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来了门客寻轩辕瑾,轩辕瑾不好多耽搁,又夸了陈英两句,便抬脚出去了。
陈英还愣在原地,有些回不过神来,侍剑忍不住笑:“陈主子?回魂了?”
陈英猛地抻长了脖子吞了吞口水,侧头看向侍剑:“以后这种时候你得回避知道吗?大姑娘家还没嫁人呢,看多了长针眼……”
侍剑瘪瘪嘴:“得了吧陈主子,奴婢比您还大两岁呢,这话唬谁呢?”
陈英只是觉得羞耻,这才转了个话题,没想到被侍剑堵了回来,登时有些回不过神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讷讷哼了一声,扭头进了寝房。
侍剑偏还追着进来,一连声问他要不要下棋,要不要看书,要不要玩骰子。
前两个对陈英完全没有吸引力,可后一个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他偷偷摸摸往外头看了一眼:“府里能玩这个?”
侍剑点头:“自然可以……咱们都是行伍出身的,谁讲究这个?”
陈英痛心疾首:“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一直以为府里不许玩!”
侍剑怜悯的看着他:“府里不是不许玩,是爷不许你玩,他说你二十年没长进,进了府正好学些正经东西,怎么能让你玩物丧志?”
陈英胸口一痛,屋里的趴在桌上:“我就是想做个纨绔,我不想上进……不对,你现在告诉我,是不是他许我玩了?”
侍剑笑眯眯摇头。
陈英有点像揍她,虽然她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女人。
侍剑瞧瞧靠过来:“虽然爷没允许,可是奴婢可以偷偷和你玩啊……”
陈英斜眼看她:“你?小爷是没什么本事,可这赌道还是懂那么一点,欺负你一丫头,我实在做不出来。”
侍剑只是看着他笑,陈英感受到了她目光中的怀疑,有些恼:“我这可没骗你,你也知道我手里没怎么有钱,可一群人吃喝玩乐,总不好一直花旁人的吧?我可就是靠赌场赚银子的!”
侍剑连忙点头:“陈主子真是不容易……要不要玩?”
陈英有些纠结,他是真不想欺负一个丫头,虽然这个丫头比他还大两岁。
侍剑从袖子里掏出骰子,在他眼前晃了晃:“话说在前头,这府里,除了奴婢,可没人敢和你玩这个。”
这句话成功将陈英说服了,他偷偷摸摸去扯了寝房的垂幔,拿了茶杯和她比大小。
他十分怀念的摸了摸那骰子的六个面,面上露出些唏嘘来,他虽然时常出入赌坊,却诡异的并没有赌瘾,若不是手里缺钱,他从不主动往那些地方去。
他用了巧劲,三枚骰子“哐啷啷”掉进茶杯里,待停下来,两个五,一个六。
陈英满意的点点头:“两个月没碰,手还不算生。”
他挑眉看着侍剑:“现在说不玩还来得及哦~~~”
侍剑仍旧笑眯眯的,抓起骰子随意一丢,三个六。
陈英瞪大了眼睛,随后慢慢长大了嘴,惊讶的看向侍剑:“你……”
侍剑笑嘻嘻的伸手:“谢陈主子赏。”
陈英摸遍了全身,什么也没摸到,他先前没想过自己会输,自然也没想银子的事,眼下被人要到了跟前来,只剩了尴尬。
别说他换了衣裳,身上没钱,就是没换,身上也只有二十几文钱,连赌资都不够。
他羞窘的面红耳赤:“你宽限我两天,等我赚了银子,就给你。”
侍剑一呆:“陈主子开什么玩笑?您那匣子里多少裸子?奴婢就瞧中了那只鸡,奴婢属鸡,拿来把玩最好不过。”
陈英被她说的莫名其妙,茫然的四处看了一眼:“什么?”
侍剑将那匣子拿过来,打开一瞧,里面整整齐齐列着两套十二生肖,个个憨态可掬,很是招人喜欢。
陈英拿出猪来瞧了一眼,圆敦敦的,很是喜人,不由多摩挲了两下。
“爷备下的,等着您哪日身体好全了,就请几位小王爷小郡主来府里热闹,这些小玩意拿着打赏,库房里还有些旁的,主子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去瞧瞧。”
一听都是些孩子,陈英登时就有些打怵,他是怕了孩子了,不说陈家的那些看着让他心烦,就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哭闹起来,他听着也只觉得头疼,半分也喜欢不起来,当下便有些抗拒。
侍剑瞧出来也不多言,只晃了晃那只小公鸡:“奴婢就拿走了?”
陈英点点头,想起来轩辕瑾也是属猪,忍不住笑起来,将两只猪都拿出来,并排放在桌上,看着就笑起来。
外头有人喊侍剑,侍剑就匆匆去了,陈英还想和她再来一局,问她何时回来,侍剑匆匆说了一句很快。
晌午十分,是一刻比一刻热,陈英懒得出去,便一直戳在屋子里等着,却是半个时辰过去,也没瞧见人回来,侍剑是大丫头,能有什么事情要忙?
陈英把玩够了那两只小金猪,便又放了回去,安置好了匣子,出门去寻人。
沿着王府长廊走了一遭,只瞧见几个小丫头蹲在树荫下玩石头,他问了一声,只说不知道,陈英身上的伤还疼的厉害,这一动弹,便出了汗,渗进伤口里,滋味十分销魂,他抽了一口气,没再往前,打算先回去睡个午觉等侍剑回来。
巧的是刚转了身边瞧见侍剑在前面的拱门处钻了出来,他心里一喜,还没来得及开口叫人,便瞧见奉剑也窜出来,将侍剑拉到了假山后头。
也不知这些人为何总爱来这种地方说话,难不成是生怕旁人听不见?
陈英想着起了坏心思,打算去惊一惊这俩丫头,便蹑手蹑脚往跟前凑,正酝酿着一声大喊,就听奉剑怒道:“一个破落户,也敢嫌弃咱们爷,什么叫不知所谓,你可瞧见了?!”
侍剑的声音也有些恼:“你这叫什么话?那是咱们的主子,哪有你这样背后编排他的?!”
奉剑冷笑:“咱们王府的主子只有一个,陈英也配?以往也就算了,尚书府的嫡长孙,虽是个男人,也勉强配的上咱们王府的侧妃位子,可如今呢?不过是一个泥腿子!我先前不见他,还以为是他有自知之明,哪料到脸皮这么厚,还敢回来!”
陈英顿时哭笑不得起来,心想可不是我要回来的,是你家爷把我抱回来的,你羡慕吧?羡慕也没用。
耳边“啪”的一声,声音十分响亮,惊得陈英一哆嗦,侍剑怒道:“奉剑,咱们自小一起长起来的,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这只是我听见了,要是爷听见了,你以为你还能呆的下去?那是爷喜欢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陈英抬手摸了摸脸,心想这丫头看着嘻嘻哈哈的,原来这么懂事,回头把另一只鸡也给她吧,这话说的人心里舒坦。
奉剑犹自不敢置信:“你护着他?他是什么东西你也护着他?!爷被蒙了眼也就算了,你就瞧不出来那是个草包?这样的人能给爷什么?他连孩子都没法生!”
这话不止问住了侍剑,也问住了陈英,他也不由自主的想问问自己,他能给轩辕瑾什么?
他想不出来,如同奉剑所言,他一无是处,是个十足的草包,文不成,武不就,二十年养尊处优,却连下人都降不住。
寻常人家尚且有状元出现,可他读了十几年书,一笔字比狗爬也好不了多少,就是去记账,都没几个人能看明白。
要说伺候人,他虽前些年时常留恋烟花柳巷,却没动过真格,只嘴上厉害,真要干起来,还不如轩辕瑾知道的多。
这么一想,还真是挺让人绝望的。
陈英“啧啧”叹气。
假山后头的两个人齐齐一惊:“谁?!”
陈英一愣,心想糟了,想的太入神,忘了自己是在偷听了。
他讪讪笑了笑:“对不住,你们继续,我就是路过……”
他一溜烟回了寝房,没瞧见身后两个丫头脸色大变。
不多时侍剑端了点心来,小心翼翼的看他,也不敢再嬉皮笑脸了,陈英没注意,他自觉没心没肺,可先前奉剑的话到底还是戳中了他的痛脚,先前因为被欺压而想通的路又被这个问题给堵死了。
他不怎么有存在感的自尊心又蹦了出来,他趴在床上,较劲脑子的想,自己到底有没有一点能配得上轩辕瑾。
然而,一无所获。
陈英唉声叹气,想自己这良知真是来的不是时候,若是仍旧如以往那般过的浑浑噩噩多好,旁人的言语又关他什么事呢?
可是不成,他总是不自觉的去向,轩辕瑾是不是也这么个想法?
轩辕瑾一进来便瞧见他把头拱进被子里,身体扭来扭曲,活像是大虫子。
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脑勺,轩辕瑾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做什么呢?”
陈英翻了个身,压着身后的伤口,顿时疼的龇牙咧嘴,却生生忍着没喊,轩辕瑾连忙把他捞起来,责怪道:“明知有伤,怎么还不小心些。”
陈英缩了缩脖子挨训,忽的想起一茬来:“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把宗室的孩子接过来?”
他看轩辕瑾这幅样子,也不像是多喜欢孩子的……
他想着对方冷着脸吓哭孩子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笑容却又忽的一顿,他僵着脸抬头看向轩辕瑾:“你……是不是想要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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