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调皮的像个孩子, 眼中只有她的阿兄, 就这般抱着晋侯的臂膀, 一条细腿还毫不顾忌的压在了晋侯的身上, 侧脸看着他, 喃喃道:“阿兄, 我真心欢喜。”
晋侯胸口的起伏有些明显, 但他的眼眸依旧是阖上的,他还年轻,可蹙起的眉心早就抚不平了, 他不知此刻内心是什么感受,他亲手养大的孩子说她很欢喜......只因他们不是亲兄妹。
她还说要嫁给他。
晋侯活了二十几年,从没有一天他踏实过, 他知道有太多的人想让他死, 也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是玩心的高手, 将所有虚情假意演绎的淋漓尽致。
可姬宁的赤子之心, 却叫他不悦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悦。
胸膛有个缺口, 越来越大。
夜很长, 外面的雷雨交加,将尘世的一切纷扰阻绝在外。少女笑了两声, 又挨近了一些,“阿兄, 我想给你生孩子。”
真是荒唐!
她说要给他生孩子!
他姬氏如何能让楚王的女儿孕育子嗣?
晋侯终究没有说话, 他的双眸闭了一夜,却也是一夜未眠,待到身边少女的呼吸愈发清浅时,他才睁开眼来看着她。
多么精致清媚的一张脸,已经出落的与她的母亲一样脱尘美艳。
大约快到时候了,晋侯心中盘算着。
可他一直不曾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也没有将姬宁送去楚国,这一耗下去便耗到了晋赵两国开战的日子。
大军开拔之前,姬宁提着碧色裙摆,飞快的从长廊奔来,她跑的满头是汗,活脱脱像只欢快的蝴蝶,她一路奔来,眼中只有天地与她的阿兄。
晋侯一身银甲,气势绝冷骇人,他微微垂眸,眸色微冷的看着站在他面前气喘吁吁的人儿,语气中带着责备,“你来作甚?快回去!”
姬宁才不管她的阿兄如何凶她,在她看来,阿兄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即便阿兄骂她,肯定也是为了她好。
姬宁手中捧着一块七彩璎珞吊着的玉佩,道:“阿兄,我亲手给你刻的平安符,已让巫祝祷告过,你快带上。”
晋侯的视线扫过姬宁掌心的刀痕时,他眉心蹙的更深了。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晋侯任由姬宁给他戴上了玉佩。
这玉佩也是浅碧色的,与她身上的衣裙一样的颜色。
晋侯走的匆忙,他不曾回头,也不敢回头。
他内心深处很清楚,关于姬宁,已经超乎了他原本的计划。
按着他最初的打算,姬宁已经被他送入楚国王宫,她也已经替他杀了楚王,并且挑起了六国大战。
但,一贯雷厉风行的他却一直没有实施他的计划。
搁浅着,等待着,亦如他原本隐藏已久的憎恨,随着时间的流逝,竟也没有那般强烈了。
翠玉撞着他的银甲,发出清脆灵动的响声,他甚至于完全可以想象出来身后的小女子此时如何的看着他。
兄妹情谊是假的,相依为命也是假的,可这些年他与她之间的种种是真正存在过的。
他也是个血肉之躯,即便装作刀枪不入,那也是他自欺欺人的臆想。
也不知道起了什么心思,晋侯将玉佩收起,放入了怀中,与他的肌理,只隔着一件薄薄的衣料。
毕竟,若是这东西碎了,待他回来之后,那小女子又会好一番闹腾。
他这样自我欺骗着。
出征一月,尚且可以不去想她。
半载之后,已经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一年之后,他已无耐心恋战,晋国王宫的探子前来告诉他,公主又闹事了,她将心悦她的几个士族公子给打了。
晋侯闻言,唇角不可抑制的扬了一扬,他将她养成一个刺客,一身的本事不是让她寻事打架的。
一年半后,思念成灾了,晋侯天赋异禀,他从不作画,却画出了姬宁顽皮耍赖的模样。
两年后,晋赵两国休战,赵国君王为求和,亲自提出要联姻一事,并许诺赠与晋国两座城池。
谭文公常年在晋侯左右,是他的谋士,也是他的长者,赵国出手阔绰,两座城池可是千万兵马也难以赚来的。
谭文公当即建议道:“君上,公主如今年已十七,正是适婚之际。此次若能与赵国联姻,可保我大晋百年安遂,君上还有何考虑?”
是啊,他还考虑什么?
既然已经不忍让她去杀楚王了,那么将她嫁出去就是最好法子,否则他难保终有一日会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晋侯并没有立即应下,他想了又想,思了又思,明知姬宁是他不可惦记之人,可......他还是无法违背心意。
三日后,赵国君王再次提出联姻一事,两座城池相赠的诏书也带来了。
谭文公在一侧催促道:“君上,赵太子与公主同岁,又闻相貌奇俊,是个不得多的郎君,公主外嫁,不会受到委屈。”
半晌之后,他淡淡说出了一个字,“好。”
晋侯同意的那一瞬,他的胸口猛然之间抽痛了一下,就像回到了数年前老晋侯死的一日。
当晚,他彻夜未眠,躺在旷野之地,看了一宿的星辰,胸口那块翠玉他一直没有取出来,那处硌疼的触感仿佛在提醒他——如今是最好的选择。
晋侯归心似箭,刚入新田城便四处寻找那抹碧色的身影。
两年了,也不知道他的宁宝儿有没有长高,有没有变样子?
不,她很快就不是他的宁宝儿了......
如晋侯所料,今天的这种日子,姬宁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出现,他很快就看见了姬宁从远处朝着他狂奔而来。
她依旧是一声浅碧色的宫装,长发及腰,五官清媚了不少。
宁宝儿真正长大了。
晋侯用了强大意志力才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狂喜,他面无他色,握着缰绳的手捏的死紧,生怕一个晃神之间,他已经弃了骏马,也朝着她狂奔而去,然后随着心意,将她高高抱起,告诉她,“阿兄回来了!”
但是晋侯知道,他不能!
将所有的念想一应掩盖,他目不斜视,安静的等着小女子靠近。
“阿兄!阿兄!”姬宁挥着纤细的臂膀,笑弯了眉眼。
晋侯再也没有忍住,他一个俯身,长臂一捞,轻易就将姬宁抱上马背,又见她竟然是赤足的,那粉白莹润的指尖此时正得意的招摇着。
晋侯眸色一滞,很快便移开了视线,低低的斥责,“真是胡闹!”
姬宁双臂抱紧了晋侯精瘦的腰肢,仰着白皙的小脸,满心满眼全是眼前的男人,她道:“方才跑急了,掉在路上了,阿兄,我想你。”
她直白又天真的话让晋侯的喉结不住的滚动,他们互相念想着,彼此已经将对方融入骨血,可.....可造化总爱戏弄人。
晋侯的表情很严肃,入了晋国王宫后,就将姬宁放了下来,“孤还有事,你听话,休要胡闹。”
已经两年未见了,姬宁不像晋侯,她又没有在晋侯身边安插探子,她不晓得这两年他过得好不好?他身边有没有美人出没?
姬宁小心眼,不能接受晋侯身边有任何女子。
晋侯单独见了药公,他手中握着一只三角青樽,清酒映出了他愁眉苦脸的影子,他对药公道:“孤不打算让宁儿替孤复仇了。杀父之仇应是孤一人之事,与一介小妇人没有干系。”
药公捋着山羊须,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君上能骗得了旁人,但骗不了自己。”
晋侯手一滞,思量之余,将樽中酒水一饮而尽。
立侍上前小声通报道:“君上,公主她已经知道联姻一事,正闹着要见君上。”
晋侯也想她,刚才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一旦避让她,却又想了。
时下的清酒没有什么烈度,几杯下腹,毫无酒意,晋侯挥了挥手让立侍退下。
眼不见,则心不乱。他没有见姬宁。
他后悔过养大了楚王的女儿,可若是再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还是会将他的宁宝儿养大。
赵太子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才俊,将姬宁嫁过去,也算是了了这段不该有的孽缘了。
刚入夜,晋侯还在看竹卷,姬宁踏入他的寝殿时,他已经有所察觉了,可不知为何,他明知不宜再见她,还是没有制止她的靠近。
仿佛,有种神奇且强大的吸引力迫使着他无法就此远离她。
“阿兄,我不嫁赵太子!”她总是不爱穿鞋,又赤着足走到了他跟前。
其实,晋侯很喜欢看她的一双玉足,粉白的颜色,很漂亮。
晋侯许是心虚,他的视线始终没有与姬宁对视。
姬宁走上前,她的柔荑执意抓着晋侯,将他拉了起来,二人面对面站着,靠的如此之近。近到了晋侯已经难以承受的距离。
他广袖一挥,无视姬宁炽热的目光,他试图去躲开诱惑,大步往窗棂处走了几步。
可他养大的宁宝儿,到底也随了他的性子。
不达目的不罢休。
那小手又握住了他带着茧子的大掌,一步步将他往床榻便拉去。
明知她不怀好意,也明知再发展下去,事情会怎样的一发不可收拾。
但此时的晋侯,他双足不受控制的跟着小女子一步一步的沉沦。
他的宁宝儿胆大的要命,直接将他堂堂晋侯摁在了榻上,还除去了他头上的玉冠,肆无忌惮的亲吻着他的侧脸。
这样的场景,晋侯幻想过无数次,他浑浑噩噩,不知眼前的美景是真还是假。
他亲眼看着她褪去身上的薄纱,露出了玫红色的小衣,很快就连小衣也除去了。晋侯如被定住,无法动弹,成佛成魔就在这一念之间了。
他又任由姬宁坐在了他身上。所有回绝的力气与决心都烟消云散。
姬宁俯身在他耳边低喃,“阿兄不要将我嫁出去,好么?”
晋侯已经没了理智,他也不知因何突然问了一句,“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姬宁笑了笑,妩媚动人,“不用学,看着阿兄,我便会了。”
晋侯腰上用力,一个翻身过来,突然将人压在身下,情.欲尽数被理智覆灭,所有积压甚久的相思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了出来。
“宁宝儿,孤的宁宝儿......”他含糊不清,一句一句的重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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