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天边陡然一声霹雳,轩辕瑾皱眉抬头,却瞧见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下来,乌云滚滚,显见正酝酿着一场大雨。
轩辕瑾却不肯回屋子去,只在院子里站着,宣灏知晓他这是等着陈英回来,便跳上墙头瞧了一眼,却见陈英仍旧弯着腰在田地里忙活,一时有些为难,很想喊一声将人喊回来。
天上淅淅沥沥的开始落雨,陈英这才站起身来,抬头看了看天,转身朝回走,天上的雨点大了些,他便加快步子往回跑,开门时动作很有些粗鲁,“砰”的一声响。
宣灏抹了把脸上的水,朝自家院子一瞧,轩辕瑾果然也转身回了屋子,他正要跳下去,便瞧见一道黑影自远及近,速度极快的靠近,却是一早便出门采买的张铮。
他昨日已经跑了几趟,大半东西都置办妥当,今日却仍旧不得轻松。
身前背后挂满了东西,都是些零碎玩意,险些连门也没能挤进去,宣灏连忙接下他背上的两个包裹。
张铮长出一口气:“往日行军也没有这么忙乱……”
宣灏倒了杯水给他,打算将那些包裹拆开查验一番,张铮摆摆手:“别耽搁了,外头都下起雨来了,这屋子的味道可不怎么样,先把熏香给爷点上吧。”
宣灏很是惊讶:“你小子难得这么长进,都知道买熏香了……”
二人忙活着将东西背去轩辕瑾屋子里,瞧见他正坐在堂屋里对着棋盘自己和自己对弈,也不敢打扰,只径自进去收拾。
张铮昨日虽然收拾了个大概,可这卖房的人家毕竟走的匆忙,东西只捡着紧要和贴身的带走了,剩下都被张铮收到了柴房去,正屋里头此时还是空荡荡一片,虽床榻上铺了些旧铺盖,二人却都很是嫌弃。
好在轩辕瑾是凌晨冒着露水赶了回来,瞧着也精神,并未歇息。
二人加紧动作,替换了被褥,收拾了笔墨,还带了崭新的碗筷,又在外头廊下点了个小炉子,喂着滋补的汤品,轩辕瑾整日这样奔波,着实让人心疼。
外头的雨很快大起来,落在屋顶上噼里啪啦乱响,听着有些惊心动魄,仿佛下一瞬就要打穿屋顶漏进屋子里来。
宣灏往外头看了一眼,轩辕瑾仿佛没听见一样,仍旧捏着棋子盯着棋盘,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张铮还存着将功补过的念头,小声和宣灏商量:“不然我偷偷去把隔壁的屋顶戳破?他们总不能淋着,说不得就要来这借宿,到时候就借口房间不够,让陈主子……”
宣灏听得眼冒亮光,片刻之后却还是摇了摇头:“不成,这人为的坍塌太过明显,陈主子又没钱,房屋不好修缮,说不得还得回到陈家去……”
张铮也有些发愁,他也知晓眼下这情况,是说服不了陈英直接住过来的,不然这一趟偷跑就完全成了调*情,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二人正嘀嘀咕咕,冷不丁外头一声霹雳,震得地面都抖了抖。
陈英也被唬了一跳,坐在门前往外头看,雨幕气势恢宏,外头的景色都被遮挡的模糊起来,他侧头看了一眼陈为仕,对方却是仰着头盯着屋顶。
陈英有些好奇他在看什么,却因着先前的事还没消气,不肯主动开口,便只瞧着他,却不想这一瞧,便听见了十分清晰的水声,却是自陈为仕头顶上传来的。
他连忙过去查看,就见屋顶上正对着火炕的地方有一块茅草已经塌了下来,雨水正顺着茅草滴滴答答往屋子里落。
他手忙脚乱的将陈为仕挪到一旁,身边却是连个接水的容器都没有,陈英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最终也只能把外头装着一半水的水缸搬进来,好在水缸不大,只到他腰间,将水倒了,能搬得动。
“真是倒霉……早知道要倒掉,早晨就不挑那么多水了……”
他现在肩膀还疼的厉害,觉得大约是磨破了皮,只是没腾出功夫来看一看,其实即便是看了,也没什么用处,他已经不是公子少爷,磕着碰着,也只能忍着。
他将水缸搬上火炕,一转头瞧见陈为仕正盯着自己,他扭开头,并不想和他说话,陈为仕叹了口气,却是道:“别忙活了,这屋子年久失修,又久无人住,早就破败了,晴日里尚且能住,这种天气,倒是随时都能坍塌,你且回去陈家呆一呆。”
陈英闷声闷气道:“你这样子,再淋一场雨还要不要命了?咱们可没伞没蓑衣。”
陈为仕张张嘴,还未及开口,便瞧见堂屋的屋顶轰然破了一个洞,雨水瀑布一样哗啦啦倒进来。
陈英唬了一跳:“怎么这么厉害?”
他有些懊恼,早知道今天会下这么大的雨,他就缓一缓再过来了,这倒好,忙活了一阵子,完全成了破屋子。
“这里不能呆了……”
陈英正琢磨着屋子里有什么东西能遮雨,好歹替陈为仕挡一挡,就听见了敲门声,近在咫尺,显然对方敲得并不是院门。
陈英下意识的知道,外头的人是轩辕瑾,他紧张的手脚一起哆嗦,险些趴在地上。
陈为仕朝外头看了一眼:“去开门吧,咱们如今,也只能仰仗成王了。”
他这句话,仿佛给了陈英一个心安理得见轩辕瑾的理由,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往前抢了一步,险些撞在门上,却无暇顾及,匆匆去给他开了门。
门一开,轩辕瑾便迈了进来,逮着陈英上下左右瞧了一边,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没事吧?”
陈英心里一热,想起他昨天的冷淡,鼻子一酸,他扭开头,不自在的动了动,却是一手的湿滑,他往轩辕瑾身上看去,却见他身上正不停的往下淌雨水,一处干净地方都没有,可见来的匆忙,不曾准备雨具。
陈英有些急:“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不知道撑伞?”
轩辕瑾微微一顿,并没开口,倒是拥着陈英向前一步,露出身后跟着的也成了落汤鸡的宣灏张铮。
“请陈老过去暂避。”
二人匆匆朝陈英行了个礼,一人撑伞,一人负人,很快就自屋子里出去了。
轩辕瑾目不转睛的看着陈英:“可有要紧东西要收拾?”
陈英可惜的看了眼那被子,却是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值钱物件……”
话音一落,他便被轩辕瑾敞开衣裳裹紧了怀里,随后被带着出了屋子。
陈英只觉得他湿透的外袍搭在身上,凉沁沁的湿气往他身子里钻,自己的衣裳很快也成了湿哒哒一片。
对方这保护的姿态并没有实际意义,可陈英听见这人的心跳声,还是由衷的松了口气,只觉这两日受的委屈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连这声势骇人的滂沱大雨,仿佛也变得无所谓了。
轩辕瑾的屋子里燃了熏香,被褥都是张铮新采买回来的,干净舒适,还带着淡淡的香气,陈英只瞧了一眼,就有些想扑上去,却是生生忍住了。
他想着借两件衣裳换一换,却是一转身便瞧见轩辕瑾解开了外袍,坦露着劲瘦健壮的上半身,随手拿了布巾在擦水。
陈英的脸当即就红了,他不自在的后退一步,扭开脸,这才发现屋子里竟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轩辕瑾自屋脚的箱子里找出干净的衣裳来抛给他,陈英还不及道谢,便被当头罩住,眼前顿时一黑。
“先换上,别着凉。”
陈英讷讷的应了一声,手脚却有些不知道怎么动作,当着轩辕瑾的面,他完全没办法宽衣解带换衣裳。
他手忙脚乱将头上的衣裳扒下来,目光忍不住往轩辕瑾身上跑,却瞧见对方已经换好了,正端坐在桌边喝茶,完全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陈英咳了一声,轩辕瑾看过来,脸色仍旧冷淡,目光却十分柔和:“是你的旧衣。”
陈英一愣,随即胸腔里便涌上来一股酸涩绵软的感受,他没问你出门怎么还带着我的衣裳这种愚蠢问题,只背过身去,慢慢将身上的湿衣脱下来。
轩辕瑾的目光直咧咧的看过来,陈英被看得一哆嗦,脱衣裳的手顿时有些僵,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他心里努力平复自己——都已经睡了那么多回了,看一看怎么了,又不会掉块肉……
可仍旧平复不了紧张,直到他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熟悉的气息慢慢朝他靠近。
然后那只因为常年握着兵器而长满老茧的手伸过来,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的手慢慢将身上的湿衣全部脱下。
陈英紧张的简直难以呼吸,他大脑空白一片,急切的想要说些什么缓解眼下的窘迫,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想起陈为仕来:“祖,祖父呢……”
轩辕瑾亲了亲他的脖颈,声音低沉而嘶哑:“这只有两间屋子,他自然是随着宣灏张铮一起住……”
陈英想说自己也过去,轩辕瑾便提前一步打断了他:“挤不开……”
他似乎意识到陈英还有别的借口,便缓缓道:“你是觉得本王会让你和别的男人同床共枕……”
他摸了摸陈英的头,直接脱了外袍罩住他的头发慢慢擦拭,语调轻缓:“还是你想让本王却和下人睡?”
陈英被堵得哑口无言,轩辕瑾却丢开被浸湿了的外袍,上前一步将他抱住,温热的身体将他完全圈在了怀里。
陈英一哆嗦,张了张嘴,很想拒绝,可话到了嘴边,他又想起这人昨日对自己的冷淡来,当即便有些恐惧,他定了定神,却仍旧没法坚定态度,最后他也只得妥协,默默告诫自己——最后一次,就这一次……
而后他便随着轩辕瑾的力道,往那张他一进门便觊觎的火炕上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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