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秀靠着他的肩头,眼皮已是越来越重,轻声呢喃着说了句;“夫君给我讲一个吧,不然,我怕自己会睡着了。”
“我哪里会讲故事?”邵元毅忍不住苦笑,让他带兵打仗,行军布阵都行,可让他说故事,他的确是不会说。
“你讲什么我都爱听。”香秀噙着笑,倒也没真想让丈夫说故事给自己听,此时缠着他,便有些撒娇的味道了。
邵元毅揽着她的腰,沉默片刻,终是开口道;“从前,有一个皇帝.....”
“皇帝?”香秀听了这两个字,就是出声默念着,在她心里,皇帝遥远的如同天上的神仙一样,是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永远都不会见到的,长这样大,她都没听过皇帝的故事。
“嗯,这个皇帝,有很多个儿子。”邵元毅目光深隽,缓缓开口,与怀中的小娘子说着故事。
香秀乖乖闭上了嘴巴,听着邵元毅说话。
“他的长子,是地位卑微的宫奴所生,皇帝一直不喜欢这个儿子,把这个孩子视为自己的耻辱。”男人声音低沉,眼底浮过一丝自嘲。
香秀听着,忍不住插嘴,“他既然是皇帝,又为什么会和宫奴生孩子呢?”
邵元毅便是淡淡笑了,道;“皇帝年轻的时候,做过很多荒唐的事,和一个宫奴生孩子,也算不得什么。”
“那,后来呢?”香秀有些好奇,追问着。
“后来,”邵元毅声线平稳,徐徐说道;“按着宫里的规矩,宫奴不得为皇帝诞育子嗣,可皇帝当时已经有了五位公主,却一直没有儿子。太后便破例让宫奴把孩子生下,不巧,正是一个男孩,是当朝长子。”
“那宫奴生下了长子,是不是就被皇帝封成妃子了?”香秀小声道。
“不,”邵元毅摇了摇头,目光幽深冷寂,“宫奴还是宫奴,她的孩子生下来就被抱走,每年,也只有过年时,太后才会让母子两见上一面。”
香秀听到此处,心里就是难过起来,“那这个宫奴,多可怜啊....”
“是,她很可怜。”邵元毅颔首,他的脸色如常,并没什么不同,唯有手指却在香秀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握紧。
“那,后来呢?”
“后来,皇后生下了太子,太子是嫡子,却非长子,皇后对宫奴的儿子一直视为眼中钉,若不是太后庇佑,这个孩子,怕是早已夭折。”
“她都已经是皇后了,干嘛还要这样欺负人家?”香秀虽对宫中的事一概不知,却也晓得皇后是天下之母,既然是天下之母,又何必与宫奴母子为难?
邵元毅闻言,便是勾了勾唇,没有出声。
“那,后来呢,这个孩子怎么样了?他长大了吗?”香秀有些担心。
“有一年,邻国大举来犯,打的皇帝招架不住,他派了使臣去邻国祈和,不仅割地赔款,送去了大批的金银财宝,还将自己的长子也一道送上。”
“皇帝,把这个孩子送到了邻国?”
“嗯,送去为奴。”邵元毅声音淡然,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手指,俯身在香秀的额角印上一吻。
“那这个孩子,一直都在邻国吗?”
“这个孩子在邻国待了六年,九死一生,终于,被打了胜仗的骠骑将军带回了国,送回了皇宫。”
“回宫后呢?”香秀的心攥紧了。
“回宫后,这个孩子才知道,他的母亲早已去世了。”邵元毅声音低哑,说到此处,眸心中是浓浓的苦涩。
“是被皇后害死的吗?”香秀不知为何,蓦然吐出了这一句话。
邵元毅闻言,身子便是一震,他的虎目灼灼,看着怀中的妻子。
“夫君,你怎么了?”香秀蓦然见邵元毅这般看着自己,不免有些发憷。
邵元毅凝视着她的眼睛,沉声开口,“太后告诉他,他的母亲是思子过甚,病故而亡。”
香秀心中酸楚,眼睛也是氤氲起来,小声道;“这个宫奴,还有这个孩子,他们母子都是对可怜人。那个皇帝,他的心怎么会这样狠?”
“不错,他的心怎么会这样狠。”邵元毅默念着这句话,眸中是清寂深冷。
“那后来,皇帝对这个孩子好吗?”香秀又是问道。
邵元毅摇了摇头,“后来,这个孩子跟随骠骑将军去了边疆,做了个戍边的皇长子。”
“那他现在,还在边疆吗?”
“不,”邵元毅眸中精光闪烁,一字字道;“那个孩子渐渐长大,无数次的在沙场上冲锋陷阵,许是苍天怜悯,让他不仅保住了性命,还立下了功勋。”
“这样不是很好吗?”香秀听得那个孩子长大,立下了功劳,心里也是微微舒了口气。
“是很好,”邵元毅唇畔浮起一丝浅笑,淡淡道;“眼见着这个儿子羽翼渐丰,在边疆素有威望,这个皇帝,他怕了。”
“他怕什么?”香秀不解。
“他怕这个儿子会抢了他的位子,杀了他的脑袋。”
香秀闻言,眼皮顿时一跳,她从不晓得皇家的血雨腥风,此时听邵元毅说起,只觉得心里毛毛的,怕的慌。
邵元毅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的情绪已是尽数收敛了下去,他将香秀抱在膝上,让她睡在自己怀里,温声道;“好了,故事也讲完了,睡吧。”
“哪里有讲完啊,这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了,他去哪了?”香秀听了一半,只是不依,缠着邵元毅继续往下说。
男人却是笑而不语,他伸出掌心,抚了抚她的面颊,让她快睡。
香秀问了一会儿,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只得作罢,夜色已是深了,她的眼皮也是越来越重,终是打了个呵欠,在夫君的怀里沉沉睡去。
见香秀睡着,邵元毅的眼睛深敛似海,他的手指摩挲着妻子的面容,低声道出了一句;“后来,他去了一个叫谷米村的地方,娶了个名叫陈香秀的小媳妇。”
说完,男人俯下身子,在香秀的嘴唇上亲了一亲。很轻很轻。
翌日,香秀醒来时,就见自己已经睡在了床上,身上盖的严严实实,却没有见到邵元毅的身影。
她起身下床,穿好了衣裳,刚打开房门,就见邵元毅已是在院子里忙碌了。
“夫君。”香秀柔声喊道。
听着身后的动静,邵元毅折过身子,向着香秀伸出了胳膊。香秀向着他走去,由着他将自己揽在怀中,她的眼睛向着院子里打量,见地上满是翠绿欲滴的青竹,显是男人一早从山林里砍回来的。此外,还有一些灌木与石头,是之前院子里就有的,此时也被男人抬了出来,与竹子搁在了一处。
“夫君,你在做什么?”香秀有些不解,看着丈夫前额已是落满了汗珠,顿时心疼起来,一面说,一面踮起脚尖,为他将那些汗珠拭去。
“给咱们家围一圈篱笆。”邵元毅微微一笑,他的衣袖卷了半截,露出的小臂肌肉结实,线条流畅,在阳光下透着蜜样的光泽。
“篱笆?”香秀看着那一地的石头和青竹,之前在谷米村时,家家户户的院子外也都会围一圈篱笆的,可那些篱笆多是树枝或者芦苇所做,没有这些竹子和石头的。
“咱们在山里住,篱笆自然要比村子里结实点。”邵元毅看出了小娘子的疑惑,便是笑着解释,每逢他出门砍柴,挑水捕鱼时,都不得不将香秀一个人丢在家里,等将这篱笆石墙围好,再出门时,他也能放心一些。
“那我和夫君一起做。”香秀明白了男人的用意,当下也是挽起了袖子,想和丈夫一道干活。
邵元毅便是笑了,他的目光中满是宠溺,只握住了香秀的小手,温声道;“外面的活就交给我,你去做饭吧。”
香秀有些担心,看着那一地凌乱的石头青竹,单凭邵元毅一人,也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
“可是....”
“去吧。”不等香秀说完,邵元毅已是打断了她的话,香秀也知道,自己力气小,在这里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只得听话的去了灶房,将米粥下锅,自己便是端了一碗水,给夫君送去。
一直忙到了傍晚,篱笆墙已是稍显模样,香秀守在一旁,瞧着丈夫的衣衫已是让汗水打湿,不由得十分心疼,催促道;“夫君,别做了,剩下的明天在忙吧。”
邵元毅拭了一把汗,眼见香秀便是着急,便是收了工,与妻子一道回了屋子。
香秀为男人端来了热水,服侍着他将衣衫换下,做好这些,又是忙不迭迟的端来了晚饭,念起男人忙活了一日,香秀只心疼的不知要如何是好,她为丈夫盛好了饭菜,央着丈夫快吃。
邵元毅拾起筷子,却也没夹菜,香秀瞧着就是着急起来,只当是自己做的饭菜不合邵元毅的口味。
“夫君,是不是菜不好吃?”香秀眼巴巴的看着丈夫。
男人摇了摇头,忍住笑,说了句:“胳膊有些疼。”
“那我喂你。”香秀一听这话,连忙从丈夫手里接过了碗,打算喂邵元毅吃下。
邵元毅一笑,大手一个用力,便将她搂在了怀里,他声音低沉,附在香秀耳旁说了句:“今晚,你出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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