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绮罗和济济格入关之前取出了藏在山洞里的雪橇，这一趟回去又是带了满满两雪橇物资回部落。他们照例又藏了一些在山洞里，只带着足够分发女工报酬的数量回去。

　　走到半路，姜绮罗和涵儿都有些昏昏欲睡，忽然身子一阵晃动，雪橇猝不及防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雪橇坏了吗？”姜绮罗打起精神来，她知道有时候积雪下会藏着大石块，一不小心就可能撞坏雪橇。

　　可是济济格没有回答她，他的脸色很是凝重，仿佛看到了什么姜绮罗没见到的鬼怪一样。

　　这下姜绮罗也紧张起来：“怎么了？”

　　济济格还是不说话，径直跳下雪橇，把耳朵贴在雪地上听着。

　　姜涵也精神了，好奇地瞧着他：“地下有什么？娘，我也要听！”

　　姜绮罗神色严肃地抱住他：“嘘，别吵，他在听远处传来的声音。”不知道济济格发现了什么，马贼？商队？……会不会是越九霄？

　　济济格站起来，脸色更冷了几分，眉头间结着化不开的焦虑：“你们两个，下来！”

　　姜绮罗没有动，先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济济格恼火不已：“让你们下来就下来！哪来那么多废话！？”

　　“这可不行，不说清楚我绝不下去。”姜绮罗见附近景象很熟悉，应是部落附近，便凭着猜测问道：“是不是有人往部落那边去？”

　　济济格听了眉头紧皱一下，看来是被姜绮罗猜中。他不再多费口舌，挥刀砍断了雪橇与驮马之间的绳子。姜绮罗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济济格已经跨上那匹矮脚马跑掉了。

　　驮马再笨重，总比人的脚步快，姜绮罗追赶不上，只好狠狠一跺脚：“这是什么人啊！”

　　姜绮罗确信部落里发生了大事，只是没有了马，雪橇便动弹不得，别说上面的物资可能遭遇抢劫，连他们母子俩都不知道怎么回部落呢！

　　姜绮罗看到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心里有了主意：“涵儿，娘要把雪橇推到林子里，你要跟进我，不要跟丢，也要小心雪橇伤到你。”

　　姜涵早就察觉到了一股沉重的气氛，他害怕给娘亲添乱，滑下雪橇来紧紧跟在姜绮罗身边。

　　雪橇很重，姜绮罗一个人不大好推，不过她有主意，点了松木火把雪橇前面的雪融化，一下子就好推不少。

　　姜涵想帮忙，不过姜绮罗怕火伤了他，宁可自己累点也没让涵儿举火把，姜涵只能全心全意为姜绮罗鼓劲：“哦！娘亲好厉害！”

　　就算有妙法子，把雪橇推到树林里之后，姜绮罗也已经累得够呛，这次只好仰仗涵儿拖些树枝来，她把雪橇盖上，又用一些雪蒙住空隙，做成是一个小土坡的样子。虽然有些不自然，不过远看过去也不至于惹人猜疑。

　　折腾了小半日，姜涵神采飞扬，一点也不像他娘亲：“娘亲，这个手套好好用，抓雪一点都不冷！堆雪人一定很好用！”

　　若在别的时候，姜绮罗听了这话必要高兴，因为这一批货物能赚钱是无疑的了。不过她现在已然累得没劲高兴，抓起雪在脸上拍了拍：“来，我抱着你，咱们回大叔家！”

　　姜涵扔掉手里的雪：“拉着手走！”

　　姜绮罗抓紧他的小手，按着记忆里部落所在的方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她一边走一边咒骂济济格：“太不负责任了，把女人小孩扔在荒地里，这叫什么样子？回去要好好教育教育他！”

　　“对，教育他！”姜涵迈着小腿大步走着。

　　“涵儿将来要对女孩子和小朋友好哦！”

　　“知道，先生教过我！他说不这样将来没人嫁给我。”

　　虽然浑身又累又热，姜绮罗还是笑出了声，越九霄给他传授的知识还挺丰富的嘛！

　　当她拖着涵儿迈上一座山岗后，她便笑不出来了。这是部落附近的小山，可以俯瞰帐篷群落和人影、牛羊。

　　那是原本的样子，而现在，星罗棋布的一片帐篷都陷入了烈焰中。

　　不是姜绮罗设计巴彦时那种孤零零的火焰，是名副其实连成一片的火海，火舌跳起几丈高，卷起的浓烟至上云端，把惨白的天染成了灰色。

　　“娘！好大的火！”姜涵猛地抓住姜绮罗的手，小小的手掌因为害怕而颤抖。

　　姜绮罗抱住他，想给涵儿一些安全感，可是她自己也心跳得厉害。她看到在火海和浓烟里来往奔跑的牧民，他们叫喊着、哭泣着、喊着姜绮罗听不懂的话，可是他们的绝望和惊恐深深地传入了她心底。

　　姜涵对蛮族话一知半解，他扯扯姜绮罗的袖子：“他们说，有坏人来了！”

　　坏人？姜绮罗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兵器碰撞声，心里突地跳了一下。难怪济济格会扔下他们俩，他准是听到了大队人马的马蹄声，猜测到对部落不善，所以让姜绮罗两人先躲避。

　　涵儿终于受不住压力哭了起来：“娘……爷爷和奶奶呢？乌日图呢？咩咩呢？小狼崽呢？坏人杀死他们了！”咩咩是涵儿最喜欢的小羊羔，小狼崽是大叔家的牧羊犬，都是涵儿最近玩得最好的朋友。

　　姜绮罗用脸颊贴着他的额头：“别怕！济济格叔叔和他的哥哥们都是英雄对吗？他们会保护小羊和小狗。”可是这话说出来，她自己也不敢相信。

　　“娘亲，你去救救他们啊！”涵儿摸着眼泪，虽然在部落只是暂居，他已经很把大叔一家人放在心上。

　　姜绮罗很欣慰他有这样的善良，但现在不是时候：“不行，你济济格叔叔赶走我们，就是不想我们卷入混乱。我们现在回去，不仅帮不到他们，还给他们添麻烦。”如果猎户出身的阿日善一家都不能抵抗，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更做不了什么了。

　　“答应娘，别出事，我们首先要保护好自己。”

　　姜涵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跟着姜绮罗退下山岗。

　　姜绮罗记得大叔说过，离部落更远处有一片湖水，那里夏天草木繁盛，冬天则是枯木重重叠叠，是个藏身的好地方。“走，我们先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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