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孤缇曜并没有回答谢小桃的话，就那么紧紧地抓着谢小桃的手，没有松开。

　　谢小桃又是费了好一阵子的功夫也是没有办法挣脱，只好放弃。

　　见着谢小桃不再挣扎，萨孤缇曜便是那一只小手，慢慢移到了自己的胸口，叫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

　　“在大越有句话——叫做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子，未免太失君子风度了。”谢小桃咒骂道，苍白的俏脸上浮出了微微的愠怒。

　　“这里不是大越，是苍鹜。在我们苍鹜从来都没有什么君子不君子的。”萨孤缇曜对着谢小桃说，“相比较大越那些所谓的君子风范，苍鹜的人则是更为直接，更为坦率，特别是男人，遇见自己喜欢的女人便会马上要了。”

　　这样的话叫谢小桃吃了一惊，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萨孤缇曜，在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看见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东西——情欲，浓浓的情欲，是一个男人想要得到一个女人时才会有的表情。

　　“你……你想干什么……”谢小桃尝试着问。

　　“如果我说，我想得到你，你会怎样？”萨孤缇曜问，说话时的神情时那样的严肃，严肃到叫谁都不会怀疑他是在开玩笑的。

　　这一句话叫谢小桃的脸色比方才更要苍白许多了。她没有回答，脑子却是在飞快地转动，思考着自己到底该怎样做，才不会叫对方占到便宜。

　　大抵是察觉到了谢小桃清亮的眼神里的那一点点的慌乱，萨孤缇曜原本严肃的脸上霎时间多了一抹诡异的笑，同时也笑得是那样的开怀，“不过你放心，纵然我再如何喜欢你，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强要了你。”

　　萨孤缇曜清楚，若是他真的因为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强行把谢小桃变成了自己的女人。谢小桃一定会恨透了他，他们之间便真的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你恨我吗？”萨孤缇曜忽然问，其实这个答案他早就知道，只不过是希望听见谢小桃亲口说出而已。

　　谢小桃没有理睬他，她实在不喜欢以这样一种方式和对方交谈，哪怕现在她可以完全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你应该是恨我的吧？是因为我没有照顾好你的孩子……”虽然谢小桃没有回答，萨孤缇曜还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那件事的确是我的疏忽，可我也已经处死了雪女。雪女从十五岁时便开始跟着我了，三年来一直都在尽心尽力的服侍着我……”

　　他跟谢小桃说了很多和雪女有关的话，但事实上一直都是他在滔滔不绝地说，而谢小桃则是一直沉默着，甚至连一个眼神回应都吝啬给对方。

　　过了很久，萨孤缇曜终于说完了，他看着谢小桃，漆黑的眼眸深处便只映得出那一张清秀的俏脸了。“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来，你的孩子并没有死，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恨我吗？”

　　谢小桃依旧没有做声，却是在萨孤缇曜不注意的时候，终于成功将手抽了回来。她向后退了退，退到了床角，把整个身子都蜷缩成了一个小团，似是要与萨孤缇曜划清界限。

　　“你……”萨孤缇曜欲言又止，却是强自忍了下来，“我是说如果，如果阿芜还活着的话，你是不是就可以和我说说话了？”

　　谢小桃却是冷冷一笑，“你认为死了的人还有可能重新活过来吗？”

　　这一句问话直把萨孤缇曜问得无言以对。是啊，人死不能复生，纵然他在苍鹜拥有至高无上的皇权，可也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萨孤缇曜的目光停留在谢小桃的脸上，久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

　　又过了一个月，在净空师太的精心调理之下，谢小桃的身体渐渐好转起来，可小腹处偶尔还会感到一阵阵的疼痛。

　　虽然净空师太告诉谢小桃，她的身子可以调理好，但谢小桃却是明白自己多半是落下了病根，只怕很难再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了。

　　当然，谢小桃并没有把这话告诉给其他人，甚至在人前一直都强颜欢笑的。

　　这样的笑容叫连翘看着尤为心痛，“小姐，若是您觉得难受就说出来。”

　　“难受？你哪里看出来我觉得难受了？”谢小桃微笑着反问，并不想叫对方太过担心自己。

　　“小姐就不要这样苦苦强撑了。”连翘直接戳穿了谢小桃的伪装，“现在虽然王已经无法再威胁到您了，可您也不可以就这样自暴自弃。您总要想想王爷吧？难道您就不想和他团聚吗？”

　　“轩……”谢小桃轻轻喃了一声，脑海里便是出现了储沂轩那一张俊逸不凡的脸孔来。那是她的夫君，她又是如何不想对方？她恨不得立刻就与对方团聚，可他们真的还会有再次重逢的那一天吗？

　　“小姐，您不可以这样自暴自弃，真的。您要好好调理好自己的身体才是。”连翘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谢小桃不放弃，总会有相聚的那一天。

　　谢小桃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对，你说的对，我不可以再这样自暴自弃了。”只要一天没有确定储沂轩已经死了，她就不可以这样轻易放弃，就一定要继续找下去，更何况她还没有真正意义地去找。

　　听见谢小桃这样说了，连翘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小姐饿不饿？要不要奴婢给您准备一些吃的东西？”

　　谢小桃摇头，“我还不太饿。”她停顿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段日子，她过得实在是太过浑浑噩噩了，以至于连现在是什么时候都不清楚。

　　连翘微笑着做出回答，“现在已经是春天了，等再过一段时间天气就会比现在越来越暖和的。”

　　“春天？”谢小桃微微一怔，“这么说我已经在苍鹜过了整整一个冬了？”

　　“是啊。”

　　“可为什么我会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谢小桃大感意外。在她的印象中，冬天都是大雪纷飞的，可在苍鹜她居然连片雪花都没有看见。

　　“小姐有所不知，苍鹜是没有雪的。”连翘做出解释。苍鹜的天气本就恶劣，昼夜温差又十分明显，若是再下雪，恐怕没有人能挨得过去了。

　　谢小桃没有再多说什么，却是生出了想要去外面走一走的念头，“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苍鹜的春天是什么样子的，不如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已经稀里糊涂地错过了冬天，那么这个春天可不能再错过了，更何况她也该好好看看苍鹜王城的地形了，至少应该弄清楚离开的路线。

　　“好，奴婢这就带小姐去外面走走。”连翘欢喜无比，连忙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披风，披在了谢小桃的身上，然后领着她，向着外面走去。

　　两人来到了花园里，到底是环境极为恶劣的国度，哪怕是苍鹜的王城也是不及大越的万分之一美。

　　走着走着，谢小桃便是分外怀念大越的一草一木了。如果现在在大越的话，一定是百花盛开的繁盛景象，不会像现在这样的荒凉。

　　大概是看出了谢小桃的反常，连翘便是有些愧疚地垂下了头。当初若不是她执意要带谢小桃回来，恐怕情况要比现在好很多吧？

　　“小姐……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的话，奴婢一定不会带您来这里的。”连翘认真地说。

　　“可如果你不带我回来，只怕我也很难活到现在了。”说到那件事，谢小桃仍是心存感激的，“那个时候，慎王爷已经追到了雾巫山下，若是我没有及时遇见你，多半是会被抓回去的。”

　　连翘没有说话，抑或说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慎王爷储沂谨谋反一事，她其实早就有所察觉的，但碍于自己特殊的身份，并不能向谢小桃说明。

　　“对了，现在大越是什么个情况？”谢小桃满是好奇地问。

　　连翘沉了沉回答道：“在小姐逃离皇宫以后，慎王爷就把尚书大人一家关进了天牢。不过小姐放心，谢尚书一家虽然失去了自由，可并没有性命之忧。”

　　谢小桃猜想，那应该是慎王爷储沂谨用来威胁她的最后一个筹码吧？“皇上那边呢？”

　　“皇上害了失心疯，所有的朝务都已经交给了慎王爷。这几个月来，慎王爷除了忙着铲除异己外，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动静。”

　　“你倒是对大越的情况很是关心啊？”就在两人说话间，萨孤缇曜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刚好听见了方才的对话。

　　谢小桃虽感诧异，但并不见有一丝的慌乱，“难道你不关心吗？你不是一直都想要统一四国吗？可是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没有趁着我夫君帅兵与融夏打得火热之际，对大越趁虚而入。”当初，她的夫君储沂轩就是因为融夏的突然来犯，才会帅兵远赴战场的。而那个时候，身为苍鹜王者的萨孤缇曜竟然会选择按兵不动，这似乎并不符合他的性格。

　　面对着谢小桃的质疑，萨孤缇曜并没有做出解释。此时此刻，他最在意的还是从对方口中听见的那个字眼，“夫君？就是那个没用的男人吗？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他从你心中铲除。”

　　谢小桃只当萨孤缇曜是在口出狂言，却是没有料想到终有一日，这一句话竟然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给了她最为致命的重重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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