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参爽快答曰, “不是说是为了请正文公出山么?主子的事, 我们哪里猜得透?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贺成璧呵呵笑道, “赵大人说的是。”
事实上, 如果单单要请一位宿儒出山的话, 哪里需要慎王亲自出马?
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因此贺成璧才有此一问。令他没想到的是, 都到这个份上了,赵参仍旧对他含糊其辞。
当初他就是被赵参拉入三皇子,不, 如今是慎王阵营的。一来二去,也为之立下了大大小小几个功劳,今日到慎王府中, 又看到了慎王府的几位幕僚, 以及其他几位他从来不知道竟与他同是慎王阵营的大人。
他以为自己已经被慎王接纳了,所以才向赵参打听慎王欲行之事。
没想到赵参依然不肯对他透露一星半点。
“下官到了, 赵大人慢走。”后来他便一路沉默着, 到了贺府门前, 才朝赵参垂眸拱手道。
赵参负手点头, “贺大人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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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故意崴脚想扑到他身上的女子, 苏宴眸色冷了下来,在千钧一发之际离了她半丈远。
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开了去。
虽然他没有说一句话, 但是姜楠似乎能感受到他看自己的眼神饱含嘲讽。
纵使这里没有人,可自尊心让她久久抬不起头, 始终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法子太过愚蠢了, 只是她却又抱有幻想,如果那人见她容貌秀美,一时不忍将她推开,她的目的不是就达到了吗?完全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自己。
今天听到两位姑姑聊天说起她们姐妹几人的亲事,她实在是有些慌乱了。
无论是嫁给归期不定的商人还是家中清白的举子,她都不愿意。她在闺中已经是这样的光景,如果让她日后嫁了人仍然清苦,试问,她怎么能甘心?
“爷?”砚一看了眼苏宴冷下来的面色,有些好奇,“要不要让小人去教训教训那女子?总要教她知道,有些人的衣角,都不是她能碰的!”
跟在他们家爷身边,砚一已经见过无数女人用这种拙劣的小伎俩妄图引起他们家爷的注意,心里甚至还想最好是能和他发生点不可描述的事情。
如果今天的人换成是顾小姐也就算了,他看得出来,他们家爷对顾小姐是有着几分纵容的。可是这种乡野之地随便一个女子,又怎么能和顾小姐相提并论?
“不用。”
苏宴回想起刚刚那个女子柔怯软糯的眼神,脑海里下一瞬涌现出来的却是顾昭的脸。
以及她娇嗔的样子,委屈的样子,笑得甜腻的样子,甚至……对他心怀不满却依然忍着讨好他的样子。
忍不住眼里染上些许笑意,零碎的像是洒在窗下几株芭蕉叶上的阳光。
幽深,但是耀眼。
“她是顾昭的表侄女。”那天听到她和另一个人说起顾昭时,还加了个“表姑”的前缀。
砚一于是不再说话。
不管从哪方面看,于公于私,这人他们还真不能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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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那路边好像有个东西。”
“停下看看。”
一辆挂着玄色帷幔的马车在平坦宽阔的大路上行驶着。
驾车的人看见路边有一个麻袋似乎在动着,于是对车厢内的人说道。
下一刻,马车便在路边停下。
刘三从车板上跳下去,大步流星走到藏在草丛里的麻袋前,先用脚踢了踢,发现里面不知装着什么东西,软趴趴的。
他一脚踢下去,便看见麻袋动了动。也不知是装着什么活物。
只是,待他定睛一看,却又发现麻袋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麻袋上的麻绳解开,嚯!好家伙!这路边的麻袋里竟然还装着个大活人!
看见那男子挣扎求救的眼神,刘三迟疑了一会儿,又将麻袋口子扎上,动作比之前温柔了些,将麻袋再次挪到了隐蔽的地方,方才回到马车前。
低声对马车里的人说,“先生,那麻袋里装着个人哩!看样子是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下半身血肉模糊地,寻常人了不会下这么狠的手!”
庄亦行沉吟片刻,道,“今遭遇上,也算是他命不该绝,只是我们初来乍到,实在不好做些什么惹人注目的事情,你且去将人从麻袋里放出来,余下的,便莫要再管了。”
刘三“诶”了一声,这才走过去将麻袋解开,蹲在男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脸,“也是你运气好,能遇上我们。真不知你是造了什么孽,竟然落得这样下场。有儿子还好,没有的话,你这辈子怕是死了都找不到人送终了。”
他“嘿嘿”一笑,又将这人手腕上的绳子解开,“虽说送佛送到西,但是我们却只能做到这里了。”
“刘三!”庄亦行深知他的脾性,无奈地拔高了声音唤他回来。
要说刘三这人,生得凶神恶煞,一横眉能吓退老实百姓,一瞪眼能止小儿夜啼。早年因为不堪重税落草为寇,在山上与一帮兄弟扎了寨子占山为王,做的却是劫富济贫的勾当。
如若不然,庄亦行也就不会把他收在身边了。
但他有一个最大的毛病就是话特别多。
不用猜他也知道刘三去了这么久,定然是又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
刘三听见庄亦行唤他,嫌弃地看了眼将地上男子嘴里塞的……足袋,最终还是没能克服心理障碍为他取出来,总归他已经为这人松了绑,他可以自己取。
徐孝则面色扭曲地取下嘴里的足袋,看着逐渐驶远的马车,眼神阴骘地缓缓起身。
然而一下子,他又跌坐了回去。
他闭上眼,从来没觉得这样屈辱过,虽然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可是下身似乎还在疼着。
他无力地握紧拳头,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少爷!快看!那是不是咱们少爷!”
远远地响起惊喜交加的喊声,徐孝则抬眼望去,发现是徐家的下人。
他本来还想挣扎着站起来,这时候却不着急了,只坐着等他们过来。
“少爷!啊……真的是您!您怎么成这副模样了!老爷在府里已经晕过去三回了,夫人也时时以泪洗面,究竟是谁对您下了这么狠的手!小的一定要为您报仇!”
说话的人是徐孝则的贴身小厮徐文,惯会在他面前卖乖讨巧,在外面却是个泼皮无赖的角色,很惹人厌。
徐孝则经历这样一番变故,乍然听见这话,终于又找回从前作为徐家少爷的优越感,于是说话间又带了几分颐指气使,“扶我起来!”
徐文为难地看了眼他,“请少爷稍等,已经让人去雇马车了,您这样子,实在不宜有大动作。”
虽然是这样说,可是大家都是男人,看少爷这样,徐文不禁觉得□□一凉,仿佛是自己遭遇了这样的事,同时他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少爷这命根子,怕是得废了。
“昨日同少爷一块到了月门山下,您说要去找少夫人,劝她回心转意,小的便一直在原处等您,只是……不知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缘何您竟……”后面的话,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说。
然而其实他说这话也有为自己开脱的意思。他们少爷是老爷夫人的老来子,平常就跟眼珠子一样看着他,生怕他哪里磕着碰着了。
如今这么凄惨地回去,先不说别的,他这个贴身伺候的人肯定是要遭殃的。
徐孝则听了他的话,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徐文却被这他看得打了个哆嗦。不明白为什么一天不见,少爷好像变得有点吓人。
只是去找马车的人已经回来,他收回心思,讨好地道,“瞧我这嘴笨的,该打该打!”说着,他便伸手毫不留情地往自己脸上招呼了好几下,随后又道,“老爷夫人如果知道小的们已经找到了少爷,一定会开心的!小的这就扶您上车。”
徐孝则“嗯”了一声。没再与他计较他先前的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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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觉得有些稀奇。
她早就看出来姜楠不是盏省油的灯,没想到在这佛寺里竟然也能让她找着目标,眼瞧着她换上月白色交领襦裙,头上簪了粉白色的绢花,又用羊脂玉的簪子仔细绾了头发,生生将五分的美貌提到了七分。
不由得有些好奇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是等真正看到那人是谁时,她却淡定不起来了。
竟然是苏宴!怎么会是苏宴!
连接客房与方丈室旳一条小路上,路两边花木幽深,偶尔有两声鸟鸣,鲜少有人从这里过。
她像做贼似的躲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后,看着姜楠羞涩又大胆地拦住了苏宴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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