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礼被刘成科普了一路女性卫生知识, 脸色越听越差, 直到最后直接黑了脸。刘成也不明白督主为什么越听越气, 可越气偏偏还要越听, 只能假装没看到他的脸色, 硬着头皮讲下去。
直到他们到了府邸门前, 刘成的才堪堪说完, 最后犹豫的看着傅明礼:“可需要奴才给夫人缝些月事带?”
傅明礼淡淡的扫他一眼:“不必。”之前只知道他会这些,但并不知道月事带是用在何处的,所以才向阿幼提议让他帮忙做, 现在来看她要用在那处的东西,怎么能让一个男人来做。
刘成一听,正乐得清闲, 顿时答应下来。
二人下了马车, 夏幼幼和周书郊已经等在那里了,傅明礼看到夏幼幼的脸, 不由得加快脚步走过去, 将她抱了起来。
“怎、怎么了?”夏幼幼被他突然的爱意击倒, 有些不知所措的问。
傅明礼蹙眉:“你刚刚说你不难受, 可是骗人的?”若真像刘成说的那般流血, 怎么可能不难受。
“没有啊,真的不难受。”夏幼幼无辜道, 她自穿越来后,几乎每日都没闲着过, 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比她穿之前还要结实,几乎没有痛经的时候。
她陷入回忆的模样让傅明礼的眉头发皱,更加确定她是在忍,便不加犹豫的抱着她往寝房走。
周书郊本想趁机回小院,好看看自己给三头小猪崽留的食儿吃完了没有,接着便听到傅明礼道:“你跟着。”
周书郊没想到会叫自己,愣了一下后只好跟着过去了,反倒是想跟着的刘成,却在傅明礼的目光扫过来时停下了脚步。
三人进了寝房,傅明礼将夏幼幼放到床上后,转身对周书郊道:“这几日夫人来葵水了,你留下伺候她。”
“……”
“……”夏幼幼老脸一红,蹭的坐了起来,“不用!让他去照顾猪吧!”开玩笑,这人扮女人扮的再像,跟真女人也有差别不是,她怎么可能答应让周书郊照顾自己。
周书郊低眉顺眼的,反正这个时候答应下来得罪夏幼幼,不答应就得罪府宅主人,既然说什么都是错,他干脆保持沉默好了。
“猪没有你重要。”傅明礼蹙眉道。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猪当然没她重要了!夏幼幼对他的认真解释感到哭笑不得:“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不需要他来照顾我,娇娇,你出去。”
说完她朝周书郊递了个眼色,周书郊佯装为难的低下头,奥斯卡演技让夏幼幼的眼皮直抽抽。
“听话,这样你会好受些,”她的反应过大,傅明礼归结为因葵水产生的心浮气躁上,于是耐心劝解,“也就这几日,我可以找人替他喂猪。”
“……根本不是猪的事,放过猪好么,总之我就是不愿意,你要是敢让他照顾我,我就不理你了!”说完为表决心,夏幼幼哼唧一声将脸别向一边,全然忘了几个时辰前她还口口声声说不再跟他发脾气。
傅明礼一时陷入为难,细细思索一番后妥协:“若你十分不愿意,那就不要他伺候了。”
夏幼幼和周书郊同时松了一口气,看对方的同时又忍不住给彼此一个嘲讽的眼神。
气氛刚缓和下来,傅明礼便开口了:“你去给夫人缝几个月事带。”
“……”
“……”
周书郊眨了眨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等反应过来后,脸刷的红了起来。他平日装女子装的多了,自是对化妆描眉一类的十分熟悉,但不代表他曾深入了解到月事带这一步好么。
夏幼幼斜了一眼正在走神的周书郊,深吸一口气可怜的看着傅明礼:“一般的胭脂铺都有这些东西,你找个丫鬟去买来不就好了,何必辛苦娇娇去做。”
“外头买来的,到底不如自家做的干净,”傅明礼见她一脸不情愿,顿时不悦起来,“阿幼不要胡闹,你不愿她伺候你就罢了,月事带的事你还要逆着我么?”
“……”不是想逆着你,而是这蠢蛋连女的都不是,怎么可能会缝月事带?!接收到周书郊求救的眼神后,夏幼幼简直不知该如何跟傅明礼解释。
憋了半天,夏幼幼干脆捂着肚子弱弱的道:“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要逼我做不想要的事。”
她若是继续抵抗,他还能再说她两句,现在一看都要哭了,顿时柔软下来。到底是舍不得她难过,只好勉强道:“既然你不愿意便算了。”
“那奴婢先行告退。”周书郊见缝插针道,见他们没有人反对,立刻掂起裙角溜了。
“现下没有人帮你缝了,你待如何?”傅明礼皱眉问。
夏幼幼笑了笑:“我先前的包裹里有几条,能用一段时间,你叫人去给我取了就是。”
傅明礼点了点头,立刻让人去取包裹,接着问道:“然后呢?”
“然后啊,”夏幼幼看他求知欲旺盛的脸,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在他要斥责自己时立刻道,“然后我需要洗个澡换件衣裳,你叫人给我烧水就好。”
傅明礼依从她的指示,将事情都处理好了,夏幼幼立刻进屏风后整理自己,当换上清爽的衣裳后,她才如释重负。
傅明礼在等她的时候的时候,认真的打量着包裹里剩下的几条月事带,最终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夏幼幼出来便看到他像个变态一样在摸自己“卫生巾”。
“……?!!!”
傅明礼看见她出来了,坦然的收回手:“收拾好了?”
夏幼幼脸上微红,有些局促的点了点头,傅明礼朝她伸出手,她便走了过去,就听到他又一次确认:“现在可好些了?还难受吗?”
“我不难受,”他似乎一直觉得自己该是很疼的那种,夏幼幼只好哭笑不得的继续解释,床上那堆东西实在打眼,她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你刚刚在乱摸什么?”
傅明礼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犹豫一下后道:“这料子有些粗糙,我在想该不该让你这么凑合。”
夏幼幼没想到他在操心这个问题,顿时又是暖心又是窘迫,半晌吭哧道:“就用这些吧,挺好的。”这是她当初专门请巧妇缝的,用起来很是舒适,还不至于到凑合的地步。
“不成,”傅明礼蹙眉,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你先辛苦忍一下,我给你准备更好的。”
“忍什么?”夏幼幼不解。
傅明礼顿了一下,目光径直扫到她的小腹又很快离开,耳根处立刻泛起红。
“……”夏幼幼深吸一口气,无奈的坐到他对面,“夫君大人,这些已经够我用了,若我想换新的,直接去找人买就是,不用你太操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她必须跟他说清楚了,否则看他紧缩的眉心,接下来不一定还会出什么骚主意。
“我是为你好,你该先辛苦些忍住的。”傅明礼一本正经道。
夏幼幼太阳穴突突的跳,咬着牙道:“这东西是憋不住的懂了没!若是能憋住我何苦在客栈时就成这样,以后这个话题不准再聊!”
傅明礼悠悠看她一眼,显然决定这几日对她所有脾气都包容了。夏幼幼被他看得无力又好笑,最后干脆放弃抵抗,哼唧一声倒在床上。
傅明礼也是无奈,只能任她躺下了。
闲闲散散又是一日,转眼日头便要落山了。
一整日傅明礼都表现的如往常一样,夏幼幼以为他已经放过了自己的生理期,直到晚膳时,她看着桌子上摆的黑红黑红的一片,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这都是啥?”她的水煮鱼竹叶饭辣炒鸡呢?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傅明礼淡淡的看着她:“你这几日身子虚,需要这些好好补补。”
“所以这些都是什么?”夏幼幼坚持问。
傅明礼略一思索:“当归、阿胶、红枣之类的做的菜。”
OK,明白了。夏幼幼得到了答案,深吸一口气便坐了下去。傅明礼见她这次没有反抗自己,眼底立刻浮上笑意:“吃吧。”说着,便给她夹了块阿胶糕。
夏幼幼看着自己碗中奇奇怪怪的东西,人生第一次给自己补身体。艰难的咬了一口,唔……味道没有太奇怪,甜甜的,比外表善良多了。
傅明礼见她胃口不错,顿时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也跟着她吃起来。夏幼幼看着他面不改色的吃这些东西,不由得道:“为何不让厨房做些你平日吃的。”阿胶这种东西,应该是女性补品吧?
傅明礼悠悠看她一眼:“我怕你不安心补身子。”
……这倒也是,若是有其他的吃食,她绝对不会碰这些东西。夏幼幼笑笑,讨好的给他夹了一筷子羊肉,肉被药材炖得一点膻味都没有了,软软烂烂的,她觉着是这些菜里最好吃的。
傅明礼道了声谢,便将她夹的东西给吃了,顺道再还她一道。二人你来我往,吃完这顿饭都撑了不少,全程在一旁围观的刘成竟产生一种老父亲的心情,以往他们好好的时没发现,原来不吵架的日子这么值得珍惜。
饭后,夏幼幼摸着自己滚圆的肚子,提出要出去遛遛弯,傅明礼犹豫一下,没有陪她。
她已经习惯了傅明礼经常没空陪她,并未因此变得心情不好,而是选择一个人去庭院走走,只是走着走着便觉得无聊了,于是又晃晃荡荡的去找周书郊看猪了。
他们离家出走这两日,周书郊把猪食直接做了三天的量倒在凹槽里,没想到这三头猪一点都不知道节制,他回来时凹槽里已经空了,三头猪哼哼唧唧的趴在角落里,差点把自己撑死。
夏幼幼来时周书郊正拎着棍子赶猪,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你这是在做什么?”逼猪跑步?
周书郊看她一眼,不高兴道:“这些猪真是猪,竟然把三天的猪食全给吃了,我让它们多动动,免得撑死了。”全然已经进入了养猪小能手的角色。
夏幼幼见他忙得厉害,于是站旁边看了会儿,觉着饱消得差不多了就走了。等她回到主院时,便看到寝房的灯已经亮了,她脸上扬起笑,高兴的跑了回去。
推开门傅明礼果然在里面,夏幼幼一溜小跑,刚到他跟前便看到桌子上的针线布料,而傅明礼正捏着一根针穿线。
“这是在做什么?”夏幼幼问完失笑,总觉着今日好像一直在重复这个问题。
傅明礼看她一眼,淡淡道:“你不想用旁人做的月事带,我亲自给你做。”想到那些次等布料绑在她身上,他便觉得不高兴。
夏幼幼怔了一下,再看这些已经铰好的料子和细绳,果然是要做拿东西的材料,她的脸蹭的红了:“你就不能放过月事带么!”今天一天就只见他纠结自己的大姨妈了。
“不能,”傅明礼抬头看她,“想到你受伤流血,还要用那次等绷带,我便坐立不安。”
夏幼幼想说大姨妈跟受伤不同,月事带和绷带也不同,不过看他认真的双眼,她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干脆叹声气陪着坐下。
做第一个时,他还不甚熟练,做到第二个时便已经上手了,缝出来的针线又细又密,虽然还有些凌乱,但已经不比店铺里卖的那些差了。
夏幼幼的目光从无聊渐渐变得佩服,最后一双眼睛晶亮的看着他的手,傅明礼好笑的看她一眼,第二个缝好的便递到了她手上。
夏幼幼坐不住了,自她在宁朝第一次大姨妈起,她就一直在各种妇人手中买这种卫生用品,还从未自己研究过该如何做,现在看着他做,突然产生了做手工的兴趣。
她从针线盒里掏出针线,学着傅明礼的样子穿针引线,边学边问:“你怎么会做这个?”
“跟刘成学的。”
……哦,忘记妇女之友了。夏幼幼笑:“你之前不是说要我去求刘大哥,让他为我做这些么,怎么亲自动上手了?”
傅明礼扫她一眼,淡淡道:“你是我夫人。”
“?”夏幼幼不甚明白。
傅明礼垂眸:“这些东西怎么可以让旁的男人来做。”虽然刘成身子残缺,但在自己心中与其他男人没有区别。
夏幼幼嘴角抽了抽,对自家大直男的话感到好笑,可心里却涌上一股热气腾腾的感觉。
正走神,夏幼幼“嘶”了一声,皱眉看到自己的指尖,针在上面扎出一个极小的洞,上面流出一个滚圆的血珠。下一秒她的手指出现在傅明礼手中,他的脸板得比自己还严重,低声斥道:“怎么不小心些,下次莫要再这么做了。”
说完,他随手拿起桌上干净的布,帮她把手指上想血擦了,转身便往小柜走,夏幼幼好奇的看着他:“你做什么?”
“金疮药。”他快步走了回来,将她的手指仔细包好。
夏幼幼看着变成一根肿棍的手指无言片刻,最后失笑道:“幸亏你帮我包扎的快。”
“怎么?”
“若是慢一点,怕这伤口就要愈合了。”
“……”傅明礼看了她半晌,最后淡淡道,“贫嘴。”
夏幼幼笑笑,手边的针线再是不动。傅明礼拿起新的布料,看到上面夏幼幼指尖的血珠后顿住。
夏幼幼好奇的伸过头:“怎么了?”
“看来这料子不错。”血珠已经完全被布料吸收,看起来平滑一片。
夏幼幼怔了怔,忍不住翻个白眼走了。
一直到她身子彻底爽利了,傅明礼才总算出门做自己的事。当她终于摆脱了姨妈和夫君两位亲戚后,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
天越来越热了,都城变得又干又燥,傅明礼不在家时,夏幼幼秉着勤俭持家的原则不在房内放冰块,所以在屋里躺不住,常跑去找周书郊聊天。
她之所以经常找他,并非是两个人多友好,而是因为知道彼此底细,相处时不必费心维持假象,更何况还有柳连声的事没有解决,她常要去问最新情况。
又是一日悠闲午后,周书郊满怀爱意的看着怀里的大眼睛,半天用宠溺的声音道:“总算是知道你为何费这么大心思也要过普通人家的生活了,这样的日子还真让人沉迷。”
“是么,”夏幼幼幽幽的看他一眼,“可我觉着咱们沉迷的原因不太一样。”
周书郊蹙眉,化了淡妆的他看起来带点柔弱美:“如何不同?”
“我是因为尚言,而你,”夏幼幼嗤了一声,看着他怀里那位,“你是因为这几头猪。”没想到自己当初随口说说的话,竟让这人找到了新的乐趣,每天抱着自己的猪眉来眼去。
周书郊将怀里的猪崽子放下,目光第一次看向夏幼幼,带着挑衅的嘲弄道:“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区别。”
“我敢亲尚言。”
“……”
夏幼幼回以同样的挑衅和嘲弄:“你要亲你那三头猪吗?”
周书郊沉默半晌,随后脸上扬起一个假笑:“你是来问柳连声?柳连声最近的行踪我已经查清楚了,他过几日和友人一起去源广寺上香,我准备那个时候动手,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你能回你主院离我远点吗?”
“这么暴躁做什么,怎么又是源广寺?”夏幼幼从袖口里掏出零嘴,杂七杂八的足足一堆,这些是厨娘专门为她做的,生怕她不在饭点的时候饿着了。
周书郊的脸色立刻明媚了,从桌上拿了盐渍话梅吃:“都城这边只有那一个大点的寺庙,他虽然是个人渣,可也是个有权有势的人渣,不去源广寺,难道去南山那个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寺庙?”
……呵,果然是男人,记仇的很呢。夏幼幼知道他在嘲讽自己当初让他白跑那么多天的事,索性当没听到,继续说柳连声的事:“可惜菩萨收到他供奉的香火,只会觉着恶心。”
“菩萨大概收不到了,”周书郊勾起嘴角,“阎王爷大概能收到,他亲自送去的香火。”
夏幼幼看了看突然正经的他,默默别开了脸,心想真是可惜了,一个长相衣着都这么纯情又魅人的姑娘,下面却偏偏长多了一根东西。
“你在想什么?”周书郊敏锐的眯起眼。
夏幼幼神色正经:“嗯?我在想你会用什么办法杀他,对了,需要我在这里帮你掩护行踪吗?”
“你打算怎么帮我掩护?”周书郊被她带偏了注意。
夏幼幼想了一下:“你走之后我就留在院子里,若有人来找你,我就帮你挡了?”
“那多没劲,再说了,你答应过我要在柳连声的事情上帮我的,消息你没去打探过,杀他的时候你总要在吧?”周书郊皱眉。
夏幼幼怔了一下:“你要我跟你一起去?可我们两个同时溜走,被发现的风险可是很大的。”
“谁跟你说要溜走了,”周书郊笑了起来,“我们就光明正大的出去上香,难道不可以?”
夏幼幼一想也是,过几日就是初一,正是源广寺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到时候柳连声就算死了,估计也怀疑不到他们身上。
这么想着,她便大方同意了,两个人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把计划做得更周详一些。正聊得热闹时,二人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他们一样。
几秒钟后,门口传来敲门声。
“夫人可在里面?”
二人对视一眼,周书郊挂上笑容跑去开门:“在的,请问管家找夫人可是有事?”
“夫人,”管家看到夏幼幼后急忙行礼。
夏幼幼疑惑的站了起来:“可是有事?”
“这……”管家为难,督主明令阖府上下不准在夫人面前透露身份,所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那位的身份,他卡了一刻后道,“家中有客来了,老爷和刘管事都不在,还请夫人亲自去见一见。”
夏幼幼直接愣住了,她和尚言成亲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的亲戚朋友,怎么今日突然有客人了?她有些紧张道:“我又不认识,要不你去将人先打发走,等尚言回来了再说。”
管家的嘴角抽了抽:“夫人,奴才可不敢随意打发这位,夫人还是去见客吧,免得怠慢了客人,以后老爷会被找麻烦。”
所以来的这位还是比尚言权大官大的?夏幼幼更紧张了,可不去见好像又不合适,为难下扯了周书郊的袖子一下:“娇娇,你跟着我。”
周书郊嘴角抽了抽,相处这么久,这位在非营业时间有多怂,他已经见识够多了,现在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更何况和陌生人相处是最烦人的事,尤其是自己要装一个丫鬟的情况下,还不如留在小院里跟猪玩,不过看了管家一眼,他还是跟着去了。
管家陪他们走到主厅门口便不再往前,在夏幼幼要进去时他犹豫一下,叫住了她:“夫人,奴才提醒您一句,那位脾气不太好,您、您客气些。”
夏幼幼被他搞得更紧张了,木着脸便进屋了。
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面对正堂站着,夏幼幼进屋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和漂亮的发髻耳环,只是看一眼,便觉得威严浑然天成,跟她等混迹江湖的人不太相同。
“请问您是?”夏幼幼迟疑的问。
女子转过身,露出的精致妆容,有些看不出年岁,但周身的气质也说明这人年纪不小了。虽然她看起来有些疲态,可眼中的冷淡并不少上半分。夏幼幼觉着这张脸有些熟悉。
“为何不下跪?”淑妃不悦的问。
夏幼幼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谁啊就让我下跪?”说完才发现自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她立刻闭上嘴,讪讪一笑。
淑妃的脸猛地沉下来,随后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只能暂时将怒气压制下来:“尚言呢?让他出来见我!”初来时管家已经提醒她了,不能在夏幼幼面前将傅明礼的身份戳破,她便只唤他的表字。
夏幼幼尴尬道:“他今日不在,请问您是?”
“我?你竟不认识我?”淑妃眉头蹙起。
夏幼幼想了想,试探道:“我该认识吗?”
“……”淑妃不屑的看夏幼幼一眼,她本以为傅明礼不惜跟自己作对还要娶的,是个什么样的玲珑妙人儿,结果现在一看竟是个傻子!不屑之后,便觉得更加愤怒,就这样的女人,也值得他违背自己?
“您还好吗?”夏幼幼看着她越来越沉的脸问,心想管家说的没错,这果然是个脾气不好的人,只是因为自己不认识她,她便能气成这样。
淑妃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冷淡道:“尚言可曾说过何时回来?”
夏幼幼想了想,老实答道:“不知。”
“……他何时回来你都不知,你这个夫人是怎么当的?!”
“可我就是不知道啊,他近日好像很忙。”夏幼幼无辜道。
淑妃瞪了她一眼,转身上主座坐着,冷着脸道:“那我就在这儿一直等着,等到他回来为止!”
夏幼幼无语的看她一眼,叹气道:“您要是想等,那就等着吧。”
周书郊站在一旁简直没眼看,忍不住用淑妃刚好能听到的声音道:“您总要问问客人的身份吧。”
夏幼幼恍然,直直的看向淑妃,淑妃淡淡的扫她一眼,冷着脸道“你不配知道。”
这就过分了吧?若是平常,夏幼幼一把暗器就丢过去了,只是现在还顾虑尚言……她温柔道:“那您先在这儿等着,我去亲自下厨给您备些消暑的甜点。”
说完像是怕淑妃把她留下,急忙带着周书郊出去了。刚一出主厅,两个人便齐齐松了口气,周书郊斜了她一眼,问:“你还真打算给她做甜点?”就那狗眼看人低的模样,给她吃还不如喂他的猪。
夏幼幼嗤笑一声,眯起眼睛道:“做啊,怎么不做,叫人把主厅的冰块撤了,通风的暗窗也关了,我们现在好好的、认真的做甜点去!”这么热的天,热不死她!
周书郊恍然,立刻小跑着去安排了。
淑妃在主厅等了许久,越等越觉着心烦气躁,这也就算了,可能是心急的缘故,她只觉得屋里越来越热,短短的一个时辰,便让她出了一身的汗。
天眼看就要黑了,她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宫中和皇上一起用膳,傅明礼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她心气高惯了,这下只觉得更加恼怒,甩了甩袖子便出去了。
“娘娘您这是要离开吗?”守在门口的管家连忙跪下。
淑妃看着他,突然心下一动,冷着脸问:“你家夫人呢?”
“回娘娘,夫人在亲自下厨给您做点心。”
嗤,马屁精。虽然这么想着,她的脸色却好看了些:“带路。”
……
夏幼幼和周书郊正趴在桌旁等着,厨娘将笼掀开时,他们忍不住一阵欢呼。厨娘好笑的看他们一眼,把糖包子夹了两个出来:“里面的糖心很烫,夫人当心些。”
自打夫人来了府内,她比平日多做了一倍的吃食,却甘之如饴,见有人欣赏她的厨艺比什么都开心。
厨娘仔细的帮夏幼幼把包子晾凉,扭头便看到周书郊已经哈着气咬进嘴里了,她好气又好笑道:“你慢些,吃成这个样子,以后谁还敢娶你。”
“娇娇又不嫁人,娇娇要跟着夫人一辈子。”跟着夏幼幼沾了光,奉承的话便轻易的说出口了。
夏幼幼白了他一眼:“你诅咒谁呢?”
“诅咒你呀,怎么,怕了?”
二人你来我往的斗嘴,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很快管家便进来了:“夫人,客人在外面等着您呢。”
“在哪外面?”夏幼幼随口问。
“厨房外面。”
夏幼幼一顿,立刻看向周书郊,周书郊丝毫不马虎,果断将她的包子藏了起来,顺手从案台上拿了一盘上午剩下的点心。
夏幼幼接了点心,款款的往外走去,一见着淑妃立刻福身,顺便抬眼瞄她脸上的细汗:“客人可是急了?我手慢,刚把点心做好。”
“你手确实是慢,”淑妃扫她一眼,眉眼不动道,“既然尚言不在,你就跟我去一趟,替尚言拿些东西回来。”
夏幼幼眨了眨眼:“不如让管家去?”
“必须你去!”说完,淑妃也不解释,转身朝外走了。
夏幼幼嘴角抽了抽,扭头回厨房将点心放下,拉着还在啃包子的周书郊往外走去。
“干嘛?”被拉着走的周书郊很懵。
夏幼幼叹气:“那女人要我去拿什么东西,你陪我一起。”
“凭什么?你不会自己去?管家不能去?”周书郊不情愿三连问。
夏幼幼耸肩:“对不起,必须我去。”
“哦,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周书郊淡定的下结论。作为杀手,能最快感受到的便是不善和杀机,尤其是对陌生人,她要带着自己,想必也是因为感觉到了这些。
夏幼幼没有反驳。若只是要取些东西,那她来时为何不直接带来,若是这东西重要到她能在这里等上近一个时辰,又怎么会轻易的让自己去拿。所以说,取东西是假,想带自己出府是真。
看管家的态度,这女人的身份明显比尚言高出不止一个半点,她若真的只是让取些东西,自己不顺着她,恐怕尚言会有麻烦;可要是这么顺着她,万一她对尚言产生了不利之心,恐怕尚言会有更大的麻烦。
幸好啊,她不是普通女子,若这人真起了什么坏心,那可就找错人了。
淑妃在马车上等了片刻,便等到夏幼幼带着周书郊过来了,她当即皱起眉头:“你带个丫鬟做什么?”
“我怕夫人让取的东西太沉,带个丫鬟也好帮忙。”夏幼幼随口说了个借口,说罢便期待的看着她,等她把自己迎进马车。
淑妃不悦的看她一眼,沉声道:“你不配和我共乘,把你们府内的马车牵出来。”
“……”死老娘们儿,最好是别有什么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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