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元毅微微笑了笑,看了一眼眼前的农家小院,这间院子原先是邵老汉留下的,因着年代久远,已是十分破旧,邵老汉去世后,邵元毅也曾修葺过,待香秀过了门,新媳妇手巧,每日里只将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房梁下挂着火红的辣椒,和腌制好的猪肉,只让这间小院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息,倒是让人有些舍不得走。
邵元毅心头苦笑,只牵着香秀的手回屋,香秀一直都没有说话,也没有问邵元毅要带自己去哪,她的脸上是温温静静的样子,进屋后只有条不紊的收拾起了自己和邵元毅的衣裳。
看着香秀忙碌的样子,邵元毅有些不忍,他揽过了香秀的身子,温声道;“不用着急,明日我先去尚水镇一趟,过几日,咱们再走不迟。”
听丈夫如此说来,香秀便是停下了双手,邵元毅搂着她的腰,低语了一句;“你就不想问问,我要带你去哪?”
香秀垂着眉眼,乖顺的倚在他的臂弯,听见他出声,便是摇了摇头;“只要能和夫君在一起,不论去哪我都甘愿的。”
香秀眼瞳清澈,回抱住丈夫的身子,继续说了下去:“这个世上,只有夫君疼我,对我好,哪怕夫君带着我去要饭,我都会跟在夫君后面,帮着夫君拿碗的。”
她的声音轻柔而温婉,听在邵元毅耳里,却让他的心头抑制不住的震动,他捧起了香秀的小脸,乌黑的眸心深不见底。
“香秀....”邵元毅嗓音低哑,缓缓开口,“我邵元毅何德何能,竟会遇上一个你。”
香秀听了这话便是莞尔,她的唇角噙着一对梨涡,柔声道;“这话应该让我来说,我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很多很多的福,这辈子才能嫁给夫君。”
邵元毅看着她的笑靥,只觉得一颗心说不出的温软,他没吭声,只俯身在她的唇瓣上印了一吻,将她整个的抱在了怀里。
翌日,邵元毅走出家门,就见村子里已是有不少村民在外面走动,瞧见他,倒都是跟不认识似得,也没人上前和他招呼。
邵元毅明白,昨日里他算是彻底将杨家给得罪了,凭着杨家在谷米村的地位,日后村人定是会孤立他们夫妻,说不准,还会与杨家一道,想法子将他们逐出村子。
邵元毅对这些倒都是不在意的,只是想起香秀,心里还是怜惜与愧疚。
他并未向周遭的村人看上一眼,大步流星,向着尚水镇走去。
香秀自个在家,只将先前给邵元毅缝制的袄子从柜子里拿了出来,这些日子,每逢邵元毅不在家,她总会抽空将衣裳拿出来赶上一会儿,皇天不负苦心人,费了这样久的功夫,这袄子总算是有了模样,唯有袖子那里再缝上几针,一件棉衣便做好了。
收了最后一针,香秀将棉袄平展的铺在了床榻上,她的针脚细密,一针一线都是包含了对丈夫的情意,此时瞧见了成衣,想着邵元毅将它穿在身上的样子,香秀便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只小心翼翼的将棉衣叠好,等着邵元毅回来,就给他试试,若有哪里不合身的,再给他改一改。
念起他们再过不久就要离开谷米村了,闲来无事,香秀便是接着收拾起了行装,她与邵元毅的衣裳都不多,倒也省了许多事。她先是将一些针头线脑,镜子梳子之类的小玩意打了一个包袱,接着打算将自己和邵元毅的衣裳整整齐齐的搁在了一处,系一个包袱。此外,再将被褥卷好,行囊便算是打点齐全了。
邵元毅的衣裳都在柜底,统共也就那么几件,除却他如今穿的一些稍微厚实的单衣,柜子里还有几件夏衫,香秀也是将它们全拿了出来,一块收拾起来,好带走的。
蓦然,就听一声闷响,从夏衫里落下了一块东西,打在了地上。
香秀有些奇怪,后退了两步,就见落在地上的不是别的,竟是一块明黄色的令牌。
香秀蹲下身子,将那块令牌拿在了手心,转过来一瞧,就见令牌上盘桓着一条四爪金龙,双目炯炯,须发怒张,栩栩如生,似是随时会从令牌里飞出来般。
香秀吓了一跳,忍不住将那令牌扔在了地上,隔了一会儿,才敢重新把它拿起来,细细打量。
令牌背面,有一个篆写的大字,香秀没有读过书,自然是不识得的,可看着令牌上的那一条龙,香秀却是疑惑了,她在没见识,也知道寻常百姓,是不能用黄色的,更别说那条金龙,这还好是让她瞧见了,若让旁的人看见,去官府告了邵元毅一状,让那些官老爷晓得邵元毅私藏了这么一块大逆不道的令牌,他们岂不是要倒大霉?
香秀的心“砰砰”直跳,紧紧的将那令牌攥在了手心,用衣裳一层层的包住,重新放在了柜子里,做好这些,狂跳不已的心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一直到天色擦黑,邵元毅才回来。
香秀本以为邵元毅要带回来很多东西,岂料男人却是双手空空的进了家门,香秀有些不解,忍不住问了两句,邵元毅就是笑了,也没说什么,只说自己饿了,一句话便将香秀的心思收了回来,赶忙为他将早已做好的晚饭端了出来。
邵元毅风卷残云,未过多久便将香秀为自己准备的晚饭吃了个干净,可见的确是饿的狠了,香秀心细,一双眸子只在夫君身上打量,就见邵元毅眉目间风尘仆仆,显是走了许多的路,就连衣衫上也有被刮破的痕迹,香秀心疼起来,忍不住又道;“夫君,你到底去哪了,衣裳怎么也破了?”
邵元毅看了眼自己的袖子,便是淡淡笑道;“没什么,不小心让树枝刮了一下,下次小心些就是。”
见他不愿告诉自己去了哪,香秀也不再多嘴去问,只贴心为丈夫盛了一碗汤,用嘴巴轻轻的吹着,等汤凉却,喝着正好,才递到了丈夫面前。
邵元毅见她如此体贴,眉目间就是一软,他伸出大手抚了抚香秀的脸庞,端起汤来,一饮而尽,甘之如饴。
吃完了饭,香秀收拾好了灶房,进屋后,就见邵元毅正在灯下端详着那一把匕首。听到香秀的脚步声,男人将匕首收回,向着妻子伸出了手。
香秀将手指搁在了丈夫的手心,由着邵元毅将自己揽了过来,坐在了他的膝上。
“我脸上是有花吗?这样看我做什么?”眼见着小媳妇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邵元毅便是轻笑出声。
香秀没有说话,只从他的怀里站起身子,从柜子里取出了那一块令牌,递到了邵元毅面前。
“夫君,我今天在家收拾行装,不小心看见了这块令牌,它是你的吗?”香秀有些不安的看着丈夫。
邵元毅看见那块令牌,黑眸中便有暗流涌过,他不动声色的将那块令牌接过,看着上面的那条四爪金龙,他的脸庞逆着光,直让香秀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它以前是我的。”男人终是开了口,声音不高不低,不喜不怒,让人听不出丝毫情绪,“现在,它和一块石头,一片树叶,已经没什么区别。”男人说完,唇角浮起淡淡的苦笑。
“可是,这块令牌上面有龙啊。”香秀眼睛里有些惊惧,小声道;“咱们是不能有带龙的东西的,要是被朝廷知道了,是要杀头的。”
见小娘子害怕,邵元毅微微勾唇,重新抱回了她的身子,温声道;“等过几天,咱们上山,就把这块令牌扔进湖里。”
“上山?”香秀捕捉到了这两个字。
邵元毅点了点头,“不错,再过几日,咱们就离开谷米村,去山里住。”
香秀有些怔忪,过了一会儿,才道;“夫君是说,咱们往后,都在山上住了?”
邵元毅抚着她的长发,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我之前去山里砍柴时,曾在山里看见了一处木屋,显是之前村子里的猎户在山上所建,我今日从镇子上买了些毡布,又砍了些木头,将那木屋略微修葺了一下,待我明日再带些茅草上去,过不了几日,就可以住了。”
“那,山里就只有我们两人?”香秀想起来,便是有些憧憬,连带着脸庞也是浮起了红晕。
“嗯,只有我们两人。”邵元毅也是一笑,想起自己和香秀在山里的小日子,再无旁人打扰的小日子,心头也是柔软。
“可是,山里,会不会有野兽?”香秀有些害怕。
“你放心,我四下里已经打探过,山林中的野兽早已被赶尽杀绝,偶有一些野兽,也都是些袍子野兔之类,不要紧。”
香秀一听这话,才算是放下心来,想起谷米村的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夫君,倘若让杨家的人晓得咱们去了山上,他们会不会.....”
“只要咱们离开村子,杨家的人再没理由找咱们的麻烦。”邵元毅温声开口,倒不是他怕了杨家,而是实在是不想再和杨水仙有何牵扯,与其纠缠不清,不如自己和香秀去山上单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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