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恶有恶报
杜芊羽脸色惨白,根本无从辩解,因为这些全是事实,朱祐樘为了“她”确实做了不少的荒唐事情。
“这些事情哀家也有所耳闻。”太后额头青筋暴起,恨恨地盯着杜芊羽,沉声道,“哀家看在她为太子放血治病的份上,一直容忍着。哀家原以为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会规劝太子,哪料到太子为了她却越来越荒唐。”
“殿下是大明的储君,一言一行百姓们全都盯着!这段日子殿下为了杜选侍做尽种种荒唐之事,嫔妾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直想找机会劝劝殿下,奈何殿下十天半月都不曾踏足嫔妾的鸣鸾轩。”苏选侍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又是伤心又是担忧地说道,“嫔妾担心殿下再这样下去会被言官弹劾,心里想着杜选侍与殿下朝夕相伴,又深得殿下欢心,便想求她劝劝殿下,所以将她拉到船尾单独说话。”
张婳几乎忍不住要为她鼓掌,精彩!真是太精彩了!这番说得冠冕堂皇,声声泣血,而表情,眼泪又拿捏得非常好,简直就是一个深明大义的贤妃,而杜芊羽活脱脱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即便是太后这只老狐狸听了只怕也会感动老泪纵横!
果然太后唏嘘道:“想不到你还有这番心!太子果然没白疼你!”
苏选侍却双手掩面痛哭起来,泣不成声地说道:“嫔妾只是想让杜选侍劝殿下专心朝政,不要再做那些荒唐的事情了。哪知道她勃然大怒,不住地骂嫔妾,还说嫔妾从前仗着身孕欺负她,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她羞辱嫔妾了。嫔妾从前不懂事,曾得罪过杜选侍,嫔妾已经低声下气地向她道歉,可她却恶毒地诅咒嫔妾和腹中的胎儿都不得好死,还将嫔妾一把推入水中。”
张婳心下啧啧啧赞道,谎话最高的境界是半真半假,让人不得不深信不疑。苏选侍这番话一分真九分假,而事发之时,又只有她们两人在场,谁都会相信杜芊羽是出于报复才将她推下水!
杜芊羽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地叫道:“你说谎!我根本就没有推你下水,是你自己跳下去,想要嫁祸给我!”她心中明白,如今百口百口莫辩,这个黑锅是背定了!
“我拿自己腹中胎儿的性命嫁祸给你???我失心疯了么???!!!”苏选侍似看疯妇般地望着她,悲痛欲绝地道,“这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秦太医说他是个男孩,只要他平平安安地出生,他日哪怕色衰爱驰,殿下看在孩子的份上,绝不会亏待了我。何况虎毒尚且不食子,我又怎会为了嫁祸给你杀死自己的孩子呢?你即便想要脱罪也用不着找这般恶毒的借口!”
太后暴喝一声,怒道:“子嗣是后宫嫔妃最大的依靠。哪个女人会傻到杀死腹中的骨肉去嫁祸他人!”
苏选侍歇斯底理地哭道:“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都怪为娘没有保护好你……………………”
杜芊羽磕了一个头,仰起脸冷静地望着太后,缓缓地说道:“普通人确实做不出这种灭绝人伦之事,可有些女人天生心狠手辣,为了荣宠,为了地位,可以不择手段,哪怕是牺牲自己的亲生骨肉。昔年武则天为了皇后的宝座,不惜杀死自己刚出生的女儿嫁祸给王皇后!今日苏选侍效仿武则天,故意落水滑胎嫁祸嫔妾!嫔妾知道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没有人会相信!嫔妾没有想过活命,可即便到了阴曹地府,到了阎王爷跟前,嫔妾也绝不会承认推苏选侍下水。”
太后眉头微皱,似在咀嚼着她的话,良久也未出声。
苏选侍泪如雨下,恸哭道,“太后,嫔妾不识水性,若方才公公们来迟一步,嫔妾早就溺死了。杜选侍为了报复,推嫔妾落水,害得嫔妾滑胎,还险些淹死,现在又倒打一耙,诬陷嫔妾。”
太后沉吟片刻,说道:“你先起来!此事哀家自有决断!”
苏选侍却仍伏在她脚畔,撕心裂肺地道:“太后,秦太医方才替嫔妾把脉,说……说嫔妾……日后极难有孕!嫔妾还不如死了算了!”
太后大惊,望向秦太医问道:“此话当真?”
秦太医垂头禀道:“苏选侍此次滑胎伤到了身子,需要好好调理个十年八年,想要再怀喜实非易事。”
苏选侍掩面大哭:“太后,您要为嫔妾做主!”
太后微觉不忍,冷冷地盯着杜芊羽:“你仗着太子的宠爱肆无忌惮地谋害皇嗣,直到现在连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反而处心积虑地想反咬一口。哀家岂能容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再留在太子身边?”
杜芊羽脸色煞白,眼中充满绝望与愤恨,磕头道:“太后,嫔妾冤枉!!!嫔妾冤枉!!!”
张婳冷眼旁观,心下清楚,朱祐樘为了杜芊羽做了诸般荒唐之事,弄得阖宫沸沸扬扬,太后心中想必早已恨极了杜芊羽,此事她有冤也罢无冤也罢,都是一个下场!想必杜芊羽亦早已猜到,所以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未说过,只是口口声声地喊冤!
“像你这般蛇蝎心肠,狐媚惑主的女人若一刀杀了你反倒太便宜你了。”太后脸色阴沉,锐利的目光盯在杜芊羽身上,寒声道,“哀家不会取你性命!从今日开始,白日罚你囚于墩锁之中,夜里罚你提铃忏悔,直到死为止。休要指望太子会来救你!”
张婳倒吸了一口冷气,墩锁和提铃俱是极严酷的刑罚。墩锁是将受罚之人囚于一个木箱之中,箱盖上有四个洞,分别锁住手脚,受刑者无法站立。提铃则是受罚之人每日申时正一刻起至五
更自乾清宫门到日精门门、月华门、然后回到乾清宫前,徐行走步,风雨无阻,高唱天下太平,声缓且长,与铃声相应。
苏选侍不由心花怒放,几欲笑破肚子,可脸上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如丧考妣的惨痛神情,小声地抽泣道:“我可怜的孩子……”
杜芊羽早已做好必死的打算,闻言脸色大变,眼中满是惶恐惊骇,膝行至太后跟前,磕头道:“太后开恩,求您赐嫔妾一死!”
宫中规定嫔妃不可以自尽,否则会罪及家族。
“你勾引得太子做下那么多荒唐的事情,哀家岂会遂了你的心意,让你痛痛快快地死!”太后厌恶地望着她,冷声道:“来人,把她押下去!”
两名太监上前拖走她,杜芊羽绝望地挣扎着,苦苦地哀求:“太后开恩,求您赐死嫔妾!太后开恩,求您赐死嫔妾!太后开恩…………………………………………”
凄厉的喊声渐渐远去。
太后皱眉望向苏选侍,安抚道:“别再哭哭啼啼了。宫中多的是珍贵药材,你好好调理几年,说不定将来还会怀上。凡事不要太悲观,人活着总要心怀希望,这样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苏选侍眉目间流露出几分真真切切的哀伤,轻拭着脸上的泪水,恭谨地道:“嫔妾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长叹了一口气,满脸哀容,刚刚失去了小重孙,哪有什么心情游太液池,遂下令回宫。画舫立即掉转方向,向岸边缓缓驶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泊靠在岸边,数顶肩辇已候在岸上,众人行礼恭送太后离去,张婳等人亦各上辇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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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霁月殿已将近掌灯时分,张婳连晚膳也没用,草草地洗漱了一番,便爬到床上继续补觉,正睡得香甜,忽感到身上似压着一座大山般喘不过气来,睁开眼,看到一双幽深如海的双眸,心下不由欲哭无泪,朱祐樘最喜欢趁她半睡半醒之际对她为所欲为,呜呜呜呜!她已经连续几个晚上没有睡觉了,全身都跟散了架似得筋疲力尽,简直比修长城做苦力的都惨!!!
她急急忙忙地按住朱祐樘不安份的大手,颇有些谄媚地道:“殿下,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朱祐樘哑然失笑,其实他倒没想怎样,只是每回一碰她不知为何就会彻底失控,伸手轻抚着她憔悴的脸庞,心下颇感到几分内疚与疼惜,这些日子的确太过尽兴了,低头亲了亲她额头,翻身躺在她身旁,柔声道:“睡吧。”
张婳经他这么一闹,已经没有睡意,斟酌了一下,将今日画舫上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他,唏嘘道:“真是可惜!秦太医说苏选侍怀的是男孩。”
朱祐樘沉默良久,双眼流露几分黯然,叹道:“没有了也好。”
张婳知他是担心将来争储失败会连累身边之人,所以宁可不要任何子嗣,心下酸楚,抱着他双臂岔开话题:“皇祖母罚杜选侍白日囚于墩锁之中,夜晚提铃忏悔。杜选侍口口声声喊冤,坚称从未推苏选侍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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