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宋钰与小刀走至门口时,丁小蝶突地喊:“公子。”宋钰顿步,婉转过身眸光浅淡看过去,他问:“小蝶姑娘还有何事?”
丁小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声如蚊蝇般小地说:“既然公子已有妻室,小蝶甘愿...甘愿当妾,公子可以吗?”声虽小,但屋内安静,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只见小蝶在说完后眼神殷切地看着宋钰,身体微微前倾。
我隐在暗处也忍不住屏息以待宋钰的答案,一眨不眨盯着他的脸。说起来他的神色已是淡如清风,黑曜石般的双眸平静无绪地看着这方,“小蝶姑娘,很抱歉,宋某无意再娶妾室,只她一妻足矣。”这拒绝之词可谓丝毫不留情面,只把屋内余人说得脸色极其难看,其中丁小蝶更是身体颤抖着摇摇欲坠状。
既然目的已达到,我已无再留下的必要,掩身于黑暗悄然而离。没跑出多远就看到小刀与宋钰的身影,两人步履较快,直等出了村子范围才放缓下来。
我也不急着追上去,倒是想在后面偷听下他俩私底下说些什么。
果听小刀开口询问:“公子你刚才所言...”他似乎略有迟疑地顿了顿,“是搪塞他们吗?”而宋钰默了片刻后答非所问:“小刀,你觉得这场算不上鸿门宴的晚膳意欲何为?”
小刀似想了想后答:“想拉拢我们,甚至用上了联姻方式。”
宋钰摇头:“错。不是拉拢,是试探。”
“试探?”
“你救下丁老性命在前,帮其驱赶猪患又与熊搏杀在后,他们一干人都已见识过你武功。于是就有午前上门拜访在先,傍晚邀我们赴宴在后,他们观咱形容难断,必然一面假意提出表面目的,一面暗中行先下手为强之事。”
我心中微动,正疑惑上头就听小刀问了出来:“表面目的是联姻,那暗中行的事是什么?”
宋钰说:“三人行只请两人,自然有所谋。”
这回很快领悟过来他是在指我,所以他刚才说得暗中行事意指那两人来抓我,等等,他算到会有人来找我了?那还将我一人搁在家中!
小刀也不笨,很快领悟过来,他口气一下就急了:“你是说他们会先对付金无悔?那我们快赶回去。”他急走两步又想到宋钰脚程没那么快,回过身来道:“公子,我带着你跑吧。”
却被宋钰拒绝:“不用了,从傍晚到这时,已有两个时辰,要得手早得手了,我们即便是飞回去也赶不及了。”我闻言冷哼在心,你也知道两个时辰了?觉磨着很是不舒服,为嘛他这口吻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呢,还没小刀来得对我上心呢。听听,小刀更焦急了:“那怎么办?她被他们抓走了,我们赶紧......”
我竖起耳朵,想听小刀有何办法来“救”我,结果他顿了顿扬高了声音道:“我们赶紧跑吧。”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进草丛里。稳住身形后火冒三丈,再无意掩藏了偷听,抓起一把草一个纵身而跃到他们头顶就撒下去,然后再在空中翻了个跟斗盈盈立在当前。
却发现那方两人的神色......都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宋钰神色虽浅,但嘴角是上扬的,而小刀则是一脸的贼笑,将我上下打量后用肩膀顶了顶道:“公子,看来确实不用太担心,那些人哪里可能抓得住她。”
我眼珠骨碌一转,狐疑而问:“你们早知道我在后面?”
宋钰淡笑不语,小刀在旁应了声解释:“从那丁家出来看公子不慌不忙状也猜到了,更何况当初武林大会上你将公子盘里的绿豆糕都吃完这事,我全程在旁看着呢,这么浅白的暗示谁还瞧不出。”
撇撇嘴眼一瞪:“谁问你来着?要你多嘴。”心头很觉郁闷,还以为能出其不意吓吓他们呢,结果人家早知道我在跟着。小刀哼哼了两声,道:“行,我闭嘴先走人,你保护公子。”说完还真的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这小子轻功也不差呀。
就只剩了我与宋钰,我那无名火也不敢朝他撒,耷拉着脑袋恹恹地说:“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了一段路谁也没开口说话,气氛一时很沉闷。所以当宋钰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一句话时我还在云里雾里的懵懂中,他道:“我并不是在搪塞他们。”
“啊?”我愕然地看着他,“什么不是搪塞?”
他顿住步子转过眸来看我,星光暗夜里,他的双眸尤为亮,极轻的语声抵进耳膜:“刚才小刀问我之前所言是在搪塞他们吗?我没有回答,现在告诉你:我不是。”
“喔,原来你是在说这。”我了解地点点头,转而又觉哪里不对,他回答小刀的问题干嘛要特意跟我说?念头滚了滚,不耻下问:“这里面有什么特殊涵义吗?”
他的眸光闪了下,默下片刻后轻叹:“无悔,你自己领会吧。”
此后再无多言,一直走到农舍屋门前我也没闹明白他是在生气呢还是怒我懵懂不知。
推门进屋,小刀正在灶膛前生火烧着什么,扭头看过来时原本张口想说什么,一看宋钰那寡淡的神色立时禁了声,拿询疑的眼神飘向了我。
我朝他耸耸肩,两手在底下平摊,意为我上哪知道呢?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的,可宋钰这心思就是到海里去捞也捞不明白呀。念转间,宋钰已经独自走入了内室,小刀立即给我使眼色叫我过去,到得近前就压低声问我:“又出了何事?为何公子一脸不郁?”
有不郁吗?我看着跟往常一般啊。
待我将路上细节大略讲述了一遍,发觉小刀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我,阴阳怪气地问:“金无悔,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对他说话我向来不客气:“要问我是不是女人,你先问问自己是不是男人。”顿了顿,又加了句:“或者,你有心改了性别,要当一回女人试试?我或许能成全你。”
小刀不经激,立即就怒了:“不用麻烦你了,我是如假包换的男人。你这伶牙俐齿如果用在脑子上,就也能明白公子的心思了。”
闻言我蹙眉,他这话意是懂宋钰的心思?“那你说说,他到底什么意思?”
“你自己回想公子在丁家为丁小蝶提亲时说了什么。”
我还真的回思起来,倒不难记起,因为当时我在外面听壁角听得很是呕气。可就是全副心思都摆在气恼那丁小蝶身上了,所以宋钰当时用来回绝的理由并没往深处去想,这时听得小刀提醒后仔细一想,觉磨出点意味来了,眉头越蹙越紧。
忍着心头的不舒服,觑着小刀问:“子渊那未过门的妻子现下在何处?”或者更准确地问是:他的家在何处?
不成想小刀听了我的问题后一脸如鲠在喉状,眼神闪了几闪似燃起怒火,眼看要发作,突的身后传来宋钰的语声:“小刀,你话太多了。”顿时小刀眼中的怒火熄灭了,垂下眸子应:“知道了,公子。”
呃,我回头看了看内室门口的宋钰,再看了看小刀,第一次觉得某个人生起气来是挺吓人的。之后屋内除了灶膛里的火苗噼啪而想,再无人声,倒是我那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可低气压时期,也只能忍着。
等小刀将一锅清粥端上桌时,我很是感激地看他,暗暗瞥了眼坐在一旁的宋钰,见他没留意这边就压低声道:“多谢啊。”但看那一大锅子的粥又道:“其实你只需弄个小碗就好,我一个人吃不下这许多的。”
原本转过身的小刀身体僵了僵,回头磨牙嚯嚯从齿缝中迸出话来:“这是我们三人的份量!”我愣了愣,疑惑地问:“你俩不是在丁家都吃过了吗?”
“明知这一家子人心怀不轨,你觉得我们可能真用那晚膳吗?”
咦?没吃?这时宋钰走了过来,我俩立即噤声,难得默契一致地拿碗去盛粥。我盛了一碗自顾自埋头喝,余光里看到小刀先把粥递给了宋钰,然后又径自盛了一碗起身,竟然往门口走去了。我懊恼地抬头狠盯他后背,太不讲义气了,把我丢这经受低气压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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