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平阳侯夫人处出来,方菲玥不解地问徐景飒:“怎地突然又应下管家之事?若是大嫂因此心中不舒服,岂非要记恨于我?……”
徐景飒眼里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最后却是无奈叹了口气,“既是母亲要出门,你便先接了这管家之责,至少于我们没有坏处。”
他说完便拉了她的手,走向洛惜院的方向,方菲玥看着他骤然冷凝的眸子,心底莫名浮现一丝不安,这管家之权突然移交,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第二日一早,想平阳侯夫人请安时,平阳侯夫人就说了要出远门和管家之权交由二儿媳妇方菲玥的事儿。
听闻管家之权被夺,尤氏仍是一幅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略微担忧道:“弟妹初来乍到,母亲这样急着把管家之事交由她,若是出了什么茬子可怎么好?”
平阳侯夫人淡淡一笑,说话却毫不给尤氏留情面,“即便是她初来乍到,到底是方府养出来的*,又是去过千金宴,还被皇后亲封了县主,行事做派却是落落大方,可比那些从小娇生惯养什么都不会的人好多了。”
平阳侯夫人此话一出尤氏脸都白了,眼圈都红了,胸口起起伏伏,可见是被气的不轻。
方菲玥在一旁看得暗暗叹息,这尤氏看着一幅柔弱的模样,又是早早就守寡了的,却是如此不得婆婆欢心,只怕日子难熬呢,心中不禁对这个守寡的大嫂多了几分同情。
平阳侯夫人则再也不看她一眼,极为和颜悦色地对方菲玥道:“打今儿起管家的权利可是交给你了,你若是有不懂的就来问我。”
她说着又指了指身边一个穿着藏蓝色比肩打扮体面的婆子,“这原是我身边儿的冯妈妈,等过些儿日子我出门的时候就留了她给你使唤。”
方菲玥初入平阳侯府,又突然接了这管家之权,真真是两眼抹黑,她正愁着不知如何管好这个家,可巧平阳侯夫人就给她留了冯妈妈,当下也不推辞,只是极为客气地向冯妈妈行了一礼,“妈妈安好,日后玥儿管家若有不妥当的,但求妈妈指点。”
冯妈妈暗暗赞叹,不愧是皇后娘娘亲封的县主,当真是识得礼数,说起话来也好听,不怪夫人如此疼她。这样想着,冯妈妈却是慌忙行了大礼,“二少夫人客气了,只要您不嫌弃老奴蠢笨,老奴定会好好辅佐二少夫人。”
方菲玥侧身受了半礼,又亲自扶起冯妈妈,“有劳妈妈了。”
“母亲当真是疼爱弟妹,竟是将冯妈妈留下了。”尤氏面色早已恢复如常,在一旁淡淡笑道。
平阳侯笑着看向方菲玥,柔声道:“懂事的孩子,自是招人疼的。”
尤氏扬起嘴角,正要说话,余光却瞥见一双儿女牵着手进来。两个精致的小人儿一进来就扑进尤氏怀里,软软地喊着,“母亲……母亲……”
尤氏听得心都要融化了,瞥见平阳侯越发难看的脸色,忙笑拍拍两个小脑袋瓜,道:“还不快去给你们祖母请安。”
两个小人儿忙跑到平阳侯夫人跟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祖母安好。”
平阳侯夫人笑着搂了两个孩子在怀里,柔声道:“这些日子去外祖家过得可好?”
“可好玩了。”五岁的徐夕瑛仰着小脑袋,一笑漏出两颗小小的小虎牙,“外祖母还带我和哥哥去了庄子里玩呢,就是瑛儿很是想祖母呢。。”
七岁的徐彦霖却在一旁故作沉稳,淡淡一笑,“霖儿也想念祖母呢。”
平阳侯夫人最后的一丝怒气也在两个小孩子的温言软语里消除,笑得合不拢嘴,拉着两个孩子问了不少话,最后才想起指着方菲玥道:“这是你们的小婶子,快去见见吧。”
徐夕瑛眨着好奇的大眼睛,笑着行礼:“见过二婶。”
徐彦霖眼底则有着深深的敌意,不情不愿地行了礼,“见过二婶。”
方菲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两个小人,她嫁入侯府那几日尤氏忙不过来,便将两个孩子送去了娘家,这才接了回来。此刻见两个孩子乖巧可爱,不由生了一丝怜爱,倒没注意徐彦霖眼底的敌意,忙让疏雨拿了见面礼来。
又陪着平阳侯夫人说了一会子话,方菲玥便随着冯妈妈去了管家理事所处的翠薇堂。一干管事婆子早已在厅内侯着了,见她来忙不迭地行礼问安,“见过二少夫人。”
方菲玥俨然在主位上坐下,淡淡点头,魏妈妈却是正色上前,郑重道:“夫人已是下令,往后侯府后宅便有二少夫人来管,你们往后行事更要仔细着,若是胆敢欺上瞒下,插科打诨可要仔细着。”
冯妈妈是平阳侯身边的红人,此话一出众人均是神色一凛,齐声应是。
冯妈妈这才看了方菲玥一眼,方菲玥会意,淡笑道:“我是初来乍到,对府中行事安排还不熟悉,往后还要有劳各位管事了。”
众人均是连道不敢。
方菲玥又笑着跟众人客气了几句,才开始料理今日之事,却不过是一些厨房采买和各院夏日用冰开销的分配的琐事,这些事都是有旧例可寻的,何况她也曾跟着二夫人学过管家的,处理自是得心应手。
冯妈妈见她处事从容大方,不疾不徐,不由暗暗点头,不怪二爷一心求娶这位,夫人也对她另眼相看,瞧这处事做派真真是比大少夫人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回到瑶兰院冯妈妈在平阳侯夫人面前对方菲玥赞不绝口,“二少夫人处事利落,当真是有主母风范。”
平阳侯夫人亦笑着点头,“她幼时我便觉得这丫头聪慧不凡,如今瞧来倒是极好的。这下我可以安心出门了。”
冯妈妈却是突然皱眉,担忧道:“虽然大少夫人这些日子极为安静,可是老奴总觉得不安,怕大少夫人若是真发难,二少夫人毕竟是新妇,只怕应付不来。”
“怕什么……”平阳侯夫人数着手里的珊瑚佛珠,缓缓笑道:“她能在方府安稳待了这些年,也必然能安稳在这侯府,何况我不是还留了你下来?”
她说着冷冷瞥了一眼冯妈妈,“你难道还不能守好他们小两口?”
冯妈妈背后沁了一层冷汗,忙道:“老奴定不辱命。”
平阳侯夫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闭上眼睛静静数起佛珠。冯妈妈见状悄悄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悄悄退了出去。
方菲玥在翠薇堂处理了一晌午琐事,回到洛惜院用午膳的时候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用了半碗饭才想起徐景飒,忙开口问疏雨,“世子爷怎地没回来用午膳?”
疏雨笑道:“世子爷早打发人回来传话,说是今儿要随皇上去校场巡视,让少夫人不必等他用午膳了。”
方菲玥点点头,用了午膳,又看了一会儿帐薄,才躺在床上歇了午觉。
一觉醒来的时候徐景飒已是回来了,正坐窗下擦着一柄泛着冷光的宝剑,听见动静,一面收起宝剑,一面笑道:“可算是醒了。”
方菲玥不好意思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申时了。”徐景飒笑着走进她,“你还真是能睡。”
“这么久了?”方菲玥惊讶道,慌忙起身,正要喊静菡进来伺候,徐景飒却是一下抱住她,欺身将她压在身下,温柔吻上他,含糊不清道:“既是已经晚了,那就再晚一会儿吧。”
方菲玥红着脸挣扎,“现在……还是白日呢!你不能……”
最终她的声音湮灭在他的唇里,渐渐变成妩媚的*。
当方菲玥终于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已是酉时时分,金色的夕阳柔柔洒满了整个院落,像是铺了满地的金子。
方菲玥拿团扇挡在额头前,脸色红红地吩咐静菡,“天这样热,去打些水来,我要沐浴。”
“是。”静菡笑盈盈应了一声,忙去了。
方菲玥却是越发不好意思起来,回屋瞪了一眼正悠然坐在窗下喝茶的某人,缓步去了净房。
五日后,平阳侯夫人向方菲玥交代完府中之事,才终于出府去了。
方菲玥跟着徐景飒一直将平阳侯夫人送至码头,见船开远了,才调转马头回了平阳侯府。
回去的路上,方菲玥不禁叹息,“母亲这一走也不知何时回来。”
徐景飒低笑,“怎地?你是怕管不好这个家?”
方菲玥点点头,“前些日子好歹有母亲在,母亲这一走,我就没了主心骨了。”
“母亲是主心骨?那我是什么?”徐景飒不满地皱眉,“你的主心骨难道不该是你的夫君吗?”
方菲玥失笑,“好好的,你跟母亲吃什么醋。”
徐景飒别扭地搂住他,霸道开口,“你放心,有我在,必守你岁月无忧。”
方菲玥心中感动,静静依在他怀里,微微湿了眼眶。
两人回到洛惜院,还未歇歇,静菡便进来禀告:“侯爷请世子爷去一趟书房。”
徐景飒连衣裳也来不及换,忙去了,方菲玥则换了衣裳,又去了翠微堂处理事务。小两口各忙各的,再见已是晚膳时分。
平阳侯夫人一走,各院的大事小事便蜂拥而来,方菲玥竟是忙了整整一日。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桌前,看着满桌子美食倒没了一点食欲,只略略动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徐景飒见她如此很是心疼,亲自乘了一碗汤给她,柔声劝道:“不愿吃便喝些汤吧,到底身子重要。”
又在她耳边轻声道:“养好了身子我们才能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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