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兰芽握上的那一刹那, 平煜脸色大变,忙要伸手阻止, 然而到底晚了一步。
只觉身子一个激灵, 一股热浪瞬间从脊背直冲天灵盖。整颗心更是嗖的一声腾空而起,颤颤巍巍漂浮在半空中, 久久未能落下。
销魂和羞耻的感觉刹那间同时涌上心头,那滋味简直无法形容。
汗,滚滚而下。脸, 红得如同煮过的虾一般。
身上的几件衣裳, 里三层外三层,瞬间全部湿透。
什么叫魂飞天外,大抵如此。
顷刻间, 汗水从额头滑落, 迷糊了他的视线。
他微喘着气, 极力屏住喷薄而出的冲动, 闭了闭眼, 又睁开眼瞪向她。
她眨眨眼, 无辜地回瞪,并无松手的打算, 甚至还微微用手调整了一下角度,好奇地低头往下看。
平煜暗翻个白眼,脊背酥麻得几乎闷哼出声, 胸膛里仿佛有什么蠢蠢欲动的东西在拼命叫嚣, 万般煎熬, 进退两难,恨不得立时将她不管不顾按倒在自己身下,随心所欲。
亏得暗室门板极薄,外头的激烈搏斗声声声入耳,叫他仍残存了最后一线理智。
饶是如此,他仍需拿出全部意志力,不,是拿出全部内力,才能无比艰难地固住某处,倘若傅兰芽再有半点风吹草动,他势必会当场交代。
不能再任由她再继续摆弄下去了,他咬了咬牙,往下一捞,扣住她的手腕,坚定的、缓慢的,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腿间挪开。
所幸的是,傅兰芽这时终于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并未挣扎。
是,到了眼下,她已明白那东西不是冰冷的武器。
不但有温度,还拔不动也挪不走,显见得就长在他的身上。
她惊疑不定,怔了一会,脑海里原本模模糊糊的概念开始有成形的迹象。
难道是——
脑中一空,心恐慌地狂跳起来。
她虽然自小跟哥哥一道启蒙,但因母亲去得早,哥哥疼惜她,父亲整日忙于朝堂之事,家里清净又安宁,她所能接触的事物,全都在父亲和哥哥的控制范围内。
哥哥处处都不拘着她,唯独除了那些“污秽”的事物。
因此她对于男女之事上的认知,几乎可以算得一片空白。
记得她以往读诗时,曾问过哥哥“云雨”是什么意思。
看到书上写到“行房”二字,她也曾想方设法寻找过答案。
可是无论是书房里还是哥哥嘴里,她始终未能得到过关于这方面知识的只言片语。
所以她虽然隐约地知道夫妻之间约莫要行“周公之礼”才能育有子女,可具体的周公之礼是什么情状,她毫无所知。
虽如此,到了眼下,结合他的反应,她不难猜到平煜那物事恐怕跟周公之礼有关。
难怪每次这东西不请自来时,他的反应会那般奇怪,对她的问题避而不谈不说,有两回,甚至还恼羞成怒地冲她大吼。
可她竟然还不依不饶,一再追问。
尤为让人无地自容的是,她刚才……居然还握住了那东西。
羞愤顿时涌上心头,她从未如此不知所措,连身子都颤了起来。若是眼前有地缝,她毫不犹豫便会跳进去。
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她眼圈一热,忙松开他,重重地用手捂住脸,可手刚碰到脸颊,猛然想起刚才手还碰了他的物事,心弦一颤,又转而用袖子掩面。
平煜虽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从她微微发抖的身子和加重了的呼吸来看,不难猜出她已明白是怎么回事。
脸上顿时火辣辣的,身子僵在原地,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无。
她固然太过好奇,可是,若不是他先起了不该起的念头,又怎会引得她一再追究。
无地自容了一会,又自我安慰地想,自打遇到她起,事情就便如脱了缰地野马一般,屡屡失去控制,如今不过是在她面前再丢一回脸,又能如何?
想到此处,他脸上烫意稍稍减退,喉结动了动,抬头看向她。
犹豫了下,决定厚着脸皮起身。
他的内力,经过刚才那热血沸腾的一遭,不自觉加快了运行速度,短短时间内,便冲破了毒素的藩篱,甚至比中毒之前来得更加通畅平顺。
此事太多诡异,他却来不及多想,听得外头打斗声稍低,心知一群人多半又从屋中打到了廊下。
机会稍纵即逝,他打算抓紧时间出去。
便扶着她的腰肢,将她小心翼翼地从腿上放下,因空间太过狭小,在他艰难地挪动身子的同时,肩膀已经不可避免地推开了门,半边身子都暴露在了书房里银白的月光中。
将她放到地上后,他飞快看她一眼,见她依然用袖子掩着脸,心知她此刻必然万分羞恼,不由得怜意大盛,忍不住附到她耳畔,想说些什么,末了,只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便利落起身,替她将门关上。
傅兰芽本就无地自容,察觉他吻她,脑中血液一冲,羞得险些晕过去。
好不容易听他走了,心依然撞个不停,慢慢将袖子放下,可一想到方才的光景,羞窘之意又如高高浪头打来,忙又重新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再也不肯抬头。
平煜到了外头,握着刀凝神往门外一看,正好瞥见金如归正探爪抓向秦勇的胸口。
这招式阴狠又下流,摆明了金如归见秦勇是女儿身,有意为之。
平煜眸光一冷,二话不说掷出两枚透骨钉,一枚掷向金如归的腕上大陵穴,另一枚,则飞向他右眼眼珠。
与此同时,纵身一扑,挥刀飞身朝他胸膛刺去。
金如归一边打一边不忘用眼睛在书房内外四处找寻平煜的影子,找了一晌,连块平煜的衣角都未看到,正自心头火起,不料平煜却斜刺里冒了出来。
他眼睛一亮,忙撇下秦勇等人,转而杀向平煜。
对他来说,平煜虽然武功和内力都不算顶顶出众,却难得的有机变,两人交手一回,明明他武功远在其之上,但因平煜招式古怪,常常出人意料,他竟未能一举将其拿下。
他素来喜欢这样的聪明人,只觉跟平煜交手远比跟旁人交手来得有趣,故他除了要找那位做“药引”的女子外,眼下最感兴趣的事,便是跟平煜周旋。
秦勇见平煜替她解围,感激地朝他看一眼。
李由俭因离得远,未能第一时间逼退金如归的下流招式,被平煜给抢了先,见秦勇对平煜投向感激的目光,不满地瞥平煜一眼,旋即挥掌击向金如归的背部。
一行人重又混战在一处。
金如归见平煜五官在月光下显得俊美绝伦,当真赏心悦目,越发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招招直逼平煜,恨不得将他缠个密不透风。
平煜边打边退,一路退到围栏处,再无退路,眼见金如归一掌挥至胸口,忽然福至心灵,内力随之一炽,竟硬生生拔地而起,往后翻了个筋斗,展开双臂,轻飘飘后退着掠往院墙,到了墙头,稳稳立住。
众人大吃一惊。
这招式离奇不说,且需极强内力,平煜不过是情急之下勉力为之,没想到竟能随心而为,自己都吃了一惊。
只有秦晏殊略有所悟,若有所思地朝书房里看了一眼。
金如归大笑道:“好好好!好小子,之前我倒是小瞧了你!”
说完,一脚踏上围栏,在半空中连踩数步,如飞鹰一般滑翔而去,扬臂探向平煜的肩头。
平煜见势不妙,正要刺出一刀,忽听李攸的声音远远传来,“平煜,洪帮主和文庄主带了好些江湖人士来了!外头昭月教的教众已经被打得七零八散了。”
话未说完,便见半空中几人飞纵而至,势如流星,迅如闪电,直直朝金如归包抄而来。
不过一眨眼功夫,对方已经逼到眼前,轻功之高,委实叫人刮目相看。
金如归看清来人,眸色一厉,冷笑道:“文一鸣!”撇下平煜,于半空中硬生生掉转头,转而杀向来的那几人。
离得近了,众人才看清,来的三人,除了洪震霆之外,另有两人。
其中一个,年约四十,面容和善,相貌堂堂,着一身紫袍,身躯昂扬,出手如风。从年龄和相貌上来看,大约就是那位万梅山庄的文一鸣文庄主了。
而另一个,才二十左右,眉眼与文一鸣有七八分相似,略清秀些,也跟文一鸣一般的未语先笑,十分潇洒出众。
秦晏殊等人看清那年轻人,讶道:“文少庄主。”
平煜便知这人多半是文一鸣的公子了,听说单名一个峥字。
这时,金如归已经跟洪震霆和文家父子过了好几招,招招蕴藏雷霆之势,若对方武功稍差些,顷刻间便可要人性命。
李攸到了院外,见状,有意扰乱金如归,故意笑嘻嘻谎称道:“金尊主,你的十一位奉召已经被我等杀了七个啦!真是痛快!你继续在这待着,我要去杀剩下那四个了!”
金如归虽然并不在意手下这帮女子的死活,但听李攸语带挑衅,仍勃然大怒,忽然调转手腕,变掌为刀,使出全力,劈向武功相形之下稍弱的文峥。
文峥见此招甚为了得,面色一变,不敢硬接,提气退开一步。
出乎意料的是,金如归得以突出重围,并不去找李攸的麻烦,反转头朝书房飞掠而去。
他没料到今夜万梅山庄的人会出来捣乱,情况顿时棘手不少。加上里外又都是锦衣卫和秦门的人马,心知再继续缠斗下去,断讨不到什么好处,索性最后一搏,趁乱将药引掳走再说。
方才他追捕药引时,分明看见平煜背着药引到了书房,而等到平煜出来时,身旁却不见那女子的踪影,因此他料定书房内另有暗室。
众人原防着金如归追袭李攸,不想他竟然掉转头,往书房逼来,一时都有些措手不及。
平煜离书房最近,见状,一惊,忙从一旁飞扑而至,举刀便朝金如归腰上砍去,然而到底晚了一步,只见那刀刃堪堪贴着他衣襟划过,却未能起到半点阻拦作用。
金如归一路无有阻碍,轻轻巧巧便掠到了书房中,一进门,便开始四处搜检傅兰芽的藏身之处。
平煜听得书房里头传来哗啦巨响,怎肯让他得逞,人未至,已经将绣春刀朝金如归后背掷去,等他俯身闪避,便纵身一跃,抓向他的肩头。
金如归并不回头,只就着平煜的手劲一旋身,掉转身子,屈爪抓向平煜的胸口。
平煜往后一倒,躲过这一抓,矮身回脚一踢,狠狠攻向金如归的下盘。
恰在此时,外头忽然又闯进一人,声如狼嚎,招式拙朴,速度却极迅猛,进了房,箭矢一般朝金如归扑来。
金如归吃了一惊,见那人武功了得,不得不全力迎敌。
平煜过招时,转头一望,却是王世钊。
只一皱眉,便猜到他多半是见金如归太过难缠,怕傅兰芽被金如归掳走,叫自己叔父的一番安排打水漂,不肯再坐山观虎斗,这才冒了出来。
这时,文一鸣等人也已涌入。
因这一回众人打斗之处离那处暗门甚近,一时不防,叫王世钊一掌劈碎了暗门。
众人都是一惊,就见一名绝色女子抱膝躲在墙内,身着鹅黄色薄纱裙裳,虽满脸惊惶,然眉目如画,楚楚可人,当真美得夺人心魄,
文峥眸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再要细看,平煜却已经俯下身,将傅兰芽一把拉了出来,将她护在身后,道:“走。”
傅兰芽独自一人在漆黑的暗门里躲了许久,听得外头打斗声不断,心里正是慌的不行,忽然见平煜出现,心中一定,忙跟着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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