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汶在离开西街之后,心情烦闷带着一身伤先找了郎中接骨,而后又去烟花楼找了几个姑娘,喝到酩酊大醉才回潘府。
次日一早潘汶死在家中的消息不胫而走,怡太贵妃和潘家下令长安城的顺天府尹彻查此事,顺势查到了沈空澄的头上。
“母妃,表舅的事查的如何了?”荣花宫内,宋启见母妃脸色不好,也知道是为表舅的事便问了一句。
怡太贵妃伸手使劲拍了一下桌子,怒不可遏:“多半是沈空澄下的手,除了他还有谁敢如此无法无天?”
宋启拧着眉头,低声劝道:“那这件事……”
“查!必须彻查!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沈空澄,我还治不了了!”
看着怡太贵妃的咬牙切齿,宋启微微一顿,给母妃倒了杯茶慢慢说道:“娘,表舅已经死了。即便是沈空澄所做,无人证无物证怎么替表舅报仇?何况……沈空澄和少禾,民心所向将士们也大都敬仰他们。”
怡太贵妃抬手摔了那杯热茶,火冒三丈:“你的意思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宋启叹了口气,摇摇头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如今母妃秉着雷霆之怒,任他说再多也是无用。只是宋启心里清楚,这江山与他便是无缘了。
在怡太贵妃的威逼之下,顺天府尹最终还是宣沈空澄少禾去了堂前。
“你们在家等着,我跟着去。小白,保护好家里人。”田悠然临走之前不忘记嘱咐,白子卿虽还是稚嫩少年,却也早就独当一面,让田悠然他们放心去。
长安城的不少百姓早早的就到了府衙之前,有的就是凑个热闹,有的单纯就是想见一见少禾和沈空澄的面容。
这一次的案子皇帝和太后以及怡太贵妃亲自听审,不少人都好奇真相究竟如何。
少禾和沈空澄以及田悠然来了朝堂之上,宋钰一看见田悠然就暗自欢喜。
顺天府尹惊堂木一拍,少禾和沈空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倒让他这个府尹冷汗直流。
“咳咳,那个去搬两个椅子来。”顺天府尹知道少禾和沈空澄不好得罪,忙让人去搬椅子。
怡太贵妃也并非被冲昏了头脑,冷哼一声说道:“他们二位不跪也就罢了,旁边的那个女子为何不跪?”
少禾冷眼望向了怡太贵妃,周身杀伐之气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太后自是了解自家儿子,淡淡的开口道:“潘怡,这是公堂。破例让你听审已是不易,注意点分寸。”
怡太贵妃瞪了一眼没有再说话,衙役们搬来椅子沈空澄也没坐,少禾把自己的那把椅子放到了旁边,轻声道:“你歇会儿。”
田悠然点点头倒也坐下了,怡太贵妃眯了眯眼睛,眼中带着算计。抬眼便和少禾四目相对。
少禾眼中浓浓的警告,又瞥了一眼也来听审的宋启,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快点吧。”
沈空澄有些不耐烦,顺天府尹当即点点头问道:“前日晚上二位身在何处?”
“家中。”
府尹擦了搽汗,又问道:“可有出去?”
“并非出门。”
田悠然听着了一会儿,因为少禾挨着她很近,便压低声音,保证只有少禾一个人能听到:“既是觉得我们是嫌犯,那便拿出证据。总不能因为我跟潘汶有过节便如此审问。”
少禾当即将田悠然的话斟酌复述了一遍,噎的府尹哑口无言。怡太贵妃也眉头紧锁,宋启也注意到了少禾身边的女子,同时也看到了宋钰的目光。
宋钰的目光一直若有似无的瞟向田悠然,宋启挑挑眉——有趣。
“沈空澄,你敢说不是你做的?你们白日里刚大打出手,晚上我表弟就死在家中,这件事怎么可能与你没有关系?”
怡太贵妃终于坐不住了,一字一句咄咄逼人。
沈空澄轻抬了眼皮子,一脸淡漠:“我若杀他,他都不用等到晚上。”
堂外百姓纷纷议论,有的甚至在说怡太贵妃后宫干政。平日里潘汶的作风实属不太好,仗势欺人流连在风花雪月之中,鱼肉一方。
百姓们对他没好感,自然对这个处处维护他的先帝宠妃也没好感。
“仵作验尸证明,死者是被利器所伤,来人,把死者尸体带上来。”府尹一声令下,就有把潘汶的尸体抬上来。
府尹还没等说话呢,沈空澄拿着剑一把挑开了蒙着尸体的白布,看了一会儿说道:“仵作验过尸,那凶器是什么?”
府尹又把仵作传了上来,仵作颤颤巍巍的磕了头,下意识看了一眼怡太贵妃,哆哆嗦嗦的开口道:“这凶器是……是一把锋利的剑。”
沈空澄冷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不如我在你脖子上也划一剑,看看是不是一样的?”
仵作顿时吓得不敢抬头,少禾淡淡的说道:“沈空澄的剑与一般的剑不一样,伤口必是细细的一条口子,且剑伤多半是中间伤口最重。”
少禾话就说了一半,可是不少人还是没懂。这兄弟俩说话没头没尾,让不少人都着急。
田悠然摇摇头,起身对着众人福了福身说道:“少禾的意思是,此人脖子上的伤口宽且致命伤偏在一侧。也就是并非使剑之人下手。”
在一旁听审的还有潘汶的夫人和潘家几位官员,潘夫人怒目而瞪喊道:“许是他用的别的武器也未可知啊。”
田悠然不慌不忙,看着府尹慢条斯理的说道:“是,的确不排除这个可能。只是……若是如此仵作为何不说实话?这并非剑伤,他却说是剑伤。天下人都知道沈空澄使得一手好剑,这是不是栽赃诬陷啊。”
仵作闻言顿时一慌,刚要开口怡太贵妃便接了话:“他也没说怀疑谁,伤口他判断有误也是正常的。”
田悠然眯了眯眼睛,点点头:“太贵妃所言极是,只是这顺天府尹的仵作连伤口都未能分辨清楚便信口胡说,着实令我们这些百姓们担忧更质疑这顺天府的能力。”
宋钰心中暗暗叫好,这一番话说的着实漂亮。不动声色的转移了目标和话题,更是顺手恐吓了一番仵作。连带着让门口的百姓们都对仵作产生怀疑,猜想其中缘由。
潘汶的爹爹冷哼了一声,盯着田悠然说道:“姑娘莫非是在转移注意力?”
田悠然挑挑眉,目光直接迎了上去毫不示弱:“我倒觉得阁下是在转移注意力。你们拿不出证据说此事一定与沈空澄或者少禾有关,若是这伤口真是剑伤或者长枪的伤口,我们许还有站在这儿的理由。”
“可眼前,这伤口非二人惯使的武器造成的伤口,仅仅凭着一时的冲突,就认定他们二人是嫌犯岂不草率?或许是他们争吵之时被他的仇人瞧见了,借机杀害想要陷害他们也未可知啊。”
田悠然的一番话没有漏洞,更让潘家的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少禾见时机差不多了,淡淡的看着府尹和皇上说道:“还有要问的吗?”
府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皇帝,皇帝放下了茶说道:“这件事你们继续查,只是下一次切莫如此草率。且不说二位与江山社稷有着不赏之功,就是平头百姓也不能如此冤枉。”
田悠然看了一眼宋钰,宋钰眼中温柔:“这件事朕已经大概清楚了,应是与少禾和沈空澄无关,你们继续往别的方向查吧,不要再打扰他们了。”
府尹当即喊了退堂,少禾和沈空澄一左一右护住了田悠然往外走。
怡太贵妃满是怨恨的看着田悠然,太后讥讽了一声:“举头三尺有神明啊,平日里坏事做多了,也是会遭到报应的。你说是吧?”
怡太贵妃气的浑身发抖,可也不能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太后不敬,当即扯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太后说的是。”
宋钰淡淡的瞥了一眼,随即目光又看向了公堂外,此刻已经看不到田悠然的背影了。
宋启眼珠微转——或许,这皇位还有机会搏一搏。
少禾和沈空澄一路护着田悠然出了顺天府,潘家人紧接着便追了过来:“沈空澄,即便你不承认我们也都清楚这件事是你做的!”
沈空澄眯了眯眼,冷眼望去:“这算是公然栽赃?”
田悠然垂下了眼眸,回想起那晚之事。
沈空澄提着剑要去潘府杀人,田悠然顺手把人拦住了,并且让沈空澄换一把别的武器使。于是沈空澄便随手拿了一把刀,并且在一刀杀了潘府之后,按照田悠然的嘱咐,将这把刀扔进了护城河。
这把刀本是定陵城武馆里的,有一日沈空澄顺手把它拿回了庄子,之后便阴差阳错被送到了这边。即便有朝一日打捞了上来,也查不到这刀的来历。
而且今日公堂之上所说的一切话都是田悠然教的,田悠然让沈空澄无论人前人后,都不要承认是自己杀了潘汶。让他们慢慢查去吧,他们也不敢肯定就是沈空澄杀了人,不过是在激他的话罢了。
潘家的人见沈空澄一脸不耐烦,最后只能悻悻离去。
田悠然看了一眼少禾,少禾将人搂在了怀里,低声道:“悠然就是厉害。”
这一点沈空澄不否认,今日朝堂之上田悠然的一字一句,反驳的连他自己都要信这件事与他无关了。
怡太贵妃闹了一通最后没把凶手抓住,反而失了民心,回去之后便气病了。
太后和皇帝的计划还算顺利,看着怡太贵妃气病,想起以往受过她那么多气眼下也痛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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