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然来临。
昏暗里一直伫立的塔泉,似乎一动未动过。
而小芽,吃完饭就倚在枕上昏昏欲睡,心里很沉寂,又空空的,不知道想什么,很迷糊。于是在天空完全黑下来后,她亦沉沉睡去。
塔泉在黑暗里沉默地转过身来,看着床头上那娇小的轮廓,微微上扬的眼角一眯,原本犀利的眸光变得有些迷茫。
也许,他不该这么生气的,刚才不必那么生气,这个虽然是他妻子的女人,其实并不在乎他,而他对她,又有几分熟悉呢?反正娶她的是大哥,他只要带她回去受罚就好了,其它的东西,他不用去多想。
时间,一点一点过,很慢,也很快。
山间的雨,终于小了些,唰唰的雨声不再急促紧迫,慢慢的开始细小缓慢,在黑夜里被洗刷过的山水,只用清新的泥土香传递着被滋润后的干净清爽。
从这里回到家,坐马车有半天的日程,等到天微微有点亮的时候,就可以在上午到达。
塔泉在心里盘算着,再回头看着熟睡的小芽,心里竟有点嫉妒,他如此愁闷,为何她还睡得这么香?
本来就一路艰辛,没想到来到这里还站了一夜,他还真是不顺利。想起临走前她说那句话,难道是嘲讽他的吗?
虽然很难熬,但,终于还是在东方看到了一丝丝微青的光,大山的轮廓在日头下开始显露。
塔泉转身,走到床边,想去唤她,又顾虑地顿住,看她睡这么香,真的要叫醒她吗?晚一些回去也没关系的吗?
想完,又暗骂自己,为什么在顾虑她?!
伸手推了一把她的肩膀,气冲冲的唤:“起床!赶路!”
小芽哆嗦了一下,惊恐万状的睁开眼睛,当看清面前的人是塔泉,她愣愣的呆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现在的处境,立即,眼皮一搭拉,有气无力的应,“是。”
快速地清醒快速地起床,小芽以迅雷的速度站到了塔泉面前,“可以了。”
塔泉也没再看她,转身,领先走出门。
小芽随后跟到。
“哇,雨停了!”其实还没停,还有微小的雨丝,但是比较而言,这样的情况对小芽来说是好的征兆。暗暗在心里祈祷一次,希望面临的不会是酷刑。
塔泉径直走向稍远处拴在一棵树上的马车,解开马身上的雨布,简单而快速的清扫着。
小芽犹豫的回头看了看小帐蓬,迟疑地问:“我能……跟布西道个别吗?”
塔泉顿了顿,没有答话,只是利落地跃上了马背。
小芽嘟了嘟嘴,不敢耽搁,忙奔了过去。围着马车转了转,吃力地往马车上爬。前面的塔泉回过头,忍俊不禁地看她努力了几次,便伸出援助之手,一把将她拉了上去。
“那个……不是我太笨了,是你这个台阶实在是太高了,一定都是为男人设计的,再说上面很湿,很滑。”小芽脸红的辩解着,可一看塔泉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不由得更加窘迫,慌忙转身躲进了马车。
还好,马车里还算干净。
还没坐稳,就听塔泉挥起了马鞭,马儿嘶叫一声,车子开动了。
小芽忙抓稳了扶手。
这一路,颠簸得可以。许是山路实在是太不平,小芽只觉得在启动后她的屁股几乎没有挨着座位,就像皮球一样在上面做连拍动作,天哪,这心儿啊一直堵在喉口,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被甩出马车去。
怨恨地瞪一眼前面的塔泉,真想大吼他一句:你丫着什么急呀!
于是这种情况就造成的,马车奔了几个小时,快进巴斯村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小芽太紧张,竟哇的一声扒在扶手上吐了。
呵呵,某芽晕马车了!
一直没有回过头的塔泉终于停下了马车,回头对她皱起眉头,一双凤眼嫌弃地对她上下的打量,“没有坐过车吗?”
小芽吐得昏天黑地中,不忘得瞪了他一眼,真好笑,谁没坐过车啊,只是没坐过这么古老的车!
塔泉不再说话,只对她袖手旁观。
吐了好一会儿,总算胃里干净了些,眼前也不再冒金星,小芽坐正身子,大口大口的吸着新鲜空气,渐渐缓和着难受的感觉,然后用手示意塔泉可以继续走了。
塔泉最后瞄了她一眼,继续赶车。
车速已不再那么快,反正已要到家门口。小芽的胸口好多了,可是心底又生出丝丝的酸涩和惶恐。
进村路上,不断遇到村里人跟塔泉打招呼,看起来塔泉人缘不错,只是小芽不敢抬头看,因为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望着马车上的她,后来遇到几个扎堆的嫂子们,冲着塔泉戏谑地喊:“哟!塔泉哪!带新媳妇出去逛了?!”
小芽羞愧地低下头,不知所措。
塔泉回眸瞟她一眼,猛挥一下马鞭,车子迅速开过去了。
后面,传来一群婆娘们响亮的哄笑声。
直到进到还算宁静的村子,小芽的心情才放松,但是立即,她远远地望见了吉桑大婶的家门,心里一揪,几乎要脱口叫塔泉停车,但是她忍住了,现在的她,没脸见大婶。
马车绕了几个弯,径直开到了婆婆家门口。
这个时候村里人大都出去做活,留在村子的人不多,所幸,还没有人来看她的笑话。但看刚才村里人的反映,估计她出走这事,还没有张扬,不然那些嫂子们不会那样跟他们逗趣。幸好她们不是说:哎哟,塔泉哪,你媳妇找回来了?
“下来吧。”塔泉面无表情的对她说了句,就利索的暂时将马儿拴在了树上。
小芽战战兢兢地下得马车,低着头跟在塔泉身后。
塔泉瞅了她一眼,上得前去推开了院门,“娘!我回来了!”
先从屋里头跑出来的是朗赞,他慌里慌张的向塔泉奔过来,“塔泉……大事不好了……”当他目光恍到塔泉身后跟来的小芽,整个人,惊住了,“……小芽?!”
随后,族长夫人也大步从屋里走出来,昂首阔步,威风凛凛。
小芽就怕婆婆这气势,不由得向塔泉身后缩了缩。
“塔泉,这是……”朗赞看起来很着急,一边催着塔泉解释,一边紧张地看向母亲。
然而,塔泉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自顾自的整理着从车上拿下来的东西,一边平心静气地跟母亲汇报着这一次的行程。
“塔泉……”朗赞心急如焚,下意识的将身子挪向小芽,想要藏住她。
族长夫人也是个稳得住气的人,她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小芽,鼻息里偶尔嗯一声对塔泉的汇报给于了应答,待塔泉汇报完毕,她老人家吸了口气,冷静而坚决地说道:“朗赞,塔泉,把你们的妻子关进柴房。”
朗赞心一提,“娘!……”
族长夫人眼睛一瞪,朗赞吞了口口水,无比痛心的望向小芽。
塔泉只是斜着凤眼瞅着小芽。
“嗯?”族长夫人冷哼了一声。
小芽一个哆嗦,再也不能忍耐,抬起头,她怯生生又倔强地道:“总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进柴房说。”族长夫人一声令下,转身就走向柴房。
朗赞为难地看看塔泉,塔泉无动于衷。
小芽只好自觉地跟在族长夫人身后,心里无奈的哀叹着,唉,反正就知道,总要受点惩罚,去柴房就去柴房吧。
族长夫人站定在门口,小芽缩着脖子越过她,小步走进了柴房门。柴房,也不过是她们平日堆放粮草的地方,这地儿,她熟悉。
“你们还不过来?!”族长夫人脸沉的可怕。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
“塔泉,娘先问你,这几日,媳妇儿是不是跟你一起的?”族长夫人还算不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朗赞、小芽均期待地望向塔泉。
然而塔泉,诚实地果断地摇了摇头。
族长夫人的脸更难看了,眼一瞪,示意两个儿子都进门来。
小芽心一抖,就见朗赞和塔泉齐齐站到了她面前,下意识的,她后退了一步,警惕地望向他们。
“塔泉……”朗赞担忧焦急地盯着塔泉,欲言又止。
塔泉依然冷阴着脸,不作声。
“婆婆……”小芽发话了,她不能变得这么被动,逃跑这事也不是她没事找事啊,她有理由有原因的!
当族长夫人严厉的目光盯向她,她鼓起勇气,正色说:“我与你们家,有非常大的误会,嫁过来的时候,我只知道我嫁的是朗赞……”
“你知不知道那是你的事,你嫁过来,没有做到妻子的本份,还私自外逃,这就是重罪!”婆婆根本没兴趣听她的理由,直接打断了她,并严词定罪。然后转向塔泉,问:“你是怎么抓她回来的?”
小芽已被震得哑口无言,惶惶的望向塔泉,这族长夫人真是高人啊,居然不是问:你们怎么遇到的?
“娘,我是在回来时路经的山坡上,巧遇了她。”
朗赞一会儿看看塔泉,一会儿看看小芽,再偷眼看母亲,一时间,惶乱无措。
族长夫人沉沉地盯着小芽,眼睛里,没有深深的恨,也没有重重的怒,只有一望无际的冷冽。
小芽心一凉,完了,族长夫人翻脸了。
“朗赞,打她三十棍。”声音不大,却惊着了屋内的每个人,就连一直冷静的塔泉,也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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