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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玩宋 春溪笛晓 7194 2021-04-02 19:55

  《玩宋》/春溪笛晓

  第五十一章

  范纯礼赶在年前与范仲淹会合。

  范仲淹在杭州不过一年多, 任期未满, 接到调令后却很平静。他见到范纯礼先不是高兴, 而是板起脸:“不好好在京城念书, 跑来做什么?”

  范纯礼道:“父亲与母亲身边总要有个能跑前跑后的人。”他为了不让范仲淹动气, 赶紧把一路护住的册子取出来交给范仲淹, “这是阿雱托我带来的。”

  范仲淹看了果真忘了责斥, 接过册子坐下细看起来。

  王雱写起东西来还是一样逗趣,仿佛天下没有不好玩的地方、天下没有不有趣的事。范仲淹看着那一页页的“吃喝玩乐地图”,唇角忍不住溢出一丝笑意。

  人开怀起来, 命都能长久一些。范仲淹噙着笑看到最后,眼眶却有些湿润。这孩子,贴心啊。

  范仲淹合起册子, 对范纯礼说:“也好, 你跟着一起去,你也不小了, 该学着做事了。”

  范纯礼心里泛酸, 心道王雱那小子到底给他爹下了什么迷~药, 这看册子前和看册子后的心情和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不过范仲淹松口了, 范纯礼自然高兴:“儿子一定好好学!”

  ……

  另一边, 王安石等王安仁外调的任命下来了,把一些经验给王安仁仔仔细细地讲了, 又殷殷叮嘱王安仁:“身体要紧,莫要强来。”说完又叮嘱徐氏、元娘和二娘要看好王安仁, 万莫让他熬坏了身体。

  王安仁如今也能开起了玩笑:“介甫,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兄长。”

  王安石有些欢喜又有些怅然,离了家,便回家挥毫疾书,写下洋洋洒洒数千言的谏言,表示官家把范仲淹贬到青州这一决定不对 ,希望官家能收回成命。

  王安石没机会朝见天颜,不过上书的资格还有的,朝中大小官员都有,只是一般人不会用这个渠道来提谏言,更没胆子狂喷官家的决定。

  即便这洋洋洒洒数千言的谏言不一定能传达到官家面前,王安石还是决定递上去。他把这份折子写好,又写了另一份需要递交上去的文书。

  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定然改变不了官家的决定,所以这份折子是准备递上去申请外调的。身为京官,他有资格自己挑选担任哪儿的通判——虽然他只当了不到一年的京官。

  这件事,王安石没有与任何人商量。他知道所有人都会劝说他不要冲动,让他好好当个京官,顺顺利利地往上升。但,他从来没想过要顺顺利利。

  王安石把两份折子压在书案上,安然睡了一觉。第二日一早,他便把两份折子一同递了上去,正式开启了宋朝刺头接班人的崎岖路。

  傍晚,王雱正在教司马琰弹琴,便看到司马光面色不好地回来了。

  王雱一问才知道他爹的折子居然顺顺利利传了上去,官家以前看过王安石从鄞县那边写的折子,每回看了总觉心旷神怡、妙趣横生,这回他看累了各种杂事,打开王安石的折子准备放松放松,结果被王安石兜头喷了一脸。

  王安石这人读书多,文辞佳,条理还清晰,开始提了范仲淹左迁青州之事,中间列一二三四五点引经据典地狂喷,收尾又表示:官家你这么圣明,肯定会认识自己的错误,承认自己的错误,改正自己的错误,对不对啊?

  官家本来是个好脾气的人,可他对这折子的期待和它的实际内容落差太大,气得他当场摔了折子。

  这些折子宰执那边也是传阅过的,宰相宋庠也知晓能让官家怒摔折子的人是谁。说起来这人还曾与他弟弟有些缘法:前些年对方年幼的儿子向衙役指出了拍花子的行迹,救回了他弟弟家险些被拐卖的孩子。

  不过他弟弟宴请过对方之后,对方就未再登门,也未再有书信往来。如今看来,对方怕是早就知晓了一个道理:道不同,不相为谋。

  当初要求处置范仲淹的,除了当时的宰相吕夷简之外便是他这个“副相”了。现在他当了宰相,自然不愿意看到范仲淹再受重用,吕夷简已死,吕夷简一系的人内部并不平和,他可以伺机搅搅浑水,收拢其中一部分人。

  这些人,祖上都是官宦世家,与范仲淹主持的各项新政有着天然的冲突!比如说,范仲淹想堵住往朝廷里塞关系户的路,想截了大商户和军中诸人的钱。

  所以宋庠的立场不会变:把范仲淹一贬到底。

  王安石这愣头青突然冒出来喷皇帝,宋庠是乐见其成的,看看,范仲淹的支持者连皇帝都这么喷,你们还敢让他们冒头吗?

  于是王安石这刺头气得官家摔折子的事经宋庠的默许在朝廷百官之中传开了。台谏之人都忍不住嘀咕:这愣头青官儿不大,本领倒强,还抢起台谏的活儿来了!

  司马光自然也听说了这事。他简单地把事情给王雱说了,却注意到王雱神色很平静,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司马光问王雱:“你爹早与你们商量过了?”

  “没有。”王雱老实回答。他老气横秋地学司马光叹气,“知父莫若子,我早看出我爹想做什么了。他肯定不止写了这封折子,一准还有第二封。”

  司马光电光火石间想到自己劝说王安石当京官时说过的话。司马光说:“你是说,你爹想去青州?”

  王雱一脸“我能拿他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的表情,正儿八经地朝司马光行了个弟子礼:“我觉得是。老师你可要多给我写写信,给我布置些功课。”顺便帮他和阿琰妹妹传个信,顺便,顺便的嘛。

  司马光一看王雱那贼溜溜的眼睛,立刻明白他的心思。他笑骂:“行,我会多给你布置功课的。”

  王雱在跟前时,司马光总觉得想骂他、想揍他,可一想到这小子要走,这大半年来热热闹闹的日子又要归于平静,司马光还真有些怅然。他大方地允许王雱去与司马琰说说话再回家,没和平时一样刁难王雱。

  王雱与司马琰聊过了,回家吃饭。吴氏和小妹都不知晓朝堂中发生的事,一顿饭吃得风平浪静。饭后,王雱带小妹一起看书,等小妹累了去歇下了,王雱才放下手里的书,重新拆开放在抽屉里的一封信看了起来。

  这是范纯礼离开前带给他的那封,那时候范仲淹已收到消息,准备启程前往青州。

  范仲淹在信上说,他爹王安石性子直,又固执,若是知道他左迁青州肯定会上书提反对意见,让他多劝劝。王雱没有劝,不是他劝不下来,而是他也不想劝。

  都重活一回了,王雱只想畅畅快快地活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希望他爹也一样: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在意任何人的目光、不会被任何障碍阻挡住脚步。

  天地广阔,浩瀚无垠;世事如云,变幻莫测。人置身凡世间如蜉蝣般渺小,唯有痛痛快快地活一场才不枉此生。

  王雱把信重看了一遍,正要把它收好,他房间的门被推开了。王雱抬头看去,看到了他爹。

  王安石迈步进屋,也不多问,取过王雱手里的信看了起来。看完信,王安石睨着王雱:“这信里的话你一句都没提。”

  王雱没躲着王安石的目光,定定地与王安石对视片刻,才道:“我不想提。”

  父子之间从来都不必多言,所思所想总是一点就通。

  王安石朗笑道:“好!”他眼神中满是骄傲和欢喜,“不愧是我王安石的儿子。”

  父子俩就外调青州的事商量起来,准备明日一早再与吴氏好好谈谈。到灯油快用完了,王雱才暗搓搓地向王安石提要求:“爹,我们又快要离京了,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秦楼三美’啊!”

  秦楼三美的海选进行得很顺利,只是期间出现过不少大大小小的意外,什么后台着火啦、女伎们毫无形象对骂啦、粉丝们拉票期间互殴啦,把开封知府刘沆的头发都愁白了不少。不过临近过年了,大伙都想热闹热闹,倒是没人出来叫停。

  海选小半个月,秦楼三美已经各选出三位候选人,由于选票便宜,买了门票入内即可投票,有钱的还可以花钱加票,所以这九位候选人之间的战况十分,都使出浑身解数争取胜出,甚至还组织落选的姐妹陪同演出,争取把这些姐妹的粉丝也拉过来给自己投一票。

  是以候选人范围越小,战况越激烈,勾栏之外甚至还出现了炒票的黄牛党!

  王雱现在最爱热闹了,可一直得不到王安石的首肯,他也不敢领着曹立过去玩儿,怕被打断腿。

  王安石瞪着王雱许久,才道:“成,明晚我带你去看一回,就一回,不能再多了。”

  王雱美滋滋地答应下来,亲亲热热地把他爹送出房门。

  王安石抬手往他额头上弹了一下,骂道:“这又不是出门,你送什么送?还不赶紧去睡觉!”

  王雱哼哼两声,关上房门不理他了。

  王安石瞧了会眼前关紧的门,不苟言笑的脸上有了几分笑容,一转头,却见吴氏站在他们房门的门框旁望着他。

  王安石忙问:“怎么起来了?”

  吴氏道:“妹妹睡着了,我想起来看看雱儿睡下没。”刚才乍然看到王安石朝着儿子房门笑,吴氏隐隐有了些不明不白的预感。她上前问王安石,“大半夜的,你和雱儿在商量什么?”

  王安石原想明天再与吴氏说,听吴氏问起了也没再隐瞒,把自己早就盘算好的事告诉吴氏。

  吴氏听了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吴氏才说:“朝廷的事,我不懂。你和雱儿若觉得这样做是对的,尽管去做便是了。”嫁给王安石之前,她便清楚自己要嫁的是怎样一个人。不管是在扬州、在鄞县还是在江宁、在开封,只要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在一起,到哪儿都一样。

  王安石心中感动,却更为口拙,只能握住吴氏的手道:“辛苦娘子了。”

  吴氏嗔骂:“一家人说这个做什么?”

  王安石又与吴氏说了要与王雱去看那《秦楼三美》的事。因为《秦楼三美》瞧着就不是女儿儿子适合读的,吴氏也没拿来看过,只从其他人的闲谈之中了解过一点,知晓这《秦楼三美》说的不尽是那风月之事,更多的是揭露贩卖人口的黑~幕,诉说三个薄命佳人的不幸遭遇。佳人越美丽、越招人爱怜,自然越能体现那些拐卖妇孺之人的可恨之处。

  知道儿子一直想去看看,吴氏便大方地说:“你且带他去看看好了,那是勾栏,又不是那种地方。”

  夫妻俩执手说了会话,也歇下了。

  第二日王安石被上头找去谈话,大意是让他再考虑考虑,王安石坚定地表示自己已经想清楚了,与他谈话的人便说“开春他可以随其他外放的人一起出发”,完全只是走个程序意思意思。

  王安石很满意。下午那一顿,王安石一家一起到司马光家用饭,宾主尽欢。饭后聊到入夜,王安石邀请司马光一起领着王雱出去散散步。

  司马光出了门才晓得王安石是要带王雱去看那“秦楼三美”,也不好直接调头回去,只能笑骂王安石不仗义,回头要和张氏她们告他一状,说都是他领着去的。

  同是怕老婆的君子,王安石一脸镇定,丝毫不觉害臊:“我昨天夜里已经和内人说过了。”

  司马光拿他没办法,只能瞅了王雱一眼,觉得这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才七八岁就想着去看美人了。好在这美人也不纯粹是美人,还有着控诉“鬼樊楼”恶行、警醒世人需要警惕拐子的用处在,倒也不算什么风月之事。

  今夜是三选一的重要日子,皇城之东最大的瓦舍之中灯火通明,行人如织。王雱三人来晚了,没买着票。王雱可怜巴巴地跟着王安石、司马光挤出人群,左顾右盼,到对面的茶坊亮出方洪给他的章子。

  这茶坊有方洪的份子,一看那章子便晓得是主家看中之人,当下引他们上楼腾了张视野最好的桌椅出来。

  为了应对这种进不了场且不想和人挤的情况,王雱早有准备,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个木制的“盒子”,把盖在两端的盖子打开,对着勾栏那边调整起角度来。

  司马光与王安石本来对那“秦楼三美”都不甚感兴趣,坐下便叫了壶茶闲谈起来。等注意到王雱拿着个木盒子在那捣弄,王安石停了下来,虎着脸问王雱:“你那是什么玩意?”

  王雱一点都不怕他爹:“不告诉你。”

  王安石瞪他。

  司马光听他们父子俩一问一答,也看向王雱手里的木盒子。那木盒子一端对着远处的勾栏台子,一端凑在王雱眼睛前,看着用处似乎和那护目宝镜差不多。

  司马光道:“给我瞧瞧。”

  王雱还是很尊师重道的,听司马光这么一说便把木盒子递了过去。

  王安石继续瞪他。这臭小子真是皮痒了!

  王雱一点都不怂,积极给司马光解释:“这是我叫人把部件做好自己组装的,叫望远镜。哪怕茶坊这儿里对面的勾栏台子有点远,还是能把台上的美人看得清清楚楚!”

  王安石想揍他。

  司马光已经看到了王雱所说的画面:明明隔着宽敞的街道、隔着可容纳数千人的场子,那勾栏台子上的一切却像近在眼前。

  虽然已有护目宝镜在前,司马光还是颇为惊奇。这木盒子镶嵌几块透镜,竟还有如此用处?

  司马光犹自出神,手中的望远镜已被王安石拿了过去。王安石本来不信王雱的话,亲自用望远镜看了一会儿,目光落到了王雱身上。

  王雱被他爹看得毛毛的,立刻装乖问他爹:“是不是很好玩?”

  不知道为什么,王安石总觉得不管什么东西搁到自己儿子手里都是暴殄天物。这望远镜可用的地方不少,这小子却只拿来看美人。王安石问:“你没让人把这玩意拿去卖吧?”

  “没有。”王雱一脸正直,恬不知耻地溜须拍马兼自夸,“这东西我可不往外卖,我是叫人帮我做好零件自己装起来的!这世上像爹、像老师,还有像我这样品行端方的人可不多,要是有人拿这东西偷看小娘子洗澡可咋办?”

  王安石没忍住,抬手往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王雱捂住脑袋嘀咕:“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说实话还要挨打,这日子不能过了。”

  王安石:“……”

  司马光和王安石都不是喜好玩乐的人,很快把望远镜还给王雱让王雱自个儿看美人去。虽然透镜有点杂质,画面并不算高清画质,王雱还是好好地过了一把眼瘾。

  果然,不管什么时代人的潜力都是无限的,经过几轮淘汰之后留下来的美人和节目都是精品,她们演的都是《秦楼三美》中的选段,或精彩绝伦或凄惶催泪,观众们反应热烈,时而高声喝彩、掌声如雷,时而潸然泪下,一片泣声。

  王雱正看得津津有味,楼梯处传来了由下而上的交谈声,最先钻进王雱耳朵的是把属于十三四岁少年的嗓儿:“哥哥,早劝你早些出来了,你不听,看看,这会儿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了。”

  另一把声音稍稍年长些,不过也约莫才到弱冠前后。他语气认真,透出由衷的不赞同:“我们出来本就不合规矩,何况你把大郎也抱了出来,还凑这种热闹就更不适合了。”

  王雱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眉目清正的青年自楼梯拐角处走上来,身后跟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面容也与青年相仿,只是更清秀一些。清秀少年怀中还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约莫两岁多,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到处乱转,看起来机灵得很。

  二楼临窗的好位置就那么几个,引路的厮儿忙把三人领到王雱旁边的空位上。那乐呵呵抱着小孩的少年见着王雱,只觉这小孩儿长得真俊,哪怕他入京后见的人都堪称人中龙凤,竟也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看的小孩了。

  少年对王雱心生好奇与好感,多看了几眼,一下子便注意到王雱手里拿着的“木盒子”。少年把怀中抱着的孩子塞到青年手里,凑过去与王雱搭讪:“你这木盒子是什么啊?”

  王雱大方地和这个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少年分享新玩具,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地解说一番,少年兴致更浓,凑到王雱身边和他挤一块摆弄起来。等感受到了望远镜的妙处,少年惊叫起来,忙叫兄长和侄儿也过来看。

  青年本来不欲上前搭话,见弟弟如此行状,不得不起身朝王安石和司马光致歉:“舍弟顽劣,扰着两位先生了。”

  王安石和司马光都不是在意这点小事的人,听青年一口京城口音,且身上衣着、佩饰皆不是凡品,也就没阻拦几个小孩凑一块玩了。

  两三岁的小男孩已经能走,迈着小短腿颠儿颠儿地跑到他小叔父身边奶声奶气地喊:“叔,叔。”

  少年把小男孩抱怀里,教他用望远镜,引得小男孩哇哇直叫。

  王雱家里有个年龄相仿的妹妹,还挺喜欢逗这年纪的小孩儿玩,等小男孩看腻了望远镜便哄他玩什么变戏法啦、绕口令啦、讲故事啦,小男孩哪里遇到过这么有趣的人,当场从满口喊叔叛变成满口喊哥,黏着王雱不愿意走了。他爹和他小叔叔要带他回家时,他还死死抱住王雱大腿,哭着喊着说不要回去。

  少年看着酸溜溜的,却得承认王雱哄小孩很有一套,他蒙骗侄子:“明天我再带你找哥哥玩啊。”

  侄子眼里含着一泡泪,想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怪可怜地跟着他爹和他小叔叔走了。

  等三人的身影从楼梯处消失了,王雱才不赞同地直摇头,对王安石和司马光说:“他们这么骗小孩,明天一准哄不住。”

  司马光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在骗小孩?”

  王雱说:“他又没和我们约好明天见面,又没和我们通过姓名,明儿上哪找我们去?唉,要是长辈对晚辈都不守信,怎么能教导晚辈守信呢?”他一脸自然地给他爹拍马屁,“我爹就不同了,说带我出来玩就带我出来玩!古时有曾子为子杀猪,今有我爹带我逛勾栏,都是品行高洁、为人清正、信守承诺的人啊!”

  司马光:“……”

  王安石:“……”

  不如寻个拍花子把这小子拐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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