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他们在距离河渚部五十里处扎寨。

　　越九霄原本的计划是从八爷的口中追问出济济格的下落，而八爷眼见是生机渺茫了，他必须另外想法子寻找济济格。

　　“找人？交给我们吧！”飞鱼听说了经过之后自告奋勇承担，“马贼遍布雪原，比部落里的牧民更方便找人。再说了，我这个当属下的本就该替帮主分忧啊！”

　　“飞鱼先生不要调侃我了，再开我玩笑我把帮主之位传给你？”

　　飞鱼连忙摇头，他就是喜欢逍遥自在才浪迹江湖的，背上帮主的头衔就要天天坐在总舵里听各路人马的屁话，他可受不了。

　　越九霄觉得飞鱼的建议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让他更在意的确实别的：“马贼的势力已经这么大了？”

　　飞鱼收起戏谑：“是啊，所以才是皇甫将军的心腹大患。找现在这个势头下去，用不了几年，骚扰边关的就不是蛮族人，而是马贼了！”而马贼本就是关内出去的逃犯，他们反戈攻击朝廷，只会比蛮族人怀有更深的仇恨！非但如此，他们知悉朝廷的弱点，肯定是更棘手的敌人。

　　想想就头大，多想无益，还是去睡觉吧。

　　越九霄猫腰进了他的牛皮帐篷，才钻进去一半就被人推了出来：“滚出去，不想看见你！”

　　越九霄摔在雪地里，却抑制不住兴奋：“绮罗，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里面冷不冷？”

　　“重要吗？我已经被你气死了，还怕冷？”

　　越九霄嘿嘿地笑了一声，腆着厚脸皮钻入了帐篷。

　　姜绮罗坐在帐子中间，身上裹着厚厚的绒毯，她转过脸不看越九霄，只见她长长的黑发散在背后，像是墨色的缎子一样。

　　越九霄觉得好看，忍不住摸了一下，结果被姜绮罗狠狠地打了手：“越公子不是英雄了得吗？不是一个人能退百万马贼吗？还来找我这小女子干什么？”

　　越九霄知道她是在为戈壁里的事生气，他讪讪地笑着，说道：“我当时那样说，只是怕你不肯走。”

　　“越九霄！你既然知道我不愿意还赶我？你还打我！”姜绮罗气呼呼地推开他，要知道她后脑现在还有一个大包。

　　“那你也打我！”越九霄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但姜绮罗根本不用力，所以打在身上像游戏一样。

　　姜绮罗抽回手大喊：“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越九霄看到她红了眼眶，连忙收起了玩笑的模样，他捧着姜绮罗的脸颊：“我知道你气我，可你还有涵儿呢……”

　　姜绮罗抓住他的手：“你就舍得涵儿吗？越九霄，你还答应过我照顾我一辈子呢，说死就死，你说话不算话！”

　　她气，气的是越九霄轻贱自己的生命。他的命早就归她和涵儿了，他凭什么说赴死就赴死？

　　在她被越九霄打晕的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落入了地狱。寄宿在河渚部的时候，她可以一直劝告自己，没关系，越九霄是能活下来的。她知道，如果连这个信念都没有，她一定会垮掉。

　　“我才不稀罕你替我着想！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我再也不要过没有你的日子！”

　　越九霄把她抱紧了：“这叫什么话？难道我就愿意吗？”

　　“那你要答应我，遇到危险，我们只有一起活下去这一条路！就算你是骗我的，也要答应我！”

　　“我答应，但是不骗你，是生是死，我以后再也不会抛下你。”

　　他看着姜绮罗，看她柔软的长发，因为才哭过而泛起桃红的眼窝，眼中犹有泪光，氤氲朦胧，他觉得心里热热的，怎么也不想放开了。

　　帐外狂风呼啸，越发显得帐篷里安静，听得到的只有彼此的呼吸，或许还有心跳。

　　他忽然把姜绮罗放在褥子上，吻掉她眼角的泪珠：“绮罗，今天涵儿不在。”

　　姜绮罗脸上发起烫来：“坏人！你在想什么？我在跟你生气呢！”

　　越九霄笑起来，声音微哑：“那我要认真做一点坏人该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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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姜绮罗被帐子外的人声吵醒，睁开眼，她看到帐篷缝隙里透入的天光。她意识到自己是队伍里最后一个醒来的，连忙坐起来。

　　这一下却让她腰肢一痛，忍不住喊出了声。

　　她的脸忽地红了，想起昨天晚上越九霄索取个没完，她几乎都没怎么睡好觉。

　　越九霄听见声音，掀开帐子进来，看到姜绮罗抱着毯子咬牙，连忙给她披上外衣：“醒了？怎么在这傻坐着？这帐篷终究透风，你也不怕吹着？”

　　“你还有脸问？”姜绮罗抓起毯子就朝他头上砸过去。明明昨天是要他赔罪的，怎么发展成这个结果了？

　　越九霄护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无辜地问：“怎么回事？昨天都说好不生气了！”

　　“我没说！”

　　越九霄窃笑着贴过来：“怎么没说？你还紧紧地搂着我呢，生气的人会这样吗？绮罗，你昨天晚上说了好多好话呢，要不要我背给你听？”

　　姜绮罗捂着耳朵大喊：“我没说我没说！越九霄！我杀了你！”

　　“这可不行！不怕以后没人给你暖被窝吗？哈哈哈！”

　　打打闹闹的，越九霄终于按住了姜绮罗，连讨好带哄骗地帮她穿衣服，中间又不正经起来，姜绮罗终于忍无可忍，把他打出了帐篷。

　　被打出去后正他好遇到飞鱼，飞鱼武功高，耳力也好，听到了不少不该听的。

　　他贼眉鼠眼地笑着：“我说帮主大人昨天怎么猴急地回了帐篷，原来……”

　　“原来什么？”姜大器好奇地走过来，他怀里抱着一捧干木头，等着生活做饭。

　　飞鱼连忙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觉得昨夜春风无限，空气甜得腻人。”

　　芊芊练过早课也回来了，闻言点点头：“是啊，很多地方雪都化了，我刚刚看到了青草芽。但是我没闻到甜味……”

　　飞鱼对这个漕帮晚辈师妹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笑而不语，望着他的帮主。

　　越九霄是大言不惭的，只有姜绮罗的脸腾地红了，她狠狠地掐住越九霄的胳膊，都怪他贪得无厌，连带她也被人嘲笑。她自己也是，明明还在路途中，就应该让这个色狼在帐篷外冻死！

　　姜大器看着越九霄龇牙咧嘴的样子，对姜绮罗说：“妹妹，你怎么还没消气？妹夫不就是打晕你一下吗，你怎么就不能理解他的好心呢？”

　　越九霄捂着胳膊，可怜兮兮地看着姜绮罗：“还不听你哥哥的？”

　　“好啦，我知道啦！还不快走！要赶不及会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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