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绮罗终于摆脱了族长，回到大叔家帐篷前时又遭遇了牧民的围观。族长对姜绮罗态度的转变早就传到他们耳朵里了，牧民们一想族长都接纳这个异族女人了，他们何必像对仇人一样对她？

　　于是无论男女老少都换上了一副笑脸，赞不绝口地夸赞姜绮罗的聪明和慷慨，虽然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不过说来说去，人们最想问的其实是：“什么时候才开始做下一批衣服？”

　　她听了翻译，笑着说：“先不要着急，我需要整理一下材料。等明天再请大家过来吧！”

　　“整理什么材料？”

　　姜绮罗告诉她们：“上次收得羊皮太多了，堆得到处都是，我要把皮子整理到一起，还要清点一下，记个账。否则乱糟糟的，管起来要一团乱了。”

　　雪原上的人根本就不能理解记账这件事，他们的生活很简单，有事记在心里就成，所以她们对姜绮罗的解释很不能理解。只是发酬劳的是她，她不要人来干活也强求不得，女人们只好让济济格再三叮嘱她：“再要做衣服一定来找我啊！”

　　姜绮罗听懂了，笑着对那些姑娘婆婆说：“这是当然的，我希望大家都过上富足的日子啊！你们就放心地交给我好了。”

　　这话真是说道了家家户户的心坎里，看着阿日善大叔家从只有十几只羊羔到有余粮送人，都想着自家的财富也能跟他家一样野草般疯长就好了。

　　“好呀，姜绮罗，那我们就看你的了！”

　　济济格把部落里的人送走了，瞥见不远处的草垛后有动静，他没有做声，对姜绮罗打了个眼色。姜绮罗会意，走进大婶住的帐篷报了一个大包袱出来。包袱皮是他们之前用来包裹羊皮用的，姜绮罗费力地把包袱背进了她和涵儿住的小帐篷。

　　姜涵看见了连忙跑过来伸出小手：“好重！我来帮忙！”

　　“好啊，交给涵儿了！”姜绮罗忍不住一笑，猝不及防地把包裹抛给了涵儿。姜涵虽然说是要来帮忙，但也只是要尽一点小小的力气而已，一看这么一个沉甸甸的包裹砸向自己，还是很害怕，“啊”地大叫起来。

　　不过他缩手也来不及了，那一个圆滚滚的大包袱就这么落在了他的小胳膊上。

　　没想到包裹落在他身上轻飘飘的，简直像是空无一物，涵儿小小年纪，居然稳稳接住了。

　　“咦？”姜涵瞪圆了眼睛，明白过来后嘟起嘴巴：“娘亲，你坏！你吓唬我！”

　　“娘错了，娘只是在开玩笑，涵儿不是觉得日子过得很无趣吗？”

　　姜涵带着小怨恨望了她一眼，又问道：“里面究竟是什么呀？看起来怎么那么重？”

　　姜绮罗打开包裹，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全是零碎的羊皮。这些都是之前裁剪皮衣剩下来的零散材料。姜绮罗有些惋惜地说：“原本我想用碎皮子给你拼一件小马甲呢，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姜涵对什么马甲不马甲的无所谓，只是很好奇姜绮罗要做什么，“娘亲，你把布头拿到我们这儿做什么？”

　　姜绮罗一脸神秘地告诉他：“钓鱼。”

　　“鱼？哪有鱼？”姜涵呆呆地看着地下，实在想象不到没有水的地方能钓出鱼来。他一脸世界观崩塌的样子望着姜绮罗：“娘，小鱼会吃羊皮？”

　　姜绮罗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可爱，抱着他重重地亲了一口。

　　放下了迷迷糊糊的姜涵，她又从大叔家的各个帐篷里抱了一些碎皮子回帐篷，当然，都假装手里的包裹沉重无比。后来她又拿了纸笔找济济格，一脸认真地写着什么。

　　济济格和她谈完，就去找大婶说皮子都整理好了，明天可以开工。大婶点点头，叮嘱他道：“晚上点篝火时当心一点，这些皮子都有点干，一点就着，烧坏就没的用了。”

　　这一切，远处暗暗观察的巴彦家的人都见了。他急急忙忙地跑回家里向父亲汇报：“那个异族女人把他家的皮子都放到一个小帐篷里了，而且明天就要找人去做衣服了！”

　　“阿瓦，不能让他们这么嚣张下去了！你看看今天阿日善和他老婆都得意成什么样子了？”

　　“对！他们再赚钱，族长更偏向他家了！阿日善有了靠山，肯定回头找咱们报仇！”

　　巴彦猛地一排桌子：“说得对！非得给他们一个教训不可！”

　　那个负责刺探的人忽然灵机一动：“阿瓦，咱们要是明着去闹，肯定要被族长记恨。咱们需要把事情做得隐秘一点，不能让人怀疑我们！”

　　“你说！”

　　“听说皮子不耐烧，不如假装是篝火点了帐篷？”献计的这个儿子很得意，心想阿日善的老婆真是蠢，自己把软肋暴露出来，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其余的兄弟们也想不出更精明的办法了，点头说道：“我觉得这法子不错，族长要怪也没证据！”

　　巴彦一拍大腿：“可以！就在今天晚上，咱们悄悄行动！”多拖一天就是多让他那个弟弟得意一天，他可以多一刻都看不下去了！

　　这一夜，北风很紧，帐篷在风中猎猎抖动，帐篷前的篝火风雨飘摇，火星子被扬上了天际。云彩遮住了弯月，部落成了一片黑黢黢的影子，连牛羊都在风吼声里静默了。

　　真是放火的好时候。

　　巴彦家的大儿子溜到阿日善家帐篷附近，他仔细听着，确认四下里没有声响，而且连狗都不叫唤，猫着腰回到爹和兄弟们身边：“都睡死了，没问题！”

　　巴彦挥挥手，他的几个儿子举着火把慢慢逼近了小帐篷，然后悄悄地扔下了火把……

　　巴彦以为一切都做的隐秘，却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小山岗上，姜绮罗正俯瞰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因为她和姜涵住的帐篷就是要被点燃的，所以涵儿也没有睡，穿了最厚实的皮衣陪她站在山岗上看戏。“娘，我现在懂了，他们是要上钩的鱼！”

　　姜绮罗摸摸他的小脑袋：“涵儿真聪明！走，咱们叫大家起床，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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