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你浑身臭水，我简直不像跟你说话！快回官邸换衣服！”辛豹充满厌弃地看着刚从水牢下爬出来的姜绮罗。

　　姜绮罗疲惫地靠着一棵大树，她却问了辛豹一个问题：“你如何威胁越九霄了？”

　　辛豹诧异地看了看她，忽然爆出一阵大笑：“可怜越九霄啊，还不知那群贪官有没有上当，你倒是先被越九霄骗到了！”

　　姜绮罗呆住了：“越九霄骗了我什么？”

　　辛豹充满鄙夷地反问道：“你是我什么人？你以为我为什么特意来救你？”

　　姜绮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才小声道：“因为钦差命令你这样做……”

　　可是她又忍不住问：“那他拒绝放粮呢？要抓我的桑农呢？还有……闻莺？”

　　辛豹耸耸肩：“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表现得和那群贪官一样，怎么打入他们中间？不和他们同流合污，又怎么查得出背后的主使？”

　　姜绮罗无言以对，忽然觉得事情变得很琼瑶，越九霄在忍辱负重，她在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可是闻莺的事……他装得不是太逼真了吗？”她抠着树皮小声咕哝着，特意背过身子不让辛豹看到她的脸在发红。

　　辛豹没有再解释下去的耐心了：“姜绮罗，你和越九霄之间的事我不清楚，而且你现在很臭，我一个字也不想和你多说！”

　　姜绮罗第一次同意别人对自己的侮辱之辞，而且她也恨不得立刻就能换衣服，她现在身上的衣服不仅发潮，而且有种诡异的粘度。“走吧！”

　　姜绮罗跟着辛豹回了他的官邸，沐浴更衣之后，听辛豹讲了越九霄真正的近况。

　　已经查明的情况是，傅思仁之流的江南贪墨官吏背后都被京城控制着，他们私吞的钱有很大一部分送到了京城那位大官手中。这个人就是太子的岳丈叶大人，已经被越九霄引来江南，他的目的就是为太子扩充势力，拉拢大臣，打倒祁王，巩固他储君的地位。

　　“不过这件事只查到了叶大人，太子是否知情还不清楚。如果是，呵呵，那可真是好一场大案子。”辛豹的眼中充满期待，如果真有足以撼动太子地位的事件，那就是他官图上又一件大功绩。

　　听他提起太子，姜绮罗的心情很复杂。越九霄和她来江南就是要逃脱太子，没想到他仍然像是一缕不散的阴魂，从任何角落都可能冒出来。

　　姜绮罗甩甩头，摆脱令她躁动的念头，问辛豹：“九霄还需要什么？”

　　“女人的变化真是快，换了一件衣服他就又成了你的‘九霄’了？”辛豹促狭道。姜绮罗不是很适应这个酷吏开玩笑的样子，干笑一声，请辛大人明示。

　　“知道是叶大人了，不过没有实证，而且他也需要把贪墨的官员一网打尽，现在才查清一个傅思仁，而且还死了。”

　　“他打算怎么做？”

　　“继续和叶大人他们混在一起，直至捉到把柄。”

　　姜绮罗沉吟这点了下头，不无担忧道：“可是叶大人是太子的岳父，九霄是祁王的属下，他们一定对九霄疑心很重，不知他会不会有危险……”

　　辛豹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危险倒是不会，毕竟他是钦差，只是若不能获得信任，贪墨案无法查得更深。”

　　姜绮罗听罢，站起来打开了窗。湿润又带着凉意的风涌入窗口，撩起她尚未干透的长发，尚且新鲜的皂角味淡淡地充满了房间。

　　辛豹对此不耐烦，刚想说风会吹散茶的香气，就听姜绮罗说道：“把我送回临川府衙吧。”

　　辛豹以为自己听错了：“送回临川府？监狱吗？”

　　“是啊。”

　　辛豹把茶杯重重放下：“姜绮罗，你实在那本官寻开心吗？我费了多少力气才把你救出来？”

　　姜绮罗平静地回答道：“可是你刚刚说了，九霄需要叶大人的信任，而叶大人要九霄杀了我。”

　　“不错！可他只是要做戏，你真去了临川府，真的会死！”

　　姜绮罗轻轻一笑：“我明白，但他需要演一场好戏，我就当这个道具好了。”

　　辛豹在典狱司这么多年，只见过争着往外爬的犯人，第一次见到主动往牢里跳的人。他是真的惊呆了：“你肯为了越九霄去死？”

　　姜绮罗摇头：“不会，我不会死。九霄在，他不会让我出事。我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当一颗棋子就行了。”

　　“越九霄有什么办法？”

　　“我哪知道？”

　　“不知道也敢去？”

　　“对，因为他是越九霄呀。”

　　辛豹的心里有种复杂的感觉，也是一种很新鲜的感觉。他不知道越九霄是不是真的能救下姜绮罗他不知道，但是姜绮罗的勇气他实实在在见识到了。

　　“走吧，宜早不宜迟。”姜绮罗就这样走了出去，犹在梦中一样的辛豹过了许久才跟上。他难以解释这是一种什么心情，总之，看着姜绮罗的背影时，他希望这个女人不要死。

　　临川府的密室中，越九霄又一次和叶大人面谈。

　　“姜绮罗失踪了？”

　　越九霄摊开手：“她被闻莺带走了，而闻莺已经毙命，姜绮罗的下落只怕没有线索了。”

　　“不行！我要她死！钦差大人，请你把她缉拿归案，然后明正典刑。”

　　“叶大人不要为难我。姜绮罗多半落在漕帮手里了，官府哪能有办法？”

　　“我不管。见不到姜绮罗的脑袋，我们就终止合作。就算姓辛的把你我两家都毁了，我也不在乎！”叶大人的手掌狠狠拍在桌面上。

　　一句话说完，密室里寂静一片，只有桌上的茶杯因那一掌震动不已。

　　越九霄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一个贪墨的幕后主使哪里来的这么大脸面。他这么想要逼死姜绮罗，背后会不会是太子妃的意思？

　　正在沉默得近乎尴尬时候，衙差在门外扯着脖子大喊起来，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越九霄走出密室，问道：“怎么了？”

　　衙差一脸不可思议：“失踪的犯人又出现在牢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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