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己能再过几日自由吃喝的日子, 夏幼幼决心能瞒几日是几日, 反正她这段时间经常自己出门逛吃逛喝, 傅明礼也并未在意, 是以她经常有时间去让大夫诊脉。
又是三个月过去了, 夏幼幼的小腹开始微微鼓起, 但是因为身上的衣裳慢慢厚了, 腰身也是不显。
这段日子她的孕吐已经不多了,胃口好到不行,每次吃撑后便难受得很, 又怕跟傅明礼说了会被他限制饮食,便每日傍晚偷偷去找附近医馆的大夫,让他给开点开胃又消食的点心。
是的, 这家医馆不仅行医, 他们大夫还擅长厨艺,常用一些简单的吃食替代药物开给病人, 夏幼幼便是爱极了这里。
她这段时日胖且快乐着, 倒是傅明礼沉默了许多。
又是一日, 刘成刚要出门去买些东西, 便被傅明礼叫到书房, 二人绷着脸对视许久之后,刘成便顶不住压力了:“督主, 可是有事?”
“你……”傅明礼指尖微动,盯着刘成的脸看了半天, 最后还是忍不住道, “我知道此事你也没有经验,但现下实在找不到人商量,便也只能叫你来了。”
刘成一听便知道督主又遇到了极难的事,忙上前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傅明礼沉默许久,才开口道:“阿幼近日似乎很抗拒与我行房。”
“……”嗯……
话开了个小口,便容易倾泻了,傅明礼平静的看向他,眼睛里带着一丝困扰:“仔细说来,似乎自我在宗人府时,她便不喜我靠近了,可她往日分明不是这样,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这道题于他而言实在是超标了,但好在以前在宫里时没少伺候这个娘娘那个娘娘的,对于女人的心思刘成多少也算了解,想了一下问道,“夫人可是还在跟您生气?”
“生什么气?”傅明礼顿了一下,抿了抿唇,“应该没有,我们之间又岂会闹这么久的别扭。”
“那她近日可有什么异常?”刘成问完才想起来,他们三个也算低头不见抬头见,他对夏幼幼的行踪也很是了解,所以这问题有些多余。
嗯,夫人近日好像很喜欢往医馆跑。
果然,傅明礼答道:“她近日总喜欢往医馆跑。”
没有生气,也不让人碰,还总是往一个固定的地方跑,刘成近日过惯了闲散生活,警惕性和求生欲大大降低,等他回过神时,那句话已经脱口而出:“夫人不会是外边有人了吧?”
刚说完傅明礼脸上便阴云密布,刘成呸了一声,忙道:“奴才胡言乱语,老爷别放在心上,夫人之所以不肯跟老爷同……肯定是有原因的,奴才这就去查,先从医馆查起!”
刘成说完便冲了出去,不给傅明礼一丝发火的机会。
傅明礼独自坐在书桌前惆怅,他并不觉得夏幼幼是外面有人了,但知道她一定有秘密瞒着自己,一想到她能瞒自己这么久,他便止不住的担心,总是怕她会出什么事。
思及此,他眉头蹙起,还是决心要和她好好的谈一次。
又是黄昏,夏幼幼这次没有去医馆,而是在自家院子里走了走,接着便看到傅明礼出现在面前。
或许是自己偷偷揣个崽子的事没说,她这几天每次看到傅明礼便心虚得不行:“哈……怎么了?”
“我们聊聊。”傅明礼蹙眉。
夏幼幼眨了眨眼睛,跟着他去了凉亭,刚一坐下,便听到他低声道:“我这些日子很是难受,今日更是如此,所以想问你些问题。”
夏幼幼一听便紧张了,忙到他身边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发现不烧后皱眉:“好像不烧,你哪里难受?”
傅明礼牵起她的手,慢慢的搁到心口上,低落道:“这里。”
夏幼幼一怔,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也想有自己的秘密,我本不该干涉你,”傅明礼眼眶微红,“可阿幼,你知道吗,我只有你了,只想将你的全部都据为己有,所以你到底在瞒着我些什么,告诉我好吗?”
夏幼幼愣愣的看着他,心里一阵一阵的疼,她本以为自己瞒得天衣无缝,可听他的意思,他或许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不知道她在瞒着什么而已。
也是,她都许久不肯和他同房了,这人怎么可能会一点都没察觉。
一想到他这段日子为此颇受煎熬,当初发誓要给他一辈子平安喜乐的夏幼幼愧疚了,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如此难受,我以后再也不瞒着你了。”
“所以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傅明礼问。
夏幼幼抿了抿嘴,一要说这件事,她竟有了一分害羞一分期待,剩下八分全是害怕:“那什么,你先保证不会生我气。”
“看来是会惹我生气的事了,”傅明礼眼睛微眯,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后立刻鼓励道,“放心,不会生你气的。”
“咳……其实具体说起来也没什么事,就是……”夏幼幼瞟了他一眼,犯错了似的低下头,“我有身孕了。”
傅明礼笑了笑,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你肯说了便好,我不会生什么!你说什么?!”
“我、我我有身孕了。”夏幼幼被他难得一惊一乍的模样吓到了,忙往后退了两步,眼看他眉头要蹙起,连忙道,“你说了不生我气的,你你不能说话不算话,还有哦,我现在怀着孕呢你可别吓我吓坏了怎么办!”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傅明礼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再联想到这些日子她总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猜出她定然是早知道了,只是一直没跟他说而已。
他强忍着怒气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大概是你还在宗人府时,我当时觉得有点不对,但怕你担心,就没有告诉你。”夏幼幼舔了下嘴唇,巴巴道。
傅明礼黑着脸继续问:“那后来呢,你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跟我说,为什么没见你说过?”
“我……我们那不是在吵架么,我要是跑到你面前说我有身孕了,那还怎么吵。”夏幼幼小声道。
傅明礼看着她振振有词的样子,心里更是气得要死:“后来呢,我们和好多久了?为什么不说!”
夏幼幼再次往后退了一步,讪笑道:“谁让你之前吓唬我的,不让吃那个不让吃这个的,这里好吃的那么多,我总要都尝一遍再戒口啊。”
“……你就为了个吃的,连孩子的存在都不告诉我了?若我不问,你是不是打算生下来再通知我?”傅明礼冷声问。
夏幼幼默默看他一眼,她倒是想这么做,但肯定瞒不了这么久,毕竟肚子会越来越大,她可藏不起来。
二人沉默对视,最后还是夏幼幼忍不住小声抗议:“你方才还说不会生气的。”还一副她有了秘密就一点安全感都没了的样子,看着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哦,我骗你的,”傅明礼坦然道,“若是不做个样子出来,你会跟我说实话?”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傅明礼紧紧的盯着她,怒气慢慢被另一种情绪给替代,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他们好像有孩子了。
这种感觉有些奇妙,他盼了许久的礼物,突然呈现在自己面前,虽然这个方式让他有些生气,可到底是好事一件,让他既不能真正的生气,又无法立刻表现出内心的狂喜。
总之就是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而这种别扭,全是因为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小混蛋。
眼看他目光又要变,夏幼幼眨了眨眼睛,讨好的去握他的手:“你要不要摸摸他?”
傅明礼心头一动,站在原地并未动。
夏幼幼笑笑,拿着他的手覆到自己肚子上,那一片小小的隆起刚好和他的手掌契合在一起。
傅明礼什么脾气都没有了,想到这么明显个小东西被她给藏了这么久,自己到现在都没发现,说起来是自己的失误才是。
也得亏他们母子二人现在好好的,其他的又能计较什么呢,傅明礼叹了声气:“先回房歇着,叫小厮找个大夫过来,帮你好好看看。”
“嗯。”夏幼幼笑了起来,知道自己这事儿算是蒙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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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成从医馆里出来,只觉得像天塌了一样,让他没办法回家去面对督主。
想到方才在他的威逼下,医馆的几个大夫都说夫人怀孕了,看他不相信时,还拿出夫人这段时间来开的方子,上面明确有夫人签的字,纵使他不愿意相信,也没有办法再骗自己。
所以夫人是真的给督主戴了绿帽子!所以全天下的女人都一样,都是一群白眼狼!
他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往家走去,回去后便看到傅明礼和夏幼幼牵着手正准备回房,刘成脸色一沉拦住了他们。
“老爷,夫人。”刘成道。
傅明礼看了他一眼,蹙眉道:“有事待会儿再说。”
“老爷,奴才有话和夫人说。”刘成垂首道。
“我?”夏幼幼奇怪的看了傅明礼一眼,虽然这会儿有些累了,但还是点了点头,“好的,尚言你先回房。”
“嗯,仔细身子,不要耽搁太久。”傅明礼本不愿她继续在外面,但看刘成的面色实在不对,便答应了下来。
夏幼幼点了点头,等傅明礼离开后对刘成道:“找我有事吗?”
“夫人,我今日去了你常去的医馆,所以知道了些事,想问夫人那些事可是真的?”刘成硬邦邦道。
夏幼幼眨了眨眼,明白他在说什么了,便有些不好意思道:“所以你已经知道了?”
“是,所以夫人最好还是说实话。”刘成冷声道。
夏幼幼奇怪的看他一眼,心想这人怎么不高兴,或许是因为她之前瞒着这件事?思及此她笑笑:“我不打算撒谎了,正是你知道的那样,我有身孕了。”
“夫人打算怎么办?”刘成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然承认,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能怎么办?当然是生下来啊。”夏幼幼无辜道,同时猜测他不这么高兴难道是因为不喜欢小孩?那有什么,家里那么大,想不见面能一辈子都不见的。
不过想到孩子以后少了一个疼他的大伯,好像也挺遗憾的。
不同于夏幼幼此刻的感性,刘成一听她的话便恼了,怒气冲冲道:“难道你给老爷戴绿帽子还不够,还要把奸夫的孩子生下来让他痛苦吗?!”
“啥?”夏幼幼一呆。
“这个孩子不能留,你也不能让老爷知道你背叛他的事,只要你以后别再这么欺负老爷,我便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否则,”刘成脸上闪过一丝狠戾,“否则我这便去找了那个奸夫,将他碎尸万段。”
剧情发展突然魔幻起来,夏幼幼呆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当即哭笑不得道:“你说什么呢?这孩子是尚言的,我没有奸夫!”
“你当我是三岁孩子?老爷是太监!如何能有孩子?!”刘成看她还想狡辩,心中的怒气更盛。
夏幼幼这才意识到她和尚言好像有一个非常大的疏忽,那便是他们好像还没跟刘成说过,尚言不是个太监的事!
夏幼幼这下头大了,试着和他解释:“刘大哥你听我说,这孩子真是尚言的,因为他……”说着说着又突然觉得这事儿她来解释好像有些奇怪,虽然刘成是个太监,可也是个男人,她解释的话好像有些太那什么了。
她无奈的叹了声气:“此事你去问问尚言就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老爷知道你肚子里有孩子的事?”刘成的眼睛缓缓瞪大。
“自然知道,”说完又强调一句,“毕竟这孩子是他的。”
刘成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盯着夏幼幼看了半晌,迟疑的问:“所以这个孩子是老爷同意的?”
这是个什么鬼问题?不过也算他同意的吧,不同意自己也怀不上不是。这么想着,夏幼幼点了点头。
刘成呆愣的看着她,许久之后悲愤道:“你胡说!老爷如此喜欢你,又怎么会让你受此折辱?!”
可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闪过一丝不确定,毕竟督主先前提过几次要孩子的事,看样子还要夫人生的。
夏幼幼无语的看着他,大概知道他此刻在脑补什么剧情了,不得不暴躁解释:“这孩子也不是尚言让我和其他男人生的!你能不能去问问尚言,问了他你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要自己在那边脑补个不停!”
一直逮着她问个不停,是不是欺软怕硬啊!
“……”刘成犹豫一下,还是转身去找傅明礼了。
半个时辰后,他总算理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不免热泪盈眶的找到夏幼幼,见面之后第一句话便是:“夫人,咱家有后了是吗?”
“……”很好,看来傅明礼跟他解释的很到位。夏幼幼嘴角抽了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成实在是高兴,忍不住询问了傅明礼的意见后,写了封报喜信给宫里送去了。
徐延收到时,周书郊正坐在他御书房的地板上擦长刀,经过这几个月周书郊孜孜不倦的来找他和好,通缉令总算是被撤下了。
“谁啊,给你写的啥?”见徐延神色欣喜,周书郊忍不住问。
徐延看了他一眼立刻心气不顺起来:“你既然不是女人,怎么老是穿女装来见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故意气自己呢。
周书郊瞟了他一眼,敷衍道:“每次都是做完单子来的,懒得换了,反正你知道我不是女人了。”
其实最主要的是宫里来了个特别好玩的锦衣卫,一撩就脸红,比徐延还有趣,他便经常穿着这身衣裳来了。
“那你以后也不准这幅德行出现!”徐延羞恼道,喜欢过一个男人,比喜欢过自己嫂子都让他觉得丢脸。当然,喜欢过嫂子也很丢脸!
周书郊嘴角抽了抽,转移话题道:“信上到底写的什么啊?”
“没事,阿幼有了身孕,所以来信告诉我一声。”徐延随口道。
周书郊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奇异的变了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我得过去一趟。”
“……这么着急做什么。”徐延奇怪的看他的背影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
周书郊心急火燎的骑着马,连夜去了夏幼幼新安下的家里。
他到的时候是一个黑夜,趁着傅府的人都睡了,他直接跳进了他们家院子里,转了一圈后在相对空旷的地方放了把火,高呼一声“着火了”之后便躲去了主屋后面。
院子里很快便热闹起来,主屋的烛光也亮了起来,很快傅明礼便从屋里出去了,他趁机赶紧溜了进去。
夏幼幼迷糊的坐在床上,听到傅明礼离开后又有脚步声回来,她疑惑的睁开眼睛:“你怎么……”
“嘘,”周书郊跑到她身边,急道,“快些走。”
“……去、去哪?”夏幼幼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周书郊恨铁不成钢道:“怎么,你现在给傅明礼戴了绿帽子,还在跟他过下去?你怎么想的,没事给徐延写什么信,他现在知道你有身孕了,你觉得傅明礼会不知道吗?!”
“……”夏幼幼淡定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道,“傅明礼和你一样。”
“?”
“是个带把儿的。”夏幼幼真诚道。
“……”周书郊抓狂的看着她,“你就这一个男人吧?你知道什么叫带把儿的?!你听他胡说!”
“我谢谢你了,我当然知道什么是带把儿的,他就是,他是假太监,懂?”夏幼幼无语道。
周书郊斜她一眼:“这些话是傅明礼跟你说的?你也信?”如果不是男女有别,他真想掏出来给她看看把儿是什么东西。
等一下!
周书郊脑子里劈过一道闪电,照出了隐隐约约的真相:夏幼幼说肚子里的孩子是傅明礼的,还坚决认为傅明礼是真男人,可傅明礼又是个太监,莫非……
他呆愣的看向她的肚子,当即悲愤起来。
夏幼幼警惕的看着他:“干什么?你别乱来啊!”
她话音刚落,傅明礼便回来了,周书郊见夏幼幼执意不跟他走,干脆咬牙坐到一旁。
傅明礼一进来便看到了周书郊在他寝房坐着,脸色当即不好了:“外头的火是你放的?”
“……”周书郊冷哼一声,正面迎上傅明礼。
夏幼幼眨了眨眼睛,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由得无语的看了眼周书郊:“你可真有出息,第一次来就把我们家院子给烧了。”
“要不是打不过他,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杀了。”周书郊羞恼的盯着傅明礼。
傅明礼蹙眉:“为何?”
“你做的好事!”周书郊蹭的站了起来,瞪着他道,“我问你,为何你是个太监,阿幼却有身孕了,你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住她的事?
周书郊没问完,夏幼幼便翻了个白眼道:“打住。”
“到底怎么了?”刚回来的傅明礼还不甚明白发生了什么。
夏幼幼嘴角抽了抽:“他现在有了和刘大哥一样的困惑,怎么办,你要脱裤子给他看一眼吗?”
傅明礼瞬间明白了,冷着脸将周书郊给提了出去,啪的一声将门关上,从屋里朝外道:“滚去问刘成。”
周书郊此刻也意识到好像并非自己想的那样了,摸了摸鼻子便转身去找刘成了。
半个时辰后,周书郊不可思议的看着刘成:“所以他还真是个正常男人,而我还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把你们院子给烧了?”难怪徐延之前一点惊讶的样子都没有,原来是因为早就知道了。
刘成的眼神瞬间危险:“是你烧了我们家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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