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伟大的哲人说过一句极为有哲理的话, 那就是……
人是铁, 饭是钢, 少吃一顿都不成!
刚才劳作得很累呀……
赵令然一人占着一张桌子, 大爷似地撑着两腿坐着, 小手霸气凛然地翻着菜谱。
翻菜谱跟翻书似的。
哗啦哗啦哗啦啦……
嗯不错……字很多呀……
看得不是很明白……
字识得本来就不多了……
能看懂的字里……什么叫百鸟还朝呀……
这家店简直就是活腻了, 点个菜吃个饭怎么弄得跟考试一样!
“我要这一页, 还要这一页!”
不错,豪气!
要夸奖自己!
小二嘴角抽抽地看着这个身上绫罗绸缎,脸上破布阑珊的姑娘。
“姑娘, 你点了两页的蔬菜呐。您不来个荤的?”
这家伙大为惊讶,她居然点了两页的草……
“这一页,荤的素的?”
“荤素掺半。”
“这一页呢?”
“这一页都是荤的, 没有素菜, 不如……”
“那就要这一页了!”
小手霸气一挥,小二只得下去了。
菜盘子跟流水似得一盘盘端上来。
铺满了一桌子。
好看!
正是午时, 酒楼里人来人往, 吆喝不断, 十分热闹。
热闹好呀, 这家伙喜欢看热闹。
赵令然呆在二楼, 能看见得一楼的门户和下面的一桌桌人。
好多人……
有男人,女人, 老男人,老女人, 小男孩, 小女孩,瘦子,胖子,高个,矮个……
好佩服自己,竟然有这好的眼力界呀!
赵令然吃到一半,下面打起来了。
打得很轰轰烈烈,波及了一大片桌子。
赵令然虽然在上面,也感同身受地把自己的菜盘拢了拢。
大概这就是拖家带口的感觉吧……
好缠绵哦…
这家伙的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
一个油头粉面的,摇着扇子不知所云的人。
约莫是个男的,不过看着他翘起来的兰花指,那就不能很肯定了。
也许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呢……
赵令然觉得自己摸到了真相的小尾巴。
“我看出来了。”这家伙说。
多么友好,没叫她那屁股离自己势力范围内的凳子远一点。
“哦?姑娘看出来什么了?”油头君问道,表情十分殷勤。
“我看出来你是个姑娘。”赵令然老实道。
夸我呀夸我呀……快夸我呀!
“……呵呵呵呵姑娘真是风趣得很呐。”油头君硬是挤出来一声夸奖。
虽然不是她想要的夸奖,但是夸这个东西就好比是金子,不嫌多不嫌多。
“我也这么觉得。”有礼地应承下来。
“……姑娘,我看你孤身一人,下面又有了闹事的人,想着叫你不要害怕。”
“你眼睛是不是坏掉了,你哪瞧出来我害怕了?”
脸蒙着的时候,是鞋子上写着害怕,还是衣服上写着害怕了?
所谓……
不要相信你眼睛看到的……
就好比现在,看着是一个人,实际上最少也有三个人呢。
赵令然不好意思嫌弃地看着油头君的眼睛,怕伤害到人家幼小的自尊心。
于是她就嫌弃地看着油头君的脖子,借此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不管是哪一个行当,那都是有战五渣和云端大神的。
就好比她和李三金,品味高雅,举止优雅,号称纨绔界的楷模。
最重要的是,永远都在奋斗的路上不断充实自己!
而眼前这位给人的第一感觉……
忽略掉他内在品德,绚烂地冲到人眼前不断炸炸炸炸的感觉就是……
这个人好不讲卫生呐……
不晓得老不洗头长虱子吗?
油头君故作风流地一摇扇子,“不瞒姑娘,在下一见姑娘就晓得,姑娘定是云端仙子,纵然现在姑娘蒙着面。”
这话说得,饶是赵令然这厚脸皮的家伙也忍不住有些心虚了。
云端仙子说不上,云端大头兽能不能充个数呀……
赵令然还是不太愿意将面罩摘下来的。
虽然她自己不觉得这张脸漂亮,但是周围的人,此处特指小朵和白叔,他们老实给她灌输这张脸极为招蜂引蝶的概念。
赵令然又极为怕麻烦。
所以她不接茬,“啊哈。”
油头君在心底悄悄感叹,这姑娘好沉得住气呀。
“姑娘,在下朱元,朋友们看得起,叫我一声朱大哥。”
油头君自备的筷子打算往赵令然的盘子里伸,被这家伙突如其来的凶狠目光给打断了。
默默地缩回去了。
“朱元。”
朱元觉得可能是刚才自己没有说清楚,于是字正腔圆地又重复一遍,“朋友们看得起,叫我一声朱大哥。”
“哦,朱元。”
赵令然塞了两口肉,咔嚓咔嚓嚼。
眼睛还不断瞥着楼下,时刻关心着楼下的情况。
“妹子这是看不起我,不愿叫我一声朱大哥呐。”
油头君故作感叹,还有一丢丢威逼的意思。
但赵令然这家伙收不到这些信息。
她抬头看了一眼油头君。
还说不是姑娘呢,不是姑娘能那么玻璃心。
就是个姑娘就是个姑娘!
赵令然感叹,自己就是这么善良呀。
还叫什么大哥,返璞归真了啦。
“朱大姐。”
油头君的左额上突然青筋爆突,脸色铁青。
赵令然对于不友好的东西最敏感了,嗦地站起来冲着油头君爆吼一声。
“干什么你!”
突然,非常突然。
偶然,十分偶然。
油头君没有准备,被这家伙吓得从凳子上摔到了地上。
呆愣愣地看着赵令然。
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在地上呢……
这一吼,许多人看了过来。
朱元自己那桌的男子们见自己的老大掉到了地上,赶紧冲过来扶他。
有一个戏精,中途还摔了一跤,饱含深情如接战友,“大哥,你没事吧?”
他这一吼,二楼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到朱元的身上。
以及他捂着屁股的手……
“看什么看!没见过凳子瘸腿了吗?”小弟冲着众人大叫。
“你他奶奶的给我闭嘴!”油君臊死了。
罪魁祸首淡定咔嚓咔嚓咔嚓。
恍若身处在两个世界……
兢兢业业地啃着的大概不是肉肉,而是释迦牟尼亲传的经书……
朱元愤愤地走了。
他能怎么办,人家姑娘也没干什么,只是吼了一下而已……
虽说一般的姑娘吼不出这气吞山河的架势就对了。
油头君那桌上,小弟们给出主意。
“大哥,我看这小妞挺邪门,要不就算了吧。”
“你懂个屁!”
小弟被油头君给头上挨了一巴掌。
“你大哥我见惯风月,那小妞虽说看不见脸,但光瞧这通身的曲线也该知道,这是个极品!”
油头君露出狰狞又贪婪的表情。
那小弟偷偷看了一眼赵令然。
她人是不是极品不晓得,这饭量是挺极品的就是了。
带回去会不会养不起……
赵令然吃完了,正打算起身去付钱,酒楼里说书的说书的来了。
故事是老故事。
董永七仙女的天仙配。
但是架不住说书的讲得精彩呀。
饶是赵令然这样晓得天人二界不通婚的,都忍不住啪啪啪啪地鼓掌。
她也要做董永,逆袭了娶天帝那老秃噜皮的女儿!
赵令然掏啊掏,要跑去打赏。
舞台在酒楼一楼正中央。
舞台几乎大半个成人那么高。
赵令然滴溜溜跑了一圈,没有找到可以上去的梯子。
于是她跑到台前,丢了一个碎银子到舞台上。
眼看着那银子滴溜溜地一路滚,滚到了台子附近一桌食客的酒杯里。
啪嗒……
掉进去了。
奶奶的熊……
赵令然觉得是高度的问题。
应该在二楼给才对呀。
于是她又兴冲冲地跑上楼,在二楼找了一个好位置,眯着一只眼,瞄了很久。
她要给说书人来一次轰轰烈烈的打赏,表达她深沉的爱意。
银子在指尖飞出去的那一刻,这家伙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感受到了吗?我对你的爱!
然后下一秒,说书人尖细的声音怒气冲天。
“谁暗算我!谁——!”
说书人二胡的弦根根断尽。
书没法说了。
所有人都在到处看。
于是赵令然也随大流地到处看。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并非她行迹可疑。
而是因为她极不和谐地戴了一个丑面具。
赵令然为了自证清白,嗦地就把面具摘了。
酒楼里瞬间安静下来,独余一片吸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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