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了几日,方菲玥的病仍是没有起色,汤药也是日日煎出,只那药汤中依旧有那曼陀罗花粉,那下毒之人也仍是来无影去无踪。
而刘氏自奉命查曼陀罗花粉之事,因那九儿畏罪死后,便再也没有一丝进展。
静菡急得不行,这日晚上给方菲玥守夜时便直言道:“姑娘,即是知道是凝华……是那位藏了曼陀罗花粉,不如我们将此时禀告给老太太?”
方菲玥摇摇头,叹道:“不可,此事尚且不明,若告知了老太太不过是让她白担心罢了。”
她说着又蹙起眉,不确定道:“虽说知道了是凝华院那位藏了曼陀罗花粉,可我总隐隐觉得此事倒和凝华院无关。”
静菡吃了一惊,“姑娘是说还有别人?”
方菲玥不确定地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
静菡叹息一声,“若是能及早抓住此人,姑娘也不用每日装病这样辛苦了。”
床头柜上的烛台红烛明亮,突然“兹拉”一声爆了个烛花,那未及时减去的烛芯便倾斜下来,透明色的蜡油便顺着蜡烛流了下来。
方菲玥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急忙道:“厨房的药罐子统共有多少个?”
“大概有五六个吧!”静菡不解道:“姑娘问这做什么?”
方菲玥也不回答她,极为认真问道:“那药罐可是专人专用的?你们每次为我煎药用的哪一个药罐?”
静菡像是明白了什么,忙正色道:“那药罐自然不是专用的。据说药罐要用久的才最好,所以奴婢和沁紫为姑娘煎药用的是大厨房最老的一个药罐,每次去的时候四姨娘的药也在煎着,所以奴婢们总要等上片刻才能为姑娘煎药呢。”
方菲玥娥眉微蹙,“你是说,我和四姨娘用的是同一个药罐,且每次都是她先煎药?”
静菡点头道:“正是。”
眼前突然出现醉霞院前那瘦骨嶙峋的四姨娘,方菲玥扯扯嘴角,“我想我知道我药里的曼陀罗花粉哪里来的了!”
她说着又对静菡招了招手,在她耳边絮絮说了什么。
第二日一早,方菲玥刚用了早膳,方菲苓便笑着来了,“四姐,你这病怎么还不好呢?都没人陪我玩了!”
方菲玥这日子一直在装病,老太太和刘氏都免了她的请安,她便一直呆在韶离馆安心“养病”,正是闷得无聊,此刻见方菲苓来很是开心,笑道:“四妹妹别只顾着玩了,你的的女红也该好好练练了。”
方菲苓嘟嘴道:“三姐,你怎么也说这个呢,方才祖母才念了我来着。”
方菲玥抿嘴笑道:“你也不该只在书画上用功,也该用功学学女红了,若是将来绣不好嫁衣可怎么好?”
方菲苓已经八岁了,这样的年纪早已有了羞耻之,听她如此说立刻羞红了脸:“三姐就爱取笑我!”
说完红着脸一溜烟儿似的跑了出去。
方菲玥捂着嘴偷笑,对静菡道:“四妹如今也知道害羞了,当年说要让我同她一起嫁人的气势不知哪里去了。”
静菡还未及答话,却见方菲苓又红着脸折了回来,笑吟吟扑在她怀里撒娇:“三姐,我会好好学习女红,你赶快养好身子,回头教我绣花可好?”
方菲玥自是笑着点头说好。
方菲苓在韶离馆陪了方菲玥一上午,又用了午膳才离去。
方菲玥命沁紫送了她出去,才悄声吩咐静菡道:“等会儿你去大厨房煎药,切记得我昨日说的。”
静菡郑重点头:“姑娘放心,奴婢省得。”
沁紫送了方菲玥回来,手上多了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笑道:“姑娘,这是方才大爷身边的露珠亲自送来的。”
方菲玥笑着接过来,打开却见里面是是一支做工精致的浅粉色紫薇花木钗。
“哥哥怎么突然想起送我这个?”方菲玥虽然疑惑,却是是高兴地拿起那只紫薇花钗,却见下头还压着一张莹润如玉的玉版纸。
她疑惑着打开,只见上头笔迹是行云流水得行书,只写着一句:紫薇花下把卿顾,我便思卿朝与暮。落款名却是并不陌生的——白亦尘。
这东西不是哥哥送的,竟然是白亦尘送的!
方菲玥眼前骤然出现大年初一那日那个芝兰玉树,眉目如画的少年,突然红了脸,心里莫名涌现一股怒气,这个白亦尘竟然如此荒唐,新年那日他唐突也就算了,现在竟让哥哥给自己送来如此东西,不过是一场因为一曲琴声,他便可以将她当成那无知的闺阁女子随意戏耍了么?真真是自作多情!
“去将这东西烧了!”方菲玥将那张玉版纸气恼地丢在地上。
沁紫捡起来,不解道:“大爷写了什么?姑娘何故如此生气?”
方菲玥低低叹息:“哥哥如今也是越发大胆了,可知这若让人看到了,我怕这一辈子都毁了。”
说着又催促沁紫,“快去将这纸烧了,莫让人瞧见了。”
沁紫听她说得吓人,也不敢多问,忙去将那纸烧了。
静菡则捧着那装着紫檀木的盒子,问道:“姑娘,这紫薇花钗如何处置?”
方菲玥冷眼瞧了那紫薇花钗一眼,冷声道:“先放着吧,等捉住了那下毒之人,我再亲自送还给哥哥。”
静菡小心收了那盒子,又伺候着方菲玥歇了午觉,才去了大厨房煎药。
韦婆子正在门*待小丫鬟事情,见她来忙笑道:“呦,静菡姑娘来了,又来为三姑娘煎药?”
静菡笑着行了一礼,应道:“是啊!”
韦婆子在心里嘀咕道,三姑娘病了这些日子还不好,莫不是被九儿的阴魂缠上了?心底纵然疑惑,面上却是笑道:“醉霞院的翠袖还在为四姨娘煎药呢,静菡姑娘怕是又要等上片刻了。”
静菡笑道:“无妨,我进去等等就是。”
说着冲韦婆子点点头,便转身进了大厨房。
大厨房一角,一股浓浓的药香味飘来,翠袖正拿着扇子专注地扇着火,药已经滚了,不停地向上翻滚着,将药盖子都隐隐顶了起来。
静菡笑着同翠袖打了一声招呼,“翠袖妹妹,四姨娘的药还没好么?”
翠袖不自然地笑笑,小心翼翼道:“马上就好了,静菡姐姐稍等。”
若是平常静菡一定会笑着说“不碍事”,此刻却只是笑着点点头,心底却是一阵厌恶,起初她以为是四姨娘这些年不受宠,连累她身边的人也跟着受气,所以翠袖才会如此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此刻才明白,她那哪里是小心翼翼,明明是做贼心虚。
静菡等了莫约一盏茶的功夫,翠袖才起身倒药。她将药倒好放进食盒的空档,静菡一把拿过药罐,将那药渣子倒进了一旁的泔水桶中。
翠袖惊呼道:“姐姐怎么将那药渣子倒在这里了!”
静菡笑道:“左右你也要倒的,不如我帮你倒了倒也方便。”
翠袖皱眉看了泔水桶中那药渣子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冲静菡笑笑,“麻烦静菡姐姐了,那我便回去了。”
静菡笑道:“不麻烦,你快回去吧,不然药凉了就不好了,我也要为三姑娘煎药了。”
静菡说着背对着她将药罐放在台子上,拿出一剂药,准备放进去。
翠袖见状便提起食盒转身走了。
瞥见她走远了,静菡忙将药罐子里紧剩的随手倒进碗里,也不为方菲玥煎药了,将药渣子小心放进食盒,忙提着回了韶离馆。
“姑娘,成了!”一进韶离馆,静菡便将食盒放在方菲玥面前,喜笑颜开道。
方菲玥问道:“可是四姨娘的药渣?”
“是奴婢亲自从药罐子倒出来的!必然错不了。”静菡道。
方菲玥点点头,冷笑道:“悄悄的将王大夫请来,就说我病情加重了!她既是想着暗害我,就必然要承受住这后果。”
静菡面色一凛,“是。”
王大夫很快被请来,她为方菲玥诊了脉,皱眉道:“姑娘状似没有病情加重的迹象,可是哪里不舒服?”
静菡一面动作轻柔地将方菲玥的手方回帘子里,一面状似不经意道:“我们姑娘前两日吃了您开的药但是有些起色,只是这两日不知怎么了,不吃药倒还好,吃了药反而更不舒服。”
王大夫扶了扶胡须,皱眉道:“老夫开的药必然不会有问题,姑娘可容老夫看看姑娘的药?”
静菡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忙将方菲玥昨日没喝的药拿了出来,客气道:“大夫,您看看可有什么问题?”
吴大夫接过来,皱着眉仔细闻了闻,又拿过一旁的勺子尝了一口,却忙吐了出来,又慌忙拿了一旁的茶水漱口,才惊叹道:“这药里有少量的曼陀罗花粉!”
静菡又拿过偷藏的四姨娘的药渣,“大夫,您在瞧瞧这个。”
王大夫只端过在鼻尖闻了闻,便将那药碗放得远远的,震惊不已“姑娘这药是哪里来的?竟然放了大量的曼陀罗花粉!若是喝下去,只怕必死无疑了!”
方菲玥在床帐内四肢冰凉,掌心微微沁出了冷汗,果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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