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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姻缘锁(4)

无衣 二月春风 5676 2021-04-02 19:57

  小镜子恍然顿足:“疼疼疼,放手放手!”

  “你这小妖,怎的在人间随意行走?”那人抓着她并不放。

  “怎么不能了,吾又不害人。”小镜子气恼回头:“仙人就比我们妖高贵吗,你们能上这紫禁城的屋顶,吾不能?”

  “这……”对方一副少年模样,眨着大大的眼睛,疑惑的挠头:“仙和妖……”

  “对人界来说,都是异类,有何不同?”

  “好像……有一些道理。”对方皱眉,思索了半晌:“既然……都是异类,在这里遇上,也挺不容易的哦。”

  他一下想通了,言笑晏晏的伸出手:“我叫月童,你呢?”

  “随我家先生姓谢,名叫花迟,你叫吾花花就可以了。”

  “呃……迟迟姑娘,你来人间做什么?”

  “吾叫花花!”

  “嗯,好的,迟迟姑娘,你为何来此?”

  小镜子忍了一口气,翻着白眼回答:“吾家先生在下面侍寝,吾在等他,你呢?”

  小仙童对侍寝有些糊涂,不好多问,只顺着她的话回答:“我不知道,之前本来好好的在天上呆着,却有个九头妖一个麻袋把我绑下来了,又听到那九头妖跟人打架,被打死了,后来我就不省人事,再睁眼就到了此处,然后……便走不了了。”

  “瞎说,你们神仙还能走不了?”

  “我真没骗你,这里好像有什么无行的东西压着我,我出不了这紫禁城,也联系不到师父。”月童低垂着眼眸:“我只是个童子,掌管姻缘锁的,本来仙术就不高。”

  说话间,忽而眼前一亮,拉起小镜子:“迟迟姑娘,你能不能帮我找师父来救我?”

  “你师父谁?”

  “月老啊!”

  小镜子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你师父名气挺大的哦。”

  但,他好像是文仙吧,有战斗力不?

  他口中那九头妖,说的是九妖吧?

  还有,宫里竟然有能压制住仙的东西,是不是意味着,除了这个仙童,还藏着更厉害的角色?

  她斟酌了一番,种种怀疑却不能显现,只红着脸:“吾……法力浅薄,上不了天的,而且吾还有事,得给吾家先生送星盘呢。”

  说到此,忽然一惊:“糟糕,先生!”

  急匆匆的往房顶下,月童的话还没说完,望见她匆忙背影,立刻起身跟上了。

  落下的位置仍旧是暖阁后的回廊,小镜子捡起星盘,见两根指针已经在不停的旋转,里面的信号大概早就发出了,她暗道着不好,赶紧手忙脚乱的拨动指针。

  但见两根指针发出幽幽的光,旋转的速度渐渐慢了,继而,突然震颤着,连带星盘一起嗡嗡作响,在她手中抖动了会儿,“嗖”的一下,朝里面飞进去。

  紧接着,“啊”的一声,惨叫响起。

  听上去,约莫是皇帝的。

  小镜子大惊失色,欺君之罪和袭君之罪,哪一个更重?

  她的脸色惨白,恨不得跪下祷告:“先生啊先生,吾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吾啊,你在里面到底怎么样了啊……”

  祷告还没有念完,月童歪着脑袋,伸手在她眼前一挥,她眼前赫然出现金碧辉煌暖阁景象。

  “不是想知道里面怎么样了吗,现在尽管看。”月童明媚的笑。

  小镜子心中很不是滋味,为什么人家都会术法,她就什么都不会?

  抱怨着,睁大眼睛朝里面看去,但见灯烛摇曳,一道身影挺拔而坐,剑目星眉,一面捂着头,一面望着面前星盘。

  这是煊帝。

  大概这期间发出些怪叫是正常的,因此刚刚那被星盘砸中的惨叫声,并没有引来侍卫,而煊帝好奇的把玩星盘,也没有宣人进来护驾。

  小镜子急忙左右扫量,咦,谢无衣怎么不在?

  “已经被带走了?”她慌了:“完了完了,我害死先生了,星盘现在在煊帝手上,先生没有指引,万一找不到回来的路怎么办?”

  不行不行,得赶紧找!

  她连忙起身,望着层层宫檐,茫然的转着圈:“可是吾该去哪儿找?”

  愁眉苦脸着,忽然抓起身边之人:“快,让吾看到这宫里所有的大殿!”

  月童无奈的皱皱眉:“我的法力有限,远的地方做不了。”

  “原来神仙也指望不上。”小镜子叹了口气,紧急的继续寻去。

  月童跟上她的脚步:“宫里到处都是侍卫,你别乱跑,这样瞎找不是办法。”

  “不找,难不成坐在这里等死吗,你要是没事,能帮吾一起找吗?”

  “那……起码你要先说清楚,为何你家先生会去侍寝,那煊帝如今……只爱丑女,不爱美女,也不会爱男子,这一点我是十分肯定的。”

  “何以如此肯定?”小镜子的脚步停下,人家皇帝喜欢谁,你能清楚?

  “我……”月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因为我给煊帝锁了姻缘锁,他有了这番孽缘,此生都会与丑女结缘。”

  小镜子琢磨了一会儿,瞪大眼睛发问:“你是吃饱了撑的吗?”

  “有人命令我不得不听。”月童含含糊糊的说着:“煊帝不会看上你家先生的,所以你家先生没危险,说不定人已经被放走了。”

  “放走?”小镜子没好气的抬头:“你还真是两耳不闻天下事的神仙啊,那皇帝发现吾家先生是男子,这是要斩首的欺君之罪!”

  说着又焦急起来,寻思了会儿,愕然发觉不对。

  要是谢无衣被定了欺君之罪,现在应当已经被侍卫带出来了才对啊?

  然而现在的状况是,他跟前面那些秀女们一样,是悄无声息的不见了的。

  难不成,煊帝没发现他是男子,照样临幸了?

  小镜子恍如雷击:“先生啊,吾害苦了您啊!”

  而后,又抓着月童,恶狠狠的道:“你那姻缘锁是什么玩意,孽缘又是啥?是不是被煊帝临幸过的丑女都被杀了,所以叫孽缘?”

  对方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被杀?”

  又紧紧皱眉:“我是掌管人间姻缘的,姻缘又不是祸乱,怎么会杀人呢?我受人吩咐,牵起煊帝与一众丑女的姻缘,这些姻缘本不相配,所以才称为孽缘,但便是孽缘,也是缘分,这缘分不可能杀人。”

  “什么不可能杀人,秀女们一旦被临幸后就下落全无,从明珠那看,八成是都死了。”小镜子喊着,困惑的向他看:“这些你不知道?”

  月童也急了,跺着脚争辩:“真不知道啊,姻缘锁锁孽缘,但真不会害人性命啊。”

  除了,要解孽缘需得一方死亡,但不是这临幸一个杀一个的解法,眼下已经不是解缘,是暴戾了吧?

  “我管你知不知道,反正这事儿你脱不了关系……”小镜子听他的话,一阵恼火:“你受谁的吩咐?”

  “琉……琉月长公主。”他说着,暗暗抬眼望着不远处的凤阳阁。

  “你堂堂一个神仙听凡间公主的吩咐?”

  “我是……”月童正支吾着,忽而听闻一声惊叫,他的神色立时紧张起来,脚下生风拔腿就跑:“那是公主的声音!”

  “你话还没说完,不许跑!”小镜子连忙追了上去。

  凤阳阁。

  宫女们刚刚服侍了琉月公主入睡,灭了烛灯,关上门全部退去了。

  公主微闭着眼睛,忽而,听到“咯吱”之声,她惶惶起身,又见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带来阵微风,还有着些许脂粉味。

  “啊!”

  她惊声尖叫起来:“有人,有人!”

  一众宫女太监侍卫们立时冲了进来,才刚开门,陡然只白毛团从内厅蹿了出去,速度极快,在众人脚下只闪了道虚影,眨眼间就不见了。

  宫女们连忙禀告并安慰:“许是一只野猫,让公主受惊了。”

  公主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喝了盏安神茶,摆手叫他们都下去,又重新躺到床上,慢慢的闭上眼睛。

  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与黑暗。

  在屏风后猫腰躲着的谢无衣,大大吐了口气,缓缓起身,蹑手蹑脚的靠近窗棂,一点点爬上去,再纵身一跃跳到平地,而后小心翼翼走在凤阳阁的后花园里。

  一面走,一面感慨,这紫禁深处,没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

  方才,被轿撵抬进煊帝暖阁中,头上那嗡嗡作响的指针,让他立时觉察到皇帝的异常。

  但是,小镜子说的也没错,煊帝的确是人,只是眼底有一丝赤红,若非戴着星盘上的指针,他不一定能发现。

  他一走进去,还没开口请安,那煊帝率先开口了,皱着眉头,神色里都是倦怠:“你这模样朕不喜欢,回去吧。”

  “回哪去?”

  “从哪来的回哪去,难不成要朕也杀了你吗?”

  这个“也”字让谢无衣一惊,瞬间明白,那些失踪的秀女们,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他定定神,略一沉思,掩面笑着向煊帝靠近:“奴婢听说,之前被皇上您临幸过的,都藏起来享福去了,您那么多人都让去了,怎的不肯通融奴婢一人呢?”

  煊帝往后一退,与他保持了些距离:“谁说他们是被藏起来了,他们都死了,被朕杀掉了,你还要去吗?”

  煊帝还很年轻,但看上去真的很疲惫,是以,眼前一个任何威胁力都没有的小小秀女,他便也懒得隐瞒。

  谢无衣内心隐隐颤抖,虽说已猜想到,但听得他直接道出,还是觉得胆战心惊。

  眼珠转了转,他半垂着眸道:“皇上您肯定是故意吓奴婢,天下百姓都知道您是贤明的君主,您犯不着害那些女子的性命。”

  言罢,望着他隐忍的神色,又清浅一笑:“圣上可是有难言之隐?”

  煊帝一愣,抬头看他略带娇羞的脸,心莫名一柔,厉色不胜之前,只是板着脸不言语。

  谢无衣便上前几步:“奴婢家有恶毒后母,回去也是死,又早听闻圣上天姿,千辛万苦但求一见,今日得见圣上,死而无憾,圣上有心事,不妨说一说,说出来或可舒畅些,说完若觉得被奴婢听去了秘密,您便和之前那些女子一样,也将奴婢砍杀了就是。”

  这番话说的诚意满满,让煊帝有些震惊,往日那些女子,嘴上说着什么愿意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真正到了临死边缘,没有一个不惊恐求饶的。

  而这一位,却是真情实感的求死,只为了让他心情舒畅些……当然,不会死的才有底气真情实意的求死。

  煊帝莫名其妙的被感动了,不自禁的抬起手,捏住了谢无衣的下巴。

  谢无衣身体一僵,心中暗叫不好,面上却只能耐着性子按兵不动。

  但见煊帝眼里满是悲哀:“朕也不想这样的,朕也很痛苦。”

  “那您慢慢说。”他笑着,不着痕迹的向后微微一退,将自己的下巴脱离了他的手掌。

  煊帝没在意,哀叹着转了个身:“朕不知道,自从眼光变了,不,朕的眼光其实也没变,朕还知道什么是美,什么是丑,可是,朕就是不想和美人亲近,只想与丑女在一起。”

  “姻缘锁。”谢无衣立刻暗念了一句,他活的长久,好处也是不少的,比如说见多识广,天上地下的东西,他多少都了解一些,何况,这姻缘锁就跟月老的红线一样,不是什么秘密。

  那么,一方死,孽缘解,莫非皇帝把那些女子杀掉,是为了解除这姻缘锁?

  不对啊,他又默默摇头,煊帝是凡人,他不可能知道被连了姻缘锁,更不可能知晓如何解开。

  而且,那月童给他结的是广缘,锁上广缘就意味着他会与多名同类女子有孽缘,莫说杀之不尽,就说这广缘的源头在他这里,除非他死了,否则他杀了一个,还会看上一个,余生他会看上许许多多的丑女。

  但假如不是为了解缘,他杀人又是为何?

  他想起煊帝眼中一丝暗红,眉头紧皱。

  听煊帝又道:“那些丑女,朕临幸过后,内心里就会产生遏制不住的杀人冲动,他们不死,朕就头疼,特别疼,一定要亲眼看着他们被剁成肉泥,才能不疼……”

  他的情绪有些失控,揉着太阳穴,半跪在地上,痛苦的神情让人望之生悲。

  “朕不想杀他们的,可是朕疼啊,什么钦天监,什么世外高人,没一个有用的,都是废物……”他说着,忽而发狠,将桌上物件全都推到了地上,又双手抱着头,呜呜的哼着。

  哼了会儿,向谢无衣大喊:“朕真的很痛苦,没法忍受了,你过来,你过来!”

  殿外的侍卫听到这一连番的动静,不由面面相觑,看样子今儿的秀女圣上是喜欢的很啊。

  于是不管里面闹成什么样,他们只当听不到。

  暖阁内,谢无衣一惊:“过去干嘛?”

  “你过来,仔细的看着朕,朕是杀人不眨眼的坏人吗,是吗?”谢无衣不动,煊帝就一步走到他的面前,紧紧按着他的肩膀。

  如此近的距离,谢无衣怔怔的对着他的眼睛,在那疲惫的脸上,一丝暗红在眼眶里宛如游蛇一般,来回的走,看似杂乱无章,但实则在有规律的转圈。

  他赫然一愣,忽然间一切都明白了。

  这是……诅咒,施在这孽缘中的诅咒!

  姻缘锁的两端之人,只要同床,一方必被另一方所杀!

  他心中大震,这样诡异的诅咒,必然是被施加到姻缘锁上才能奏效。

  月童的姻缘锁上被施了诅咒。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小仙童,竟然视人命如草芥,若是叫他见到,必然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大话说完,谢无衣却又是疑惑,姻缘锁不解倒也没事,丑女入后宫也无不可。

  但这诅咒不能不解,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遭殃丧命。

  此事不单是皇帝与秀女,那姻缘锁也锁天下人,被诅咒的姻缘锁,只怕往后每锁一段孽缘,就是一段灾难。

  这么想着,他忽觉此事变得比预想中严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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