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老夫人, 老夫人……”
原本一行人走得好好的, 萧嬷嬷不过才回头对随行的婢女吩咐了两句, 便见自家主子突然迈快了步子, 朝着一个方向追去, 神色还有些激动, 便急急地也追了上去。
追上去后, 见老夫人还朝着前面一个分岔路口张望,便问,“老夫人可是瞧见什么了?”
定国公老夫人这才想起什么, 赶紧朝身后的人道,“快,派几个人朝这两条道追上去看看, 可有看见一个穿白色衣裳的姑娘, 问问是哪个府上的,快去。”
仆人们见她这样着急, 不敢多问, 分出两人便朝着她所指的方向去了。
“老夫人, 您这是看到何人了?”
老夫人原本还有些激动的情绪, 闻言却是突然变得伤感, 转头看向说话的萧嬷嬷,唇瓣挪了挪, 似是难以说出口,片刻后才开口道, “阿惠, 我好像看到了璃儿。”
“这……”
萧嬷嬷闻言惊得睁大了双眼,这怎么可能?!“大姑娘她不是……”
后面的话,到底还是没忍心说出来,多少年了,老夫人始终坚信大姑娘还在人世,南宫家上下都只能顺着她的意,其实心里多半已经默认,大姑娘早已经在当年就不在了。
南宫璃是老国公和老夫人的嫡长女,深得父母亲疼爱,是名副其实的掌上明珠,天之骄女。
只是在她十二岁那年,一家人回故土祭祖,在途经丹阳城的时候,跟着老国公外出访友,却不料回程途中在一个小村落歇脚时,遇上了一股逃亡的流匪,整个村子都惨遭不幸。
老国公因为访友带的人不多,遇上凶残的匪徒,即便一身武艺也寡不敌众,最后因为重伤昏迷而捡回了一条命。
待他醒来之时,离事发当日已是过去了数日,第一时间询问爱女的情况,才得知她没有一起回来,一度因为伤心和懊悔自责而令伤势反反复复,又是分散了所有势力去寻找她的下落。
定国公府足足寻了三年都毫无音讯,最后只能接受事实。
老夫人爱女如命,刚知道消息的时候更是伤心欲绝,几度昏迷,甚至到了现在,这件事依旧是她心中不忍提起的痛,可是她又很执着地认为,女儿并没有遭遇不测,一定还活在这个世上。
“璃儿……”
老夫人站在原地等仆人的消息,嘴上又是呢喃着爱女的名字,即便过去多年,她的声音她的样貌,依旧深深刻在脑海中。
萧嬷嬷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静地陪着。
一会后,那两个出去的仆人回来了。
老夫人马上又变得激动,带着些许期待,声音微颤问,“如何?”
仆人觑着主子的神色,低着头轻声回话,“回老夫人,小人等追过去,并未看到什么人。”
果然,这话一出,老夫人立马露出一副失望的神色,二人均不敢再多说什么。
萧嬷嬷也料到会是如此,大姑娘即便还在世,现在也已经是三十出头的妇人,可刚才听闻老夫人说是穿白色衣裙的姑娘,又如何会是她们要找的人呢。
“老夫人……”
“罢了,是我看错了。”
老夫人叹了一声,“璃儿就算还在,也应该有儿有女了,怎么还会是以前的模样呢,是我老糊涂了。”
这话听得萧嬷嬷一阵心酸,老夫人还是放不下大姑娘。
又如何做得到真的放下呢,怎么说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夫妻俩如珠如宝护着长到那么大的,就算她现在儿孙绕膝,享尽荣华,也抹不掉痛失至亲的事实,何况做父母的根本不想放下。
如此一来,先前说要到处走走的心情也没了。
“算了,我们回去吧。”
……
定国公夫人穆氏见婆婆才出去这么一会就回来了,还颇为奇怪,只是她看着老夫人的神色有些不对,便没冒失开口询问所谓何事,只道:“母亲是乏了吗?儿媳刚才命人收拾好了软塌,要不要先歇一歇?”
像定国公府这样的显赫勋贵,老夫人又是信佛的人,时不时都要来上柱香,护国寺便专门给她准备了一间厢房,里面用具一应俱全。
老夫人的确觉得有些困倦了,这时候也想一个人静静待会,便说,“也好,你也不用陪着我了,自己出去转转吧,留着萧嬷嬷在这看着就行了。”
“那等斋饭准备妥当,儿媳再来唤您。”
“去吧。”
穆氏告辞一声,出去后却是没马上离开,而是等着萧嬷嬷出来。
萧嬷嬷见状便知她是要问什么,也替老夫人觉得窝心,这个大儿媳向来体贴,平时就时常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如今一看就知道老夫人有心事了。
两人离得房门远了些,穆氏便问道,“嬷嬷,我瞧着母亲神色不对,可是刚才出去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出去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肯定是路上遇到什么事了。
萧嬷嬷闻言也是一声叹,“老夫人这是又想起大姑娘了。”
“怎么好端端的又想起长姐了?”
穆氏嫁进南宫家也许多年了,又是府中掌管中馈的当家主母,南宫家便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更可况是夫君的长姐之事,只是大家为了不让二老伤心,才少有提及。
“刚才老夫人说是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姑娘,像极了当年的大姑娘,还急急地让人追了过去,只是下人回来说没看到人,老夫人便有些失望,游林的兴致也没了,就折了回来。”
“原来是这样,看来母亲真的很想长姐,不然也不会看到一个年轻姑娘就以为是长姐。”
“是啊。”
“寻了这么多年也不见音讯,有没有可能是失忆了,忘了自己是谁。”
“如此倒算是最好的结果,只要大姑娘还活着,老夫人即便不能再见她,怕也是心甘情愿的。”
一时间,两人都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而厢房内,老夫人却是拿出了一块绣着一株梅花的白手帕,盯着看了一会后,慢慢收紧放于胸前,像珍而重之的宝贝,神色却很是伤情。
露出来的手帕一角,清晰可见一个用金色丝线绣的‘璃’字。
“璃儿,你给娘报个梦吧,让娘知道你还好好的,阿娘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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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煦来到慧空大师的禅房,发现还有一个人在,颇为意外。
“慧空大师。”先是与护国寺方丈慧空大师打了招呼,然后看向另外一人,“慧明大师,别来无恙。”
“我无恙,你如何了?”疯和尚正坐没坐相地在那喝酒,见人进来姿势也没变,上下瞅了一番元煦,又是调侃了一句,“我看你也无恙,刚才可是偶遇了哪个美人?”
原本他就是随便一说,却见对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愣住,“还真有美人?”
很快便恢复过来的元煦,想起刚才遇见的人是轻轻一笑,“的确有个美人,还是大师的熟人。”
“哦?莫非是丫头?”
“正是郦姑娘,元煦刚才才与她分开,现在应当还在寺中。”
慧明大师闻言,接话道,“原来是殿下的有缘人。”
疯和尚也说:“的确挺有缘的。”他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酒,随意地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角,对慧明大师道,“师兄,我的事情办完了,现在要去找丫头讨酒喝了,先走了。”
话落,人就已经到了门外。
慧空大师看着瞬间消息的身影,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师弟这么多年也没变,还是那样肆意不羁。”
“慧明大师活得恣意洒脱,让人羡慕。”
慧空大师微微一叹,却是转了话题,“殿下近日感觉如何?”
“劳大师挂心,身体无碍。”
“我听闻师弟给了你一瓶药丸?”
“正是。”元煦把随身携带的药瓶递了过去。
慧空大师接过来,揭开瓶盖放置鼻下闻了闻,随后又交还给元煦,“殿下可一试,师弟肯主动出手相助,想必也有几分作用,你的身体还是要慢慢养着,急不得。”
他这话便是证实了当初元煦的猜测,慧空大师给慧明大师的信,果然不是请求帮忙看病,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元煦有种直觉,那封信多半也是与自己有关。
“大师托元煦给慧明大师送信,如今他人又亲自来了京城,不知大师所托之事是否已完成?”
“嗯。”慧空大师轻轻点了点头,又嘱咐道,“殿下服药之后便在府中多多休息,有事可遣人来寺中,师弟短时间内应当不会离开京城。”
“多谢大师,那元煦就不打扰大师了。”
“阿弥陀佛。”
待人走后,慧空大师拿出一张纸来,是疯和尚刚才送过来的,上面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随后他又把纸条装进一个信封,然后叫来了一个小僧人,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之后小僧人便领命下去了。
直到将近黄昏,那个小僧人才回来,又带回来一张纸条。
恰在这时,疯和尚也回来了。
“师兄找那老道算过了?”
“嗯。”
“结果如何,丫头不会真的要嫁给那个病怏怏的王爷吧?”
比起元煦,疯和尚自然是站在郦怀雪这边的,毕竟两人投缘,交情更深。
当初收到慧空师兄的来信,让他帮忙找一个人,生于东南,降在桃花盛放之时的晨曦,还是与自己有缘的姑娘,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郦丫头。
后来他便去了郦府,跟郦夫人说丫头命里带贵,不好随意许人家,还利用自己的名声忽悠着拿到了丫头的生辰八字。
他也是大概猜到了些什么,所以才会主动送了一瓶药,也是看在郦丫头的面子上,不然就当行善了。
其实一开始他还有些犹豫,只是再想想有些东西都是命中注定的,尤其是姻缘,前世因今世果,若是注定是一对,便无论别人怎么做,都是分不开拆不散的。
就像今日,他们不就又遇见了,看来真的是有缘。
看在这个宸王还算顺眼的份上,便勉强帮他一回吧。
只是想着师兄因此又去找了那老道给他们合八字,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佛道之间的竞争暂且不提,他们师兄弟二人为了那两个小年轻,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师兄更是因为宸王,一而再再而三地找老道帮忙,师兄无所谓,他却还是有些看不惯那嚣张的老道。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道阳老道虽然性格古怪,又有些嚣张真本事却还是有的,于道法上算是与他的佛法不相上下吧,算了,自己大人有大量,为了丫头以后的幸福,为了自己以后有喝不完的酒,暂且忍一忍好了。
“那老道合出来的结果如何?”
慧空大师知道师弟和道阳真人一向看不惯对方,其实相互间还是颇为欣赏的,只是信仰不同偶有争执罢了。
道阳真人虽然性格也有些古怪,却也是心怀苍生之人,值得人敬佩。
慧空大师把结果看完后,便将纸条递给了疯和尚,“真人的卦象很准,两人果然是天造地设,命中注定。”
如此,他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只盼宸王殿下日后,无灾无难,安然一生。
疯和尚看完后,似乎有些不甘心,“大吉,真是便宜了那小子。”
“师弟不看好宸王殿下?”
“也不是不看好,只是丫头这么好的姑娘,嫁给谁都有点亏了,不过看在他好歹是个王爷,以后丫头倒是可以在京城横着走了。”
慧空大师闻言一笑,“师弟和这位郦姑娘果真投缘。”
“师兄打算怎么做?”
“无须如何做,时机到了这件事情自然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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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疯和尚找上门来,郦怀雪姐弟俩便一直忙着招待他,还喝了酒,不过不敢多喝,索性备了两坛让他直接带走,直到人走了,才寻着空。
而郦怀霁想起之前在寺里的事,又开始缠着阿姐说。
反正也没打算瞒着他,郦怀雪便将自己看到的柳文康和那女人的丑事说了,这次她就淡定多了,情绪都没多大波动。
倒是她那傻弟弟,很是气愤地差点摔了杯子。
“果真是人渣!”
“他现在如何渣,跟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等着看好戏便可。”
“这种人肯定没有好下场!”突然郦怀霁狡黠一笑,“阿姐,我们要不要加把火?”
“先别冲动,看看再说,他这种事就算想瞒也瞒不了多久,我们静观其变,不然容易惹火烧身。”
在郦怀雪看来,这事应该很快就会暴露了,那个青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当真会乖乖地等柳文康来娶吗?
到时候闹起来,一定会比丹阳那柳老爷私会妻妹被亲儿子殴打引发的热闹好看多了。
“我都听阿姐的。”
过了一会,他又道,“阿姐你真是好运道,这种事情都被你撞见了,还是和宸王殿下一起,这么有趣的事怎么就没我的份呢。”
“那你要不要扛张被子去那里守着,那种地方,这种事情肯定不止这一桩,回头发现了什么好玩有趣的,记得和阿姐我分享啊~,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郦怀霁:“……”
回房后,郦怀雪才记起来,她好像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做,立刻把相思唤了来。
“你亲自把这两本书送去宸王府。”
“宸王府?!”
相思顿时兴奋了,接过东西,满口应道,“奴婢一定不负姑娘重托,这就去。”
看着她一蹦一跳离开的背影,泽兰又没忍住,“相思这丫头,真是太欢脱了。”
“活泼些也好,有分寸就行,况且这回是去王府,我们可都还没见过王府长什么样呢,这会她倒比我们先有机会见着了。”
“姑娘想见,总比奴婢们容易。”
“是吗?”
“宸王殿下当姑娘是朋友,如果您上门拜访,又有何不可。”
在泽兰看来,宸王殿下待姑娘,怕是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至少是欣赏的。
只是她这话说完后也有些后悔了,她不该这样怂恿姑娘,殿下毕竟是王爷,姑娘就算万般好,只是到底隔着身份的鸿沟,在世人眼中,多半是不相配的,而姑娘又如何能与人做妾,哪怕是亲王侧妃,终究是屈人之下,只怕老爷和夫人也不愿。
“姑娘恕罪,奴婢知错。”
郦怀雪见她突然又变了态度,顿了一下,随即轻声道,“无碍,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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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王府。
元煦自护国寺回来后,又进了一趟宫里,逗留了许久才回府。
谢安然派人等了快一天,终于把人等回来了,之后她便急急赶到。
“殿下,谢四姑娘求见。”
元煦放下手里的笔,淡淡应声,“让她进来。”
人进来时,他已经端坐在大殿上首。
“安然见过殿下。”谢安然规规矩矩地请了安。
“起来吧,你这时候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其实元煦基本已经猜到了,她这时候上门求见,想必是为了郦怀雪说的那事,他倒是不知道,这个一向恪守规矩的表妹,竟是有这样的胆子,还敢干涉他的事。
谢安然的心思,他多少也知道一点,不过这些都不能成为他不追究的借口,他从未有过那种心思,也自认自己没有做过令人误会的事,别人如何想已经与他无关。
“安然今日是来请罪的。”
“请什么罪?”
“我不应该私自去找郦怀雪,虽然她有意接近殿下,可毕竟是殿下的私事,安然应当从旁劝谏,而不是私下干涉。”
“有意接近?”
谢安然觑着元煦的神色,感觉出来他有些不高兴了,可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殿下身份尊贵,她一个平民女子,接近殿下想必也是为了荣华富贵,这种人数不胜数,殿下应当留心,万不可被美色所惑,皇后娘娘也定不允许这样的人留在殿下身边的。”
“你怎么就知道她是为了荣华富贵接近本王?”
“权势富贵迷人眼,她无权无势,不然又能为了什么呢!”
元煦听完这些,脸色冷凝,已然不想再多说什么,她的想法也如先前所料,无非就是妒忌和自诩出身名门的骄傲,只是她根本不了解别人,下意识地就想要排除异己,以己度人。
“来人,把谢四姑娘送回谢府,告诉谢二夫人,好好教她规矩,一个月内不得出门。”
谢安然不甘心,在被人待下去之前,还继续说了一番话,“安然所说都是为了殿下着想,即便您要罚我禁足,我也在所不惜,还望殿下擦亮眼睛,看清身边人。”
“带下去!”
谢安然被带出府时,正巧遇上了前来送书的相思,一眼就把人认了出来。
看着人走远后,她才上前让守卫通报,还想着找机会套套话,搞清楚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也好回去之后和姑娘说道说道。
“守卫大哥,麻烦通报一声,就说郦府有人前来送东西给宸王殿下。”
“郦府?哪个郦府?”
来王府拜访的人,非富即贵,就算他只是个守卫的,也算是见多识广,还从来没听说过京城有哪户达官贵人是姓郦的,更没见过这个丫头片子。
“城南郦府,我们家主子和你们王爷是朋友,这东西是宸王殿下要的,你回去通报一声便知。”
守卫还有疑虑,可牵涉到殿下又不得不进去通报,以免误了主子的事,刚准备转身,却看见回府来的展云,刚想问好,没想到被人抢了先。
即便展云今日一身盔甲装扮,相思还是轻易就把人认了出来,“展云大哥。”
展云转头一看,颇为惊讶,“相思姑娘?你怎么来了?”
心中却在默默猜度,她是何时知道了殿下的身份,竟然找到这里来了?但随即又想起那天展风告诉他们的消息,既然郦姑娘猜到了殿下的真实身份,那她知道也不奇怪了。
“我帮我们家主子送东西给殿下,可是这……”她指了指王府大门。
如此,展云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对一旁的守卫道,“这是殿下朋友的婢女,我带她进去了。”
“是,展大人。”
相思便欢欢喜喜地跟着展云进了王府。
她倒是胆大,一路上左看看右看看,不时小声惊叹一番。
以前她觉得郦府就很大很漂亮了,如今进了这宸王府,才知什么叫富贵。
郦家毕竟只是商户,有富但不够贵,平民即便有钱,有些东西也是不能用的,否则有违规制会被朝廷问罪。
看了一会她又和展云搭起话来,“展云大哥,你这一身好威风啊,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英俊的将军呢。”
原本平时的性格就比较内敛,现在还被姑娘这么直白地夸赞,展云不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呐呐道,“相思姑娘过奖了。”
“不过奖,我说的可是真话,比珍珠还真呢。”
展云更是不好意思了,若是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的脸有些微微泛红,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得略带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姑娘今日是给殿下送什么来了?”
“哦,是殿下向我们姑娘要的书。”
“你在此间稍等,我去禀明殿下。”
“好,我等你啊。”
展云未应声,快步走了,却是与正面走过来的展风差点撞上了。
“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展风有些奇怪,视线一转便看到了站在前面的相思,也顾不上展云了,略带欢快地跑过去和她打招呼。
“相思姑娘,你怎么来了?”
相思见着他也是挺开心的,两人都属于比较多话的,之前同行时便挺聊得来,她指了指自己手上用绢帛包着的书,“我是奉我们家姑娘的命来给殿下送东西了,展云大哥正要帮我去通报殿下呢。”
“这样啊,那我留在这陪你等。”
“好呀。”
之后相思又想起在府门前看到的一幕,便试探着出声问,“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好像有一个姑娘被带出了王府,她是犯了什么错吗?”
展风一想便知她说的是谁。
“是犯了错。”
“什么错呀?”
“惹殿下生气了呗。”
“哦~,可我看着好像是殿下的表妹,也要被罚吗?”
展风不以为然道,“那又怎样,惹了殿下生气,不管他是谁,总要付出点代价的,说起来这事还是跟郦姑娘有关呢。”
相思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顿时有些高兴,宸王殿下这是替姑娘出头吗?
“莫非是为了她今早来找我们家姑娘那事?”
“是吧,殿下一向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事,就算是皇后也不敢随便阻挠殿下与什么人来往,没想到这四姑娘倒是挺大胆的,不过她好歹是殿下的表妹,也没怎么着她,就是罚她禁足一个月。”
“原来如此,我们姑娘心地善良,为人单纯,为什么她非要觉得姑娘心怀不轨呢,我们姑娘可真冤枉。”
展风听了却在心里嘀咕了一声,郦姑娘有没有心怀不轨他不知道,只是为人单纯这个词,用得不太对吧?
二人刚聊完,展云就回来了,传了相思进去。
以前相思只觉得宸王殿下身份贵重,如今进了王府,又进了这恢弘的正殿,这才觉得庄重感铺面而来,仿佛连坐在上首的宸王殿下都不似往日随和了,不禁开始有些紧张,不像刚才和展云展风说话时的轻松。
颤颤巍巍地行了个跪拜礼,“奴婢参见宸王殿下。”
“不必多礼,起身吧。”
“谢殿下。”慢慢起身来,低着头双手奉上书册恭敬道,“奴婢是奉了姑娘之命,来给殿下送书册。”
话落,小福子便上前来把书拿走送到了元煦手上。
两本书,一本是他借给她的书,还有一本便是她送过来的下集。
随手翻了几页,一行行清秀灵动的字显现眼前,一看就是出自女子手笔,抄得非常工整,看得人很舒服。
元煦又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还有落款,标注了抄录的时间和人名。
“这是你家姑娘亲自抄录的?”
“回殿下,正是。”
……
相思也没逗留多久,被元煦问了几句后,便得了赏,然后被人送出府了。
她拿着赏赐又欢欢喜喜地离开了,临走前还对刚才那位守卫挥挥手,“守卫大哥再见。”
守卫错愕着呐呐道了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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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
人还没踏进院子的门槛,声音却远远就传了过来,夸张点说简直是魔音穿耳。
“我听见了,有什么事,喘完气再说。”
郦怀雪此时正坐在院子里品茗,左手还拿着一本棋谱研究着,姿态闲适,悠然自得。
“先喝口茶吧,看把你喘的。”
“谢谢泽兰。”相思结果茶杯,一饮而尽,的确有些渴了。
待她歇了一会后,郦怀雪才出声问,“说吧,有什么事?”
“我给姑娘带来一个好消息,那个上门找茬的谢四姑娘,被殿下发落了,罚她在家里禁足呢,足足一个月呐。
”
“你又知道?”
“我是谁,当然知道了。”
“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然后相思便把从展风那听回来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自家姑娘,最后总结道,“整天把身份挂在嘴边,她倒是和殿下比身份呀,看比不比得过,再傲还不是被禁足了,姑娘这口气也总算是出了。”
“看你那幸灾乐祸的样子。”郦怀雪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随即却是跟着一句,“不过我喜欢。”
“哈哈哈,是吧。”
“又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呢,怎么每次都趁我不在的时候!”
郦怀霁就有点郁闷了,有趣的事情他总是最后一个知道,忒不好玩了。
相思见他来了,便又将事情说了一遍。
“你说的是真的?殿下可真够意思,这才是朋友嘛。”
“自然是真的,奴婢又怎么敢骗公子呢,是展风大哥告诉奴婢的,假不了。”
郦怀雪由着他们说了一会,便出声了,“好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往后便不提了,尤其是在外面,更不准说半个字。”
在自己府里还好,要是在外面,不小心被哪个人听见了,那谢安然好歹是谢家的嫡女,谢皇后的亲侄女,虽然人是宸王罚的,可毕竟跟郦府有关,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事,很有能会惹来麻烦。
郦府只能当做不知道,安安分分做自己最好。
“奴婢们知道了。”
“阿姐,你放心吧,我们就这会说说。”
随后他又好奇起王府是什么样的,相思这会算是逮着机会了,又是发表了一阵生动无比的演说,把她在王府见到人事物均一一道来。
听得郦怀霁也是一阵惊叹。
不过随后却又听她道,“不过我还是喜欢我们郦府,那里规矩太多了,我进去的时候,看到王府里的下人从旁边经过,却是连头不敢抬的,我进去大殿的时候,都有些怕呢。”
“那是自然,老爷和夫人心善,善待我们这些下人,可那毕竟是王府,皇家规矩本就多,自然和别家不同。”
“照我说,还是我们运气好,遇上了姑娘这样的主子。”
“就阿姐好,我对你们不好吗?”
“好好好,姑娘和公子都是极好的,还有老爷和夫人,我要在郦府伺候一辈子。”
“相思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是阿姐的丫头,怎么可能在郦府伺候一辈子,你这是说阿姐嫁不出去呀!”
“公子你真坏,明知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那我就改成伺候姑娘一辈子,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鬼,以后就不能为公子差遣了。”
“相思你怎么这么小气,我不过是开个玩笑。”
……
郦怀雪听着他们斗嘴,觉得耳朵都嗡嗡的,想清净一会,便拿着书回了房,留他们继续闹腾。
可一会后,泽兰又进来了,说是宸王府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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