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去乡下买地之前, 特地去郑槐家里坐了坐。郑槐家里有几十亩地, 自然在买地这件事上比其他人家要熟悉一些。
因为最近与郑槐走得比较近, 所以沈凌去时, 郑槐的父母表现的很热情。听说他要买地, 沈凌的父亲便告诉他去找后街的一位族人, 如今正在县衙的户房任职, 管的正是这土地的买卖。
有了关系,便好办事了。沈凌往这位族人家里送了两回礼,最后花了八十两银子买了五十多亩良田。这五十多亩良田位于县城边上, 离郑家不过十几里地,日常照看起来还是比较方便的。
沈凌正准备找人在附近建一个庄子的时候,县试的榜单下来了。
郑家族学里参加这次县试的学生都榜上有名, 其中尤以沈凌的成绩最好, 成功考回来一个案首。
当沈凌看到榜单上最前面的郑枫二字时,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总算没有辜负郑铭的期望。
经过这次县试以后, 郑家的族学在县里有了些名声。
沈凌再去学里念书时, 发现学堂里的学生比平时多了不少, 多出来的学生有的是郑家族人但更多的是慕名而来的外姓人。
而沈凌这个新出炉的案首一出现在学堂里, 就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有来祝贺的,有来奉承的, 也有来说酸话的,沈凌正觉得有些应付不过来, 郑铭到了, 学堂里立时安静了下来。
沈凌忙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郑铭扫了一遍底下的学生,目光在沈凌身上停留了几秒,便开始检查功课。
上午的课上完后,郑铭将他们几个通过县试的学生留了下来,要求他们从明日起每人每天额外写十篇字交上来。
沈凌从这次的县试中发现,郑铭事前应该是对主持县试的本县县令有一定的了解的,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凑巧,恰巧就压中了县试的题目。所以郑铭一说让他们几人额外写十篇字,沈凌立时就上了心,大概与四月份举行的府试有关。
从族学里回来,沈凌就开始练字。
时下流行风格秀润华美,正雅圆融的馆阁体,之前族学的那位老先生让他们练得也正是这种馆阁体。不过之前的郑枫不是那种能坐的下来好好练字的那种人,所以沈凌现在写的字也不过称得上一般而已。
之前因为忙着念书做文章,沈凌一直没有机会和时间好好练字。如今事关后面的府试,沈凌便每天晚上挤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来专门练字。除去郑铭交代的那十篇字以外,沈凌额外又多写了十几篇字。
练了一个多月的字以后,便到了府试的时候。
沈凌同那几个同窗结伴提前几天去了府城,走之前郑铭给了他们几人一个地址,让他们几人在那借住几天。沈凌他们到了地方以后才知道,那地址是郑铭在府城的一处宅子。看宅子的老管家说,这还是当初郑铭的父亲在世的时候买的,为的是方便家里的子弟将来考府试的时候有地方住。
听完老管家的话以后,他们中的一人便问:“那这么说先生的父亲也在省城买了宅子了?”
沈凌之前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若是将来到省城考院试的时候,也能有这样借住的地方就好了。被人先一步问了这个问题后,沈凌便等着老管家的回答。
老管家在这几人的期盼目光下点了点头:“老爷确实在省城也买了一处宅子,不过因为距离遥远,不好派人打理,那宅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住人了。几位相公将来若要到省城考试的话,只怕要自己动手将宅子好好收拾一番了。”
沈凌闻言心内松了口气,有地方住就好,至于打扫收拾那倒是小事。
当初郑铭的父亲买这宅子时,主意考虑的是方便考试,因此距离考试的地方近是近,但宅子本身却不大。所以晚上的时候,沈凌便与其中一个同窗挤在了一起。
虽然是两个人挤一个房间,但是相对那些远道而来找不到合适客栈的考生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老管家人很不错,在考前的这几天里不仅供应他们一日三餐,还经常出去打听有关这次府试的各种小道消息。
其中流传最广的一个小道消息便是主持这次府试的知府大人,曾经师从当朝的一位书法大家,写的一手好字。
至于其他的那些小道消息,沈凌听过就撂在了一边,一心练习自己的馆阁体。
府试开考的第一天,沈凌几人和考县试的时候一样天还未亮就到了府衙。唯一和县试不一样的是,沈凌这次被安排到了最前面的座位。
府试与县试的场次、内容差不多。不同的是,府试出的题目要比县试难一些。沈凌在县试的时候,基本都是上午交卷的那一批,如今在考府试的时候,五场有三场都是下午交的卷。
考完最后一场,沈凌从府衙出来的时候只觉得饥肠辘辘,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沈凌先前光顾着答题,没有胃口也没有心情吃东西,当然最重要的是没有在考场吃东西的习惯。如今考完五场试,人一放松,就觉出饿来。
这个时候已经是未时,正好过了午饭的时间。沈凌随便找了家小饭馆,找了个临窗的位置,点了一碗素面。因为人少,面上来的很快。沈凌尽量控制着自己吃面的速度,倒不是怕有失斯文,而是怕吃太快脾胃吸收不了。吃完面,沈凌又要了一碗面汤,将汤喝完后,这才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慢慢走回了借住的那所宅子。
一同参加考试的那几个同窗有先他一步到的,也有在他后面的。晚上人齐了以后,大家便聚在一起讨论这次府试的考试内容。沈凌说的并不多,多数在听。这次的府试,他们再没了之前的运气,可以遇到郑铭出过的题目。沈凌觉得想要考个案首回来应该是没可能,最多不过名次靠前一些。
几人讨论完考试内容以后,便开始商量何时启程回县城。有人提议再继续住几天,等榜单下来以后再走。最后这个提议被全票通过,毕竟大家都想尽快知道自己有没有可能通过。
不过几人又觉得老是麻烦老管家有些不太好,便合伙凑了五两银子,公推出他们中年级最大的一个人去给老管家送去。
第三天,沈凌就发现老管家的态度比之前更好了一些,沈凌随口问了他一下附近可有什么花市,他不仅将花市的地址详详细细告诉了他,还说了府城几个有名的花匠的住处。
沈凌照着他所说的地址,寻到了其中一个花匠的家里,买了几盆价格不菲的兰花,准备回去以后种在空间。
接下来的几天,沈凌给黄氏买了几匹县城没有的好料子,给兰珠买了一些府城有名的点心,还给未出世的孩子买了一个银锁。
算算日期,距离孩子的出生就只剩下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兰珠会生一个男孩还是一个女孩。沈凌正半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就听外面有人叫他的名字,原来这次府试的榜单出来了。
和沈凌想的差不多,他这次并未摘得案首,而是排在了第六名。
即使是这样,沈凌也很高兴,这半年多的刻苦学习没有白费,总算考得了一个童生回来。如果能通过明年的院试,那么他的任务也就基本完成了。
回到家里,黄氏和兰珠听说他通过了府试,比当初他中案首还高兴。
过后,沈凌回到族学里继续念书,郑铭很快把他们这些过了县试府试明年要参加院试的人安排在了一起,三五不时的给他们这些人出题。沈凌空闲的时候将这些题目和文章整理好,又出了一本册子交给郑棠。
五月中旬的时候,兰珠生下了一个六斤多的男孩。黄氏乐得合不拢嘴,沈凌看着床上那个包在襁褓里的婴儿,只有一个感觉,怎么长得那么丑呢?
当兰珠要他给儿子起个小名时,沈凌脱口而出道:“就叫阿丑吧!”
于是阿丑这小名就叫了起来。阿丑和一般的婴儿没什么不同,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几乎是一醒就哭。每天晚上要醒五六次,有时白天睡够了,晚上不是拉就是尿,吵得人根本没法睡觉。
黄氏心疼儿子,命坠儿来陪兰珠,把沈凌赶到了书房睡。沈凌从此就在书房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半年多。
阿丑一周岁的时候,院试的时间到了。
沈凌同学里的十来个同窗结伴到了省城,就住在老管家说的那个宅子里。院试的考试内容和县试府试差不多,只是少了两场,考的分别是八股、杂文、策论。
与县试、府试不同的是,考生进入考场时除了考引,笔墨等物一概不许带进去,考场负责提供吃食、清水以及棉被。棉被是考生过夜用的,这也是同前面两场考试的区别,考生要在考场里过夜。
在这样的封闭环境下考试,沈凌觉得真是在考验他们这些考生的心理素质。若不是他在后世的时候前前后后经历过无数场考试,只怕在这样的环境下真会晕场。
三天后,沈凌将最后一张卷子写完,拉了下身边的小铃,就有两人收走了他的所有物什。
从考场里走出来,沈凌长长的呼了口气,终于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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