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人正派,性情温和善良,哪里能够想到,他的父亲,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饕鬄。
他以为当年将那名女子带到皇宫,是成全了她和她的部落,殊不知,他竟是将她送入了虎口。
完颜钰听出兰月话中有贬低之意,他惭愧的垂下目光,“我其实也不想她被困在这深宫之中,但是,却是无可奈何。父皇能够改变初衷,留下她族人的性命,已是难得。”
听到这句,兰月不知该不该在心里怨他,虽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母亲蒙难,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兰月斜倪着他问道,“你可知道,那名质女后来如何?“
完颜钰闻言,目中的痛苦越发深刻,“她在那日后,我便没有再见过。后来向父皇询问了几次,父皇均告诉我,他安排给她了婢女的差事,至于安排到哪个宫府当值,父皇却三缄其口。后来我问得多了,便惹得父皇有些恼怒,将我斥责了一番,于是我便再也不敢问了。”
“婢女?”兰月不由冷冷说道,“既然是指派给她普通婢女的差事,你的父皇为何会对此事如此回避?当中的缘由,你可有细想过?”
听到这句,完颜钰这才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方才问道,“当时我并没有想太多。加上北方战事频密,父皇常常派我出征,更是无暇顾及这件事。刚才你一问,我方才觉得这当中有些不妥之处。”
兰月听到这番话,心里更是气愤不已。
看来,那个权力至高无上的男人,为了达到他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可谓费尽了心思。他支开唯一知道那名女子来历的完颜钰,瞒着所有人,将她秘密关押在自己的寝宫密室中,每日供他吸食。
兰月知道自己迁怒于完颜钰并不妥当,但她却忍不住心里的怨气,对他愤愤的说道,“我听说,当年你的父皇曾派你找寻过她的下落,是不是有这回事?”
完颜钰闻言,很是惊讶的抬起眸来看向她,“这件事极为隐秘,父皇曾严令我声张。宫里参与过搜寻的人,几乎全部莫名其妙的失了踪。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兰月语气中有些不耐烦的味道,“你只管告诉我,你到底找到了她的下落没有,她到底是死是活!”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兰月的眼眶不由湿润起来,心也莫名的疼痛着。
“她的下落.......”完颜钰的声音有些飘渺,“我做梦都想知道.......只可惜,我苦苦寻找了她整整十余载,却是一无所获。”
说话间,完颜钰的眼角,已是噙满了泪。
“你说你.......找了她十余载?”兰月怀疑是自己听错,还是他说错。
“不错。”完颜钰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能找的地方,我都找遍了,就差没有掘地三尺。就算再怎么难,我也没有放弃过寻找。只可惜,十多年过去了,仍然没有一点关于她的线索。”
兰月听完颜钰说得如此动容,心里也不由被他的情绪感染,险些落下泪来。
自己从来没有想到,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竟会如此执着。十多年的寻找,那需要多么大的毅力和决心?
“没有消息,或许便是最好的消息。”兰月不知不觉联想起完颜凌风寻找母亲的经历,此时心中能够深深感受到完颜凌风当时的痛苦和煎熬。
没有消息,是最好不过。
这样,至少意味着,她有可能尚在人间。
当年那变态佬秘密指派完颜钰寻找娘亲的下落,便足以证明,她并未重新落入他的手中。
那么,她便有一半的概率,还活着。
突然,兰月又想起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来。
“那名质女失踪后,你的父皇有没有迁怒于她的族人?”兰月满眼焦急的问道。
完颜钰细想了想,答道,“父皇自那之后,便整日闷闷不乐,常常将自己关在寝宫中。后来,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渐渐连国事也无力过问了。那时的他,定然是没有精力再去理会那个部落之事。”
兰月听到这句,心头不禁微松。
看来,巫族的族人并没有因此被灭族。
可是庆幸不过三秒,兰月便立即又发现了当中的妥之处。
母亲当时难道未曾想过,她一旦逃走,可能会给自己族人带来什么样的恶果吗?
以母亲当年的性情,她会那样自私,不顾自己全族人的性命,一走了之吗?
想到此处,兰月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不对,这件事情大有问题。
那变态佬,绝不是一个肯善罢甘休的人。以他那贪婪之状,若是久久未曾寻获到猎物的下落,岂会想不到用她全族性命来逼她现身的方法?
可是他却没有那样做?或是瞒着对他忠心耿耿的儿子完颜钰,暗自悄悄的做了?
“不行!”兰月将袖大力一挥,霸道的下令,“你立即随我启程!”
完颜钰对兰月这突如其来的一句不禁有些愕然,“启程?去哪里?”
“带我去巫族部落所在之地去看看!”兰月的心咚咚跳得很快,脸色十分凝重。
完颜钰听到这句,浑身不由一颤,“你要去那里?难不成,你怀疑?”
兰月不愿回答,至少在自己亲眼见证之前,自己不想直面这个问题。
见兰月的面色如铁,完颜钰没有再作任何的犹豫,干净利落的说道,“好!这几日,我便以潜心钻研医术为由,避开所有人。你也想个遮掩的法子,毕竟你我同时不在人前露面,恐怕会惹人猜疑。”
这对兰月来说一点都没有难度,因为她知道,自己只需要向完颜凌风知会一声,他便会替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这是自己与他,早早形成的默契。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只管备好马和干粮!我们即刻上路便是。”兰月当即响亮的回答。
说走就走,两人装扮成宫女太监的模样,偷偷的出宫。
然后,完颜钰便用银票买了两匹上等宝马,同兰月一人乘坐一骑,双双向那千里之外的神秘部落疾驰而去。
经过了整整七日的策马狂奔,足足累死了两匹马,两人才赶到了目的地。
完颜钰放眼望去,曾经熟悉的地方,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那里的村庄和屋子,全都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茂密的草丛,长得同人一样高。
“这里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巫族的人,都上哪里去了?”完颜钰不禁对着荒草丛愣了神。
兰月此时的心情已经跌至低谷,她的心前所未有的痛着。
虽然她明白,自己先前的想法极有可能应验,但她仍然抱着一丝希望,向完颜钰求证,“你会不会走错了地方?”
完颜钰十分果决的摇了摇头,“我认路的本事,打从娘胎里便有。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出外狩猎,但凡我走过一遍的路,便绝不会错。何况,这个地方,我曾经来过两次!”
听到这个答案,兰月的心越发往下沉,明亮的双目,已是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
完颜钰没有留意到兰月的变化,只翻身下了马,径直朝前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挥剑斩着两边的杂草,替兰月开路。
“他们怎么一个都不见了,难道,这么多族人,齐齐举家搬迁了?”他一边挥着剑,一边喃喃自语着。
兰月的脸冷若冰霜,鬼使神差的跟在他身后走着,脚步却似灌了铅似的,无比的沉重。
完颜钰在他认为对的地方,转着圈,确着杂草,将那片荒芜的杂草丛,足足弄出一个方圆一里左右的空地。
“怎么会这样?”草低下去,却依然没有见到任何人烟,完颜钰不禁有些懈气的坐到了地上。
兰月人已经有些瘫软,她无力的坐到他的身侧,双目空洞的注视着前方。
完颜钰从肩上取下包袱,从里面拿出些干粮和水,递到兰月面前,“我们急着赶路,整整一日没有进食。这些东西虽然粗糙,但好歹可以填饱肚子。”
兰月却并不伸手去接,只无力的说道,“我不饿,你先吃吧。“
完颜钰不禁面露疑惑之色,“你怎么会不饿,难不成是病了?”
说罢,他便抬起手来,抚上兰月的额头。
“我没病。”兰月连动手拍开他的力气都没有,仿佛浑身的力气已被抽干了似的。
完颜钰见状,也顾不上进食。
他拉兰月起身,“这天看上去就要黑了,不如,我们趁着这段时间往回赶,兴许能找个栖身的地方休息一会儿。”
她看上去实在太累,从头到脚,完全没有一丝生气。但愿,自己能够为她找到了处栖息之地,让她能够恢复些精神。
兰月顺从的点了点头,任他牵着往回走。
突然,前面领路的完颜钰脚下突然一跘,险些摔了个跟斗。
“这草丛里好象有什么!”完颜钰顿住身形,满眼警觉的看了兰月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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