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后,方菲玥刚换了衣裳准备歇午觉,就见沁紫进来禀报:“姑娘,夫人刚派人来传话,说是顾夫人来了,夫人让您去凝华院见客呢。”
方菲玥吃了一惊,皱眉道:“可知这顾夫人所来何事?”
沁紫道:“这奴婢倒是不知。”
到底是躲不过去了。方菲玥叹息一声,吩咐道:“为我梳妆换衣。”
待她收拾好去凝华院的时候,刘氏正陪着顾夫人喝茶说话,方菲玥行了礼,便乖巧地站在刘氏一旁。
顾夫人却是极为和颜悦色,笑着冲方菲玥招招手,笑道:“玥儿过来顾伯母身边来,咱们娘俩好好说说话。”
方菲玥心知肚明这顾家冲喜是非她莫属了,想到这顾夫人就是她未来的婆婆了,就算心里有再多不愿意,不禁面色一红,略带羞涩地走到顾夫人身旁。
顾夫人笑着拉了她的手,柔声道:“你这孩子看着但是性子沉静,我真是越看越喜欢。”
她说着将手上一直只成色极好的蓝田玉的镯子褪到了她手上,笑道:“既是如此投缘,这镯子便全冲做我给你的见面礼了。”
见面礼昨儿是已经给过的,她现在给的见面礼如此贵重,怕就是给未来媳妇的了。
方菲玥心底明镜儿似的,面上却是惶恐道:“这也太贵重了些……”
她转头不安地看向刘氏,刘氏却是笑得开怀,转头笑盈盈地看向顾夫人,却是对方菲玥道:“既是你顾伯母给的,你便好好收着吧,方才对的起你顾伯母疼爱。”
方菲瑜微微低头,眸子里一片清冷,声音却是带了姑娘家的羞涩:“是,玥儿谢顾伯母。”
那蓝田玉的手镯见面礼却像是带了刺一般,手腕上挨着她的肌肤一片灼热。
方菲玥又陪着刘氏和顾夫人说了会儿话,到底是顾夫人说:“玥儿大病初愈,也不便久坐,让她早些回去歇着吧。”
刘氏这才放了方菲玥回去休息。
回到韶离馆,她将顾夫人给的那只玉镯随手放在梳妆台上,再也不看一眼,只面无表情地吩咐了沁紫静菡服侍她睡午觉。
静菡沁紫知她连日心情不好,也不敢打扰,只小心服侍她歇了午觉,轻声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沁紫便叹了口气,“夫人真真是步步算计,平常不待见我们姑娘还不算,如今又让我们姑娘去做那劳什子的冲喜,偏偏一向疼爱姑娘的老太太对此事不闻不问,咱们姑娘也真是可怜!”
静菡忙扯扯她的衣袖,小声道:“姑奶奶,你好歹小声些,姑娘在里面呢,若是让姑娘听见不是心里更难受?”
沁紫这才撅着嘴噤声,拿了一旁装彩线的簸箕去了一旁打络子。
静菡正要跟上去,就见一个小丫鬟笑着跑过来,脆声道:“静菡姐姐,你大哥方才让人传话来,说让你得了空去后门一趟呢,说是准备了家里的腌咸菜给你。”
静菡目光一闪,笑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家里做了咸菜通常都是娘或者嫂子送来的,她哥哥何时让她去拿过?何况还是后门!莫不是又是……
静菡心里一惊,同沁紫说了一声,忙去了方府后门。
出门走了几步,果然见拐角处停了一辆天青色的丝绸马车,马车旁站着的正是徐景飒身边的靳非,他哥哥正在陪靳非说话。
见她出来,静菡哥哥忙走远了些,在拐角入口小心望风,静菡却是对着马车行了一礼:“世子爷安好。”
车窗被打开,一层薄薄的乳白色轻纱挡住了徐景飒的模样,只看到里面一个模糊的人影。
徐景飒道了免礼,却是开门见山道:“听说方菲玥要嫁去顾家为那个病秧子冲喜?”
静菡吃了一惊,“世子爷如何得知?”
徐景飒淡淡道:“如此说此事竟是真的?”
静菡点点头,愁眉苦脸道:“自是真的!我们姑娘也正是为了此事着急上火呢,只是偏偏这婚事是老太爷一造就定下的,在大姑娘出嫁二姑娘定亲后才被突然提及,眼看我们姑娘就是被算计的,只是姑娘和大爷终究势单力薄,到头来只怕还是免不了冲喜的命运。”
她一面说一面小心观察这车窗里的动静,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明显感到他气愤的呼吸急促,那轻薄的白色纱帘都被微微动了起来。
等了半日,却只听马车里那人轻轻自言自语,“你再小心谨慎又如何,不终究是走进了一个圈套么!偏你固执……”
后面却是声音越来越小,静菡怎么也听不清了。
静菡又等了半日见他仍不说话,便道:“世子爷可还有事?若是无事我便回去了,姑娘午觉怕是要醒了。”
“事情都火烧眉毛了,她倒是还有心思睡午觉!”徐景飒冷哼一声,末了却是叹息道:“罢了罢了,你也回去吧!只告诉你们姑娘,不要为此事着急,只告诉她左右她年纪还小,一定要想办法将婚事拖上两年,两年之后,一切烦恼自会迎刃而解!”
静菡面色一喜,“徐世子是说我们姑娘不用去冲喜了么?”
徐景飒却是避而不答:“到时就会知道了!”
静菡笑着应了一声,正要转身离去,徐景飒却是喊住她,“回去告诉方菲玥,我这话她信就信了,若是不信,将来她定会后悔终生。”
静菡见他说得如此严重,忙郑重应了一声。
辞别徐景飒,静菡抱着徐景飒事先准备的一坛腌咸菜回了韶离馆,她刚回屋喝了杯茶,就见烟绿过来喊她:“静菡姐姐,姑娘醒了,让你去伺候呢。”
静菡忙放下茶盏进了里屋伺候。
方菲玥已经洗漱完毕,半散着头发,正靠在大炕上反握着一本《唐诗三百首》发呆,静菡叹息一声,小心上前扶正她手里的书,柔声道:“姑娘,您的书拿倒了。”
方菲玥这才回神,放下书,道:“听说你哥哥让你去拿了腌咸菜?”
“是。”
方菲玥笑道:“你娘腌的咸菜但是爽口,等晚膳也给我端上来一小碟下饭。”
“奴婢这次拿回来的咸菜不仅爽口,还能解忧呢!”静菡一语双关道。
方菲玥直直看向她,“静菡,你这话倒有深意。”
静菡抿嘴一笑,又去关了门,这才将在外头见到徐景飒,和徐景飒让她传的话一一说了。
方菲玥听的皱眉,道:“拖上两年倒不是什么难事,左右哥哥和二姐都未曾成亲,只是,两年之后又能改变什么?”
静菡眼珠一转,“姑娘,是不是那顾公子活不过两年了?”
方菲玥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若是那顾公子活不到两年,那顾夫人走何苦来我们方府提及婚事?”
静菡道:“姑娘说的极是。只是奴婢觉得徐公子的话倒是极为可信的,姑娘不妨试试看。”
方菲玥托腮想了半日,才了一口气叹道:“不管这许多了,左右试一试,起码还有一丝希望。”
“那姑娘可想好了如何将这婚事拖两年之后?”静菡问到。
方菲玥锁眉沉声道:“自古以来嫁娶都是按照长幼顺序的,也有极少数不分那顺序的,只是这桩婚事……那顾公子病入膏肓,若是顾家提及婚事,只怕夫人也会应允,想要拖延两年,此事还是要从老太太那里入手。”
静菡皱眉道“可是自从得知了这桩婚事,老太太便一直称病不起,连日常的晨昏定醒都免了,姑娘如何见到老太太?”
方菲玥浅笑,伸手掐了桌上花瓶里的一朵白玉兰,在手里观赏着,淡淡道:“你且瞧着,我自有主意。”
等到黄昏时分,方菲玥便带了静菡一路去了绵福院子。
疏影正在门口的教训小丫鬟,见她来忙挥散了小丫头,笑着迎过来:“三姑娘怎地来了?”
方菲玥笑道:“许久不见祖母了,我也是想念的紧,特来向祖母请安。”
疏影面色为难,“三姑娘,老太太近日身上不好,大夫吩咐了要静养,老太太也说了不见任何人。”
疏影说着又小声在方菲玥耳边嘀咕了一句:“老太太正在大炕上闭目养神。”
方菲玥淡淡一笑,直直看向紧闭的房门,笑道:“这些日子不见,我实在是想念祖母,劳烦疏影姐姐进去通报一声。”
疏影实在拗不过她,忙进去了,过了片刻又出来,面上却是歉意道:“三姑娘,实在抱歉,老太太这会儿子正是精神不济,老太太怕是无力见您呢,而且老太太说了,三姑娘大病初愈,若是她再把病气过给您就不好了。”
方菲玥闻言只扯扯嘴角,什么也没有说,却是突然下跪,挺直了脊背,直直看向老太太大炕位置处的窗户,大声道:“祖母,玥儿自是会遵守老太爷定的婚约,我会嫁入顾家,只求祖母见玥儿一面。”
她突然下跪,吓得绵福院上下一片寂静,院子一角几个小丫头深感情况不妙,忙躲去了茶水间,只趴在窗户边上偷偷观察这院子里的动静。
疏影也被她唬了一跳,忙伸手要扶起她,道:“三姑娘,老太太正是养病的时候,您何苦非得此时见她,快起来吧,老太太看您跪着不定怎么心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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