是正常的,要是不疯不闹那才要出事呢!”
边说话边拿着一旁的点心去给大皇子吃,对于碧玉的话合贵妃向来还是会听的,听见她如此说,也没有在说话只是拿着手帕为大皇子拭汗。
就在这时,康福传了消息,说是今晚请合贵妃侍寝,碧玉便唤人将大皇子带下去,自已为其梳洗打扮,算起来也好久没去过养居殿侍寝了,合贵妃自然满心期待,好生收拾了一番。
郑芳华如今是合贵妃的大宫女,自然要随着碧玉一起前去,到了晚间有一顶小轿来请,合贵妃上去后,两人就一左一右的跟着,等到了养居殿自有小太监把二人带去偏殿歇息,只等着第二天伺候合贵妃回宫。
只是郑芳华心中有事,她就是想不透到底碧玉去找自已姑姑有什么事情,难免会走神,碧玉几次叫她,见其毫无反应索性不再说话,自已去一旁的侧殿吃饭。
可就在这个时候合欢宫大皇子的嬷嬷来报,说是大皇子落水了,这下可算是让郑芳华清醒过来,忙问其具体原因,可如今碧玉不再身边,只好自已去给合贵妃回话,几下思索还是硬着头皮来到康福面前。
“康公公,大皇子落水了,奴婢必须禀报贵妃娘娘,请您通传一下。”
兹事体大,康福也不敢耽搁,赶紧带着郑芳华进了内殿,合贵妃此时正和景元下棋,见着进来的人是郑芳华十分不悦,却听见她说道,“娘娘,大皇子落水了,太医来报,说是情况不好。”
听闻此话,二人哪还有下棋的心思,慌忙赶回到吉欢宫,只见太医已经来了,宫人们都战战兢兢的不敢动弹,合贵妃径直跑进殿内,看见床上躺着的小人双目紧闭,口唇发紫,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景元见此随手拽了个太医道,“大皇子情况如何,如实回答。”
“回禀皇上,大皇子落水被救上来的有些晚,又受了寒,此刻高烧不退,再加上呛了不少水,肺部会有损伤,臣等只能开药方,但具体情况臣也不敢断定。”
合贵妃听见这话,一下起身,“大皇子若死,本宫要你等全部陪葬。”
此时合贵妃双目通红,口出暴言,毫无举止,虽然可以理解,但也实在没有天家风度,景元皱着眉头,“贵妃。”
合贵妃此时哪还有心思管这么多,碧玉这时才匆匆赶回来,扶着合贵妃到了外间,可合贵妃几乎哭的要昏死过去,郑芳华见此也赶紧前来搀扶,等了半晌景元和太医才尽数来到外间。
“臣为大皇子开了药,接下来臣会在这守着,有什么情况会立即来报。”
景元闭上眼睛点点头,让太医下去,又看向一旁颓废的合贵妃,叹了口气大皇子此刻生死未卜,自已也心痛的难以表达,所以对于方才合贵妃的样子,倒是没有多生气。
只是此刻得查明一件事情,“大皇子如何落水的?”
那些宫女嬷嬷们跪了一地,但谁也不敢说话,景元见此更加生气,拿起一旁的杯子摔了下去,“朕在问话,都是聋子不成?”
杯子碎片划过大皇子乳母额头,吓的她一下俯身下去,颤抖着说道,“回皇上,晚间大皇子吃过饭,奴婢们带着他去消食,忽然内急就把大皇子交到了小竹手中,等再回来就都不见了,奴婢赶紧去找,就听见大皇子落水,匆忙赶过去,却见大皇子在水里,而小竹在岸上拦着不让人去救,这才耽搁了时间。”
合贵妃听见这话,这才有了生机,“小竹,小竹。”
大皇子身边嬷嬷宫女数人,又时常更换,她没法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但碧玉却知道,见着合贵妃一直念叨,忙在一旁提醒,“娘娘,是五月底来的。”
景元听见这话,怒不可和,“那个贱婢在哪?把她给朕带上来,朕要亲自问问大皇子哪惹着她了。”
乳母那时见着情况不对,等大皇子被救上来时,就命人扣押了小竹,此刻听见皇上传,连忙叫人去捉来。
有了命令马上就有三两个宫女押着一个宫女走进来,可见那就是叫小竹的。
合贵妃看着眼熟,知道就是在大皇子身旁伺候的,此刻不等说一句话,更是怒从心起,也捉起身旁的杯子往小竹面上扔去,滚烫的茶水顺着她发间流淌下来,只小竹却不躲不闪,只那样直直的看着合贵妃。
景元见此道,“你就是小竹?”
那个叫小竹的好似早就猜到有这一天一般,不慌不忙,“奴婢是。”
“大皇子如何惹着你了,你要这样害他。”
“大皇子没惹奴婢,可奴婢的娘却是因他而死,所以奴婢也想他死,为干娘报仇。”
这话说的让人疑惑,但景元还是耐着性子道,“报的哪门子仇?”
小竹就那样跪直了身子,擦了把脸,看向此时哭的极度虚弱的合贵妃,冷笑一声道,“贵妃娘娘此刻心痛吗?那你知不知道奴婢的干娘死的时候,奴婢有多难过,不过可惜,还是让人把大皇子救上来了,真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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