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夏幼幼迷迷糊糊中觉着有人在捏自己的脸, 她哼唧着挡了两下, 那人轻笑一声, 又抚了上来, 她最后不耐烦了, 翻了个身嘟囔道:“师父别闹……”
“你在叫谁?”傅明礼的脸猛地沉了下来。
夏幼幼缓缓睁开眼睛, 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死鬼师父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此刻的她已经和人成了亲,正躺在那人的大床上。
“没什么, 可能是做梦了。”夏幼幼坐了起来,看了看傅明礼好看的脸,脑子里蓦然出现刘成昨日那句——
“我心中只有老爷一人。”
夏幼幼一个激灵, 见到傅明礼的喜悦感登时都没了。
傅明礼看着她恹恹的神色, 蹙眉道:“我分明听到你叫‘师父’,你的师父是男是女, 何故梦中还会想到他?”
“男的, 只是偶尔梦到而已。”夏幼幼伸了个懒腰, 要从床上下来。
傅明礼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沉默片刻道:“以后不要梦到他。”
“……你还能管到我梦里不成?”夏幼幼看着他的脸, 突然心生一丝不耐烦,抿唇小声道, “你自己的事都说不清楚,还好意思管我。”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我要起床了。”夏幼幼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穿了鞋子便去洗漱了,等她整装完毕,见傅明礼还坐在床上,眼神便忍不住飘到他脸上去。
……不能这么没出息,他们的事自己还没查清楚呢。夏幼幼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外走去。
听到关门声傅明礼顿了一下,眼底流露出一丝不悦,他自认刚刚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分寸外的,小姑娘不答应不说,竟敢无视自己直接走了。
而让他觉着更过分的是,这小姑娘接下来一个上午都对他爱搭不理的,与她说什么都带着敷衍。最后更是过分,干脆不与他说话了,问她原因还不肯说,只是单方面的不理人。
中午,傅明礼看着姗姗来迟的夏幼幼,冷着脸道:“吃饭。”
夏幼幼看了看一桌的新鲜菜品,抿着嘴坐到饭桌旁,坐下时手不小心打到筷子,其中一根啪嗒掉在地上。
傅明礼微微叹息,将自己手中的递给她,夏幼幼刚接过来,便看到刘成跑出去又拿了一双回来,双手恭敬的给傅明礼奉上——
“我心中只有老爷一人。”
……奶奶的,完全吃不进去!夏幼幼苦大仇深的看着一桌子吃食,半晌道:“我不饿,你先吃吧。”说完,便站了起来,想要离开。
“坐下。”傅明礼的声音里带了些火气,“你今日是怎么回事,从早上便不对劲。”
夏幼幼深深的看他一眼,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傅明礼气压猛地低了下来,刘成立刻绷紧了背,以免自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府内可是有人惹到她了?”傅明礼沉着脸问。
刘成立刻弯腰:“回督主,没有。”
“那便是她自己要闹脾气。”没人惹她,为何看自己的眼神却那样委屈,好似有人欺负了她一般。傅明礼看着一桌子饭菜,也没了胃口。
看来是太惯着她,让小姑娘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傅明礼垂眸,思忖着该如何教育她。
当日下午,他要刘成叫来一个驯兽的师傅,说是要学习如何教训恃宠而骄的兽宠。
刘成刚把人领进书房,自己还没在一旁多站会儿,便被小厮叫走,说是夫人有请。傅明礼的脸色更不好看了,这小混蛋竟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忽略自己,去叫旁人说话,真是好大的胆子。
“老爷?”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突然吵架了,可一点都不关他事,他根本不想掺和进来好么!
“你去吧,”傅明礼冷声道,“无论她跟你说了什么,都回来如实禀报。”
“……是。”刘成得了准许,立刻从书房退下了,关房门时还隐隐听到驯兽师父说什么‘宠物不听话,打一顿了好了’的言论,他打了个寒颤,一点都不想知道督主想训的宠物是谁。
另一边,夏幼幼在周书郊的院子里走来走去,一张漂亮的脸上满是焦躁,周书郊在一旁凉凉道:“是你要直接问清楚的,该紧张的不是你吧。”
“谁紧张了,我在组织措辞不行吗?”夏幼幼瞪他一眼。
周书郊嗤了一声:“我问你,若是真如你想的那般,你待如何?”
“能如何,当然是把他们打一顿然后离开。”夏幼幼瞪眼,她是个有原则的姑娘好么,如果发现自己被同妻了,再喜欢傅明礼也是要离开的。
“我还以为你要留下劝程宴‘改邪归正’呢。”周书郊挑眉。
夏幼幼郁闷的坐下:“行了吧,性取向这种东西,有的改才怪。”
说话间刘成便过来了,周书郊赶紧站起来,恭敬的站在夏幼幼身后,仿佛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刘成看了他一眼,便对夏幼幼行礼道:“夫人,找奴才有什么事?”
“我想问你一件事。”夏幼幼说话时,透着点心虚感。她本该直接去问傅明礼,可是自己犯怂,只能找来相对好说话的刘成来问。
“……夫人请问。”刘成也是心虚,毕竟那驯兽师傅是他找来的,针对的是谁就不用说了,只祈祷夫人千万别问这件事。
夏幼幼眼神飞到周书郊那,对方鼓励的朝她点点头后她才道:“你跟尚言是什么关系?”
周书郊惨不忍睹的将脸别向一边,没有想到她毫不掩饰的直接问了出来。
刘成一怔,莫名其妙道:“主仆啊。”
“只是主仆,没有别的关系?”夏幼幼抿着嘴。
刘成认真的思考一番,确定道:“没有。”
“……你跟尚言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说实话吧,其实我已经都知道了,我不怪你们,只要你别再骗我。”夏幼幼深吸一口气。
刘成一惊,心想难道她知道他们的身份了?当即谨慎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夫人,如果真有什么事的话可以直接找老爷商量。”他可不担暴露身份的风险。
“夫人,您还是直接问吧,刘管事应该是不想说。”周书郊掩唇道。
夏幼幼平复下来,冷静的看着刘成:“尚言跟我成亲是有预谋的吧?”
“……?!!!”她是如何知道的?刘成的心沉了下来,低头思索该怎么回答。
夏幼幼一看他的样子,汪的一声哭腔就出来了:“你们果然是骗我的,你们怎么这样啊,没想到我竟然还有被小三被同妻的一天,算我倒霉,认识你们这两个王八蛋。”
“夫、夫人,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懂?”刘成紧张了。
周书郊在一旁好心的接话:“夫人的意思是,刘管事跟老爷也太不地道了,你们苟合也就算了,为何要拉一个小姑娘下水,这不是毁人家一辈子么。”
“我们苟合什么了?”刘成一脸莫名其妙,但也明白了他们说的不是自己和督主身份的事。
夏幼幼哀怨的看他一眼:“看在这些日子你们管我吃住、我也没什么损失的份上,这笔账一笔勾销,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没办法祝你们百年好合,就希望你们以后别再做这种骗小姑娘的事。”
她看了周书郊一眼,知道他因为接单子做生意,不会跟自己一起离开,便独自转身要走。
刘成脑子乱糟糟的,但百年好合四个字还是听得懂的,当即一道天雷击中脑门,震得他声音都尖利起来:“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诬陷我跟老爷的关系吗?!我们老爷喜欢的是女人,你休要胡说!”
周书郊立刻道:“都到这份上了,刘管事还是不要抵赖了,他喜欢女人,那你喜欢什么?”
刘成瞪眼:“我什么都不喜欢,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
“你怎么还在骗我?”夏幼幼不满的回头,“我都听到了,你说你心中只有尚言一人,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刘成的脸阴了下来,“这话是昨夜与娇娇见面时说的,夫人怎么知道我说过什么?”
周书郊咳了一声,默默走到夏幼幼旁边站住,以防刘成太激动要掐死自己。
虽然不是夏幼幼让周书郊做的,可到底她是偷听的那个,一听刘成的质问立刻心虚了:“我、我先跟你道歉,但是你和尚言也欺骗了我的感情,我们就一笔勾销吧。”
“勾销个屁!”刘成忍不住爆了粗口,再也顾不上眼前这位是他家督主的夫人了,“柳茵茵你做事能不能有点脑子,动不动就用娇娇做□□这一招,诱完老爷诱我,还每回都失败,能不能下次想知道什么时换个招数,或者直接来问我和老爷,也省得白费这么大力气!”
“……”这两次□□好像哪回都是周书郊自作主张吧?啊,这种背黑锅的感觉,真是又委屈又生气。
总觉得这两个人都不是能保自己的人呢,周书郊垂眸,离他们两个远了些。
刘成黑着脸,两步走到夏幼幼面前,尖细的嗓音敲击着她的耳膜:“你不是想知道我跟老爷的关系吗?好我告诉你,我是他最忠诚的奴才,这辈子都要为他效忠,所以才说心里只有他一人,而我不喜欢女人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们总会像你一样胡思乱想胡搅蛮缠,你懂了没?!”
周书郊默默抠了抠耳朵,认真的看着夏幼幼,夏幼幼怔了半天,轻易的抓住了重点,惊喜道:“所以都是我想多了,你跟尚言只是主仆关系?”
“废话!”刘成冷着脸道。
夏幼幼心情顿时明快了,再看刘成时眼底是止不住的愧疚:“抱歉,抱歉刘大哥,都是我多想了,你不知道,我近日都要因为这件事疯了,就怕尚言对我不是真的喜欢。”
“哦,那夫人多想了,老爷喜不喜欢您您心里清楚,奴才要说的是,老爷对奴才必然没有那种感觉,当然,奴才也没存过那种念头。”刘成依然摆脸子。
夏幼幼有些不安,想了许久道:“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呢?”
“夫人,这只是刘管事的一面之词,您还是问了老爷之后再做确认吧。”周书郊忍不住开口了,他是想继续住在这里没错,可看到夏幼幼这么轻易就相信刘成,怎么感觉这么糟心呢?
夏幼幼一顿,犹豫的看向刘成,见他又被气得胸口一鼓一鼓,赶紧道:“不用,我相信刘大哥。”虽然她还是不知道尚言为何不肯与她圆房,但看刘成气成这样,她就忍不住相信他了。
毕竟这些日子他对自己还算坦诚,照顾颇多也从未存过害她的心思,而她对这样的人,总是忍不住信任。
“可一面之词算不得证据……”作为一个刀尖上生活的人竟然耳根软,周书郊简直怒其不争。
“虽然奴才证明不了自己是清白的,却能证明老爷当初为何喜欢夫人、要娶夫人,不知道这算不算证据?”刘成平静下来,决心要将此事说清楚。随意误会他没事,误会督主可不行。
“……不说了吧,我不是很想知道。”夏幼幼一看他平静的脸,反而怯了一下,只觉得他浑身的杀气要溢出来了。
“刘管事还是说吧,否则夫人心里始终不安。”周书郊在一旁无辜搭话,宛如一朵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盛世白莲。
夏幼幼瞪了他一眼,转脸想对刘成说什么,却听到对方说:“我们老爷第一次见夫人就对夫人特别优待,夫人可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夏幼幼不自觉的问了出来。
刘成叹息一声:“因为他觉着夫人长得像阿柔。”
“……谁是阿柔。”夏幼幼总觉着前方有一大盆狗血即将泼过来,可她不想走不说,甚至还主动迎了上去。
刘成垂眸,自顾自道:“尤其是夫人这双眼睛,看着人时跟阿柔更像,老爷曾最喜欢阿柔,所以初见夫人时是带着点爱屋及乌的意思,并非夫人想的那样,奴才跟老爷关系不纯,所以故意骗婚。”
“……”夏幼幼的心缓缓下坠,就连怀疑尚言是断袖时都没有如此难过,想到这些日子他的温存都是因为另一个人,她微微哽咽道,“既然我只是长得像阿柔,他就能娶我,为何不直接娶阿柔呢?”
“谁会去娶阿柔?”刘成奇怪的看她一眼,接着道,“再说了,阿柔十年前已经死了,是被老爷的仇家害死的。”
“……”很好,还是一个已经去世的白月光。这样一切就明了了,难怪他不肯与自己圆房,怕不是觉得对阿柔感到愧疚吧。
夏幼幼深吸一口气,朝刘成鞠了个躬,“对不起,刘大哥,是我误会你了,我跟你道歉。”
刘成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两步,看见夏幼幼红红的眼眶后气顿时消了大半,别扭道:“夫人也不必伤心,老爷对夫人可是真心实意的好,至少在奴才眼中,要比对阿柔还要好些。”
“可是有什么用,一开始我就是她的影子,以后也肯定比不上她在尚言心中的形象,亏我以为自己有魅力,原来是沾了死人的光。”夏幼幼简直不要太伤心,自成亲后好像一颗心都在悬着,如今彻底放下了,怎么更悲伤了呢。
“奴才只是想让夫人知道,我与老爷的关系绝对不是您想的那样,夫人没必要这么伤心”刘成皱眉,“再说了,就算是沾了光,夫人也是沾了死狗的光,而非死人的光。”
“……?”
刘成恍然:“奴才没跟夫人说么,阿柔是只狗。”
“……”
“……”当初选择住在这里果然是对的,否则去哪还能看这样的热闹,周书郊的眼睛眯了起来,在心里夸奖了明智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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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驯兽师傅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看着面前正在说话的二人,恨不得唯一的一点存在感都消失。
刘成跪在地上,将与夏幼幼见面的事一一道来,最后道:“所以奴才觉着,夫人今天之所以会跟老爷闹别扭,可能就是误会导致的。”
傅明礼的手指点着椅子扶手,不发一言。刘成想了想,又请罪道:“未经老爷允许,奴才就将阿柔的事告知夫人,还请老爷恕罪。”
书房中香炉烟气袅袅,模糊了傅明礼的表情,他沉默许久后淡淡道:“你若不解释,她不定又如何怀疑,此事你做的无错,起来吧。”
“还有,奴才说完阿柔的事后,夫人好像很震惊,随后又有些生气。”刘成话未说完不敢起身。
“为何生气?”傅明礼蹙眉。
刘成想了一下,犹豫道:“或许是因为奴才说她有些像阿柔?”
傅明礼垂眸:“阿柔不丑,说她像阿柔有何可气?你先起来。”
见他没有怪罪自己,刘成松了口气,立刻起身站到傅明礼身后,刚站定便听到傅明礼不解道:“是我这些日子疏忽了她,所以才让她生出这样的心思?”
“……奴才以为正是老爷对夫人太好了,才让她身在福中不知福,以至于胡思乱想的。”刘成回道,坚决不觉得督主有何错可言。
傅明礼沉默片刻,目光淡淡的扫向驯兽师傅,驯兽师傅立刻警醒的走到中间:“老爷有何吩咐。”
“……”督主这是想干啥?刘成立刻眼观鼻,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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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两眼,三眼……周书郊的脸色越来越奇怪。
夏幼幼面无表情道:“想说什么就说吧,不怕自己憋死么?”
“你还好吗?”一听她许自己说了,周书郊立刻笑了出来。
夏幼幼斜他一眼:“一开始我以为自己是个男人的替身,后来以为是女人的替身,最后发现是条狗的替身,你猜,我还好吗?”
“咳,那你打算怎么做?和离?”这事儿的走向实在是太奇怪了,饶是阅遍千百话本的周书郊也觉着神奇。
夏幼幼长长的叹了声气,无力的趴在石桌上,生无可恋道:“你觉得可能么?我那么喜欢尚言,他又没有做出负我之事。”既然他没有负她,和离是不可能和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和离的,尚言那么好看,怎么可能和离。
“那你待如何?”周书郊挑眉。
夏幼幼撇嘴:“不知道。”若是尚言真的和刘成有什么,或者他心里有个白月光,那她绝对就走了,可惜现在人家清清白白,就只是把她当狗子了,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这些话都是刘成说的,我倒不认为哪个男人会真因为女子长得像他的狗而娶人家,莫要钻牛角尖。”周书郊热闹看够了,便好心的劝了两句。
夏幼幼幽幽看他一眼:“可是我却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也难怪不肯跟她圆房她拿人家当相公,人家拿她当狗子。
“你还是去问问程宴的想法吧。”周书郊见她纠结个没完,他又该喂猪了,当即不再跟她浪费时间,推着她往外赶人。
夏幼幼无奈,只好出去了,前脚刚出庭院门,后脚周书郊便把门关上了。她翻了个白眼,觉着这人是不是养猪养上瘾了。
知道了自己和阿柔的关联,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傅明礼,一个人在偌大的府中走来走去,就是不肯回寝房,直到下边的丫鬟来请,说老爷要她过去,她才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磨磨蹭蹭回到寝房,进门便看到傅明礼板着脸坐在那里,她抿了抿唇,小步走了过去:“尚言。”
“不是不与我说话么?”傅明礼扫她一眼。
夏幼幼默默往他旁边一坐,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傅明礼见她还是不像以前那样对他亲热,心里立刻不舒服起来,冷着脸道:“刘成既已跟你解释,为何还要摆脸子?”
夏幼幼顿了一下,知道刚才的闹剧刘成都告诉他了。她深吸一口气,试着与他沟通:“这件事是我不对,我要向你跟刘大哥道歉,可你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是不是也该向我道歉?”
“哦?”傅明礼眉头微蹙。
夏幼幼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把我当阿柔这件事,难道不该道歉?”
“为何要道歉?我对你不好?”傅明礼反问。
夏幼幼噎了一下,羞恼道:“根本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我是个人,你看清楚了,不是狗!”
“狗不会说话,你当然是人。”傅明礼平静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夏幼幼瞬间冷静了:“在你眼中就这一点区别?”
傅明礼看了她许久,最后伸手将她的头发顺好,淡淡道:“不要闹了。”
夏幼幼郁闷的看他一眼,跑到床上将自己埋进被子,拒绝再与他说话。傅明礼看着被子里鼓鼓囊囊的一团,当即走了过去,将蒙在她脸上的被子掀了下来,不悦道:“当心出太多汗。”
听听,多贴心,可落入现在的夏幼幼耳中,只觉得这人在说自己养的狗子,她紧紧闭着眼睛,坚决不肯跟他说话,当他来捏自己脸时,甚至还往旁边躲了躲。
傅明礼的眼神沉了下来,知道她这是执意跟自己对着干了,想起驯兽师傅的话,他沉声道:“你既然要生气,便在房里待着吧,饭也不必吃了,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出门。”
夏幼幼不可置信的睁开眼睛:“你要把我关起来?”
一见她立刻肯与自己说话了,傅明礼暗道师傅的方法果然有效,想到师傅说此事不能心软,更不能半途而废,否则她以后依然会这样无故发脾气。
想到这里,他的脸依然板着:“是你要闹别扭的,自然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好啊,”夏幼幼气笑了,“不吃就不吃!”说完,又用被子将自己捂了起来。
傅明礼忍了忍,最后没有忍住,将她身上的被子掀起来抱了出去了。夏幼幼怔怔的躺在床上,半晌才发现他连被子都给自己抢走了。
一直到晚膳摆上桌,夏幼幼都没有出来吃饭,刘成看着风雨欲来的傅明礼,小心的建议:“不如我去请夫人出来?”
傅明礼沉着脸不说话,她中午那顿就没有吃,他以为晚膳时她必然就忍不住了,会来找自己认错和吃饭,根本没想到她会在房间里待这么久。
刘成见他不表态,一时也不敢乱动,直到傅明礼淡淡道:“送些餐食给她,告诉她,什么时候不乱发脾气了,什么时候再出门。”
刘成点了点头,立刻去厨房端了些餐食去找夏幼幼了。夏幼幼看到是他后有些不自在,低头道:“刘大哥。”想起自己乌龙的误会,她就有些抬不起头。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刘成的火气早就散了,见她一副对不起他的样子,想了想道:“夫人不必纠结,事情已经过去了,还请夫人用餐吧。”
夏幼幼看了眼清亮的小菜,默默咽了咽口水:“我不饿。”说完,肚子就咕噜叫了两声。
刘成忍不住笑了起来:“夫人何苦呢?”
“刘大哥你拿回去吧,这是我与尚言之间的事。”夏幼幼抿嘴道,说完看了刘成一眼,坚定的关门了。
刘成嘴角抽了抽,只好站在外面将该带的话带到,之后便回去禀告了傅明礼,傅明礼见没有送掉的餐食,难得动气到想把她拎出来教训,但是想到已经做到现在的地步了,干脆进行到底。
“你让那个娇娇给她送。”傅明礼冷声道。
于是第二波送饭的变成了周书郊,夏幼幼见是他来了,默不作声的进去坐着:“尚言让你来的还是刘大哥让你来的,我不吃。”
“跟程宴没把话说明白?”周书郊笑嘻嘻的将饭菜放在桌子上。
夏幼幼叹了声气,无奈道:“说明白了也就不这样了,他好像觉得把我当宠物养没什么问题,也不知道是他出了问题还是我出了问题。”
“吃点吗?”周书郊点了点托盘。
夏幼幼艰难的将目光移开:“不能吃,他要把我关紧闭还不准我吃饭的,现在让你们给送饭,说明已经软化了,我要等到他妥协才吃,否则以后这事儿就没玩没了了。”
“你这是何苦,饿的还不是自己。”周书郊嗤道。
夏幼幼斜他一眼:“你懂什么。”这是她跟尚言第一次正式吵架,今天的成败不仅代表今天,还决定以后吵架的日子谁会占上风。只有像她这么智慧的人才会如此深思熟虑。
不然早因为肚子饿跑出去抱大腿了好么。
周书郊对她自以为是的深沉很不屑,笑眯眯道:“那你饿吗?”
“废话。”
周书郊立刻伸出手掌:“三两银子一个馒头,你要吗?”
“……谢谢,不用了。”夏幼幼幽幽的看了眼他不怎么挺的胸,觉得自己还没饿到那种地步。
周书郊气笑了,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是夹了红烧肉的大白馒头:“你想什么呢,我要卖的是这个,你要吗?”
“成交。”夏幼幼立刻从头上拔了根钗子给他,接过馒头幸福的吃了起来,吃到一半时问,“多谢了,第一次觉得你有用。”
“还好吧,你吃得开心就好。”周书郊心满意足的将钗子收起来,想着下次进城时去当铺换银子。刘成端着完整的饭菜出去时他便知道,这人没买刚得罪过的刘成的面子,便谁的面子都不会买账了。
他看夏幼幼吃得很香,等她差不多吃完时好心情道:“多吃些,待会儿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听了之后大概就没什么胃口了。”
“……你现在说的我都要没胃口了。”夏幼幼捏着仅剩的一点馒头,幽幽道,“说吧,又怎么了。”
“刚刚你从我院子离开后,我喂了猪闲着无事出门走走,结果遇见了一个陌生人,攀谈两句后知道那人是程宴请来的,是个驯兽师傅,你猜他是来干嘛的?”程宴笑得十分开心,只觉得这日子有趣极了。
夏幼幼把口中的东西咽下去,面无表情的说:“家里除了交给你的那三头猪,应该没有别的动物了吧?”
“你确定?”周书郊唯恐天下不乱,好心补充道,“我请教了那师傅两招,据说对付不好管的宠物,又舍不得打骂的,可以将其关在屋子里,断食断水,这样它很快便能恢复温顺。”
“……”夏幼幼深吸一口气,当即就要去找傅明礼发火,走了两步后又很快折了回来,板着脸看着周书郊。
“做什么?”周书郊警惕道。
夏幼幼嗤笑一声,眯着眼睛道:“总觉得不能这么容易就过去了。”
“?”
******
傅明礼看着周书郊送回来的膳食,上面连筷子动过的痕迹都没有,他眼中的火气登时便要出来。
“夫人她不肯吃。”周书郊小声道。
傅明礼沉默片刻,冷声道:“将这些放到厨房笼屉里,用小火温着,今夜厨房那不准有人去守。”
“是。”周书郊立刻行礼走了。
傅明礼一人独坐许久,犹豫要不要将驯兽师傅再请回来,想了许久后还是决定再看看。
于是入夜他没有回寝房,而是守在厨房坐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她都没有出现在厨房。
差不多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傅明礼端着餐食黑着脸快步朝寝房走去,恨不得将那个不靠谱的驯兽师傅压回来教训一顿,但在此之前,还是该先让她用些食物。
傅明礼走到门口,努力将表情放缓了些,这才推门进去,将餐食放在桌子上后道:“起床,用膳。”
没有得到回应,他皱着眉头走向床边,见被窝拱起,他眼底的火气去了大半,透出些不明显的温情。
“起床……”等被子里的枕头露出来,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将枕头下压的信拿出来迅速拆开,便看到上面写着——
“在你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前,我不会回来的。”
“柳!茵!茵!”傅明礼的眼眸里风雨齐发,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里绷出来的,“你竟敢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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