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老染匠下凡
临近年关,农闲时分别无他事,加上要筹备年货,所以集市开得很勤。所以姜绮罗几乎是刚刚摆完了庆功宴,就要筹备着下一次赶集了。
春草拿着一张纸条问姜绮罗:“东家,这上面写的是啥呀?”
“是订单。上次赶集有几家布庄老板和我约好下次集市送布过去。”
春草的大眼睛眨了眨,嘴角翘了起来:“这样可太好了,咱们不用愁布的销路,可以大胆地多染一些了。”
姜绮罗点头,发觉春草的脑筋转得很快。可惜她长在小元村这种偏僻之地,市面见得有限,实在耽误了她。
“可惜我不认得上面的字。东家,这都是哪些布庄啊?”
姜绮罗把字条放到了一边,微笑道:“你要是愿意,每天跟着越先生念半天书也行。反正看着染坊一个人就足矣,我们换着来嘛。”
春草一跺脚:“东家,你什么意思?这样我也是越先生的学生了,岂不是和涵儿一个辈分了?”
姜绮罗摊开手:“没办法,我也想亲自教你,不过还有件顶要紧的事情要忙。放心吧,越九霄是个好老师。”
春草无可奈何,可是确实羡慕能读会写的姜绮罗,所以忍着委屈来找越九霄。
越九霄的棚子里新近点起了火炭,比起从前四面漏风总算是有了些暖意。姜涵的小脸被暖得红扑扑的,正在摇头晃脑地背些谜一般的语句。
越九霄看着站在面前的春草大笑起来:“东家太胡闹了,居然让你和涵儿一起学?”
春草连连点头:“就是嘛,涵儿才几岁……”
“涵儿学的东西你哪儿懂的来?唉,反正是识字而已,涵儿,今天你是先生,教春草认几个简单的字。所谓教学相长就是这个道理。”
涵儿摇头:“不是,是先生想偷懒。”
越九霄看着姜涵洞悉真相的目光,揉揉他软软的头发,说道:“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办,午饭过后就回来啦。”
他说完就走了,留下满脸疑惑的春草,怎么那么巧,东家和越先生都有重要的事?
她捧着脸蛋盯着姜涵:“乖涵儿,你娘亲和先生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
姜涵正在帮春草铺纸,闻言只有一句“非礼勿言。”然后就把笔管塞到了她手里。
姜绮罗把订单分配到各个染工手上,又去琢磨靠她会的这些技法能如何花样翻新。只是想来想去会染的只有那几种淡淡的颜色,给少女做春装是够了,过年时的新衣颜色还是薄了点。像霍老前辈染的那匹蓝,厚实庄重,一看就有种质地上乘之感。可惜她的生身之父坑了人家一双眼啊……
她趴在那张简陋的木桌上直发愁。
“姜家丫头,好好的,你叹什么气?”
姜绮罗耳听得老染匠沙哑的声音响在耳边,说道:“我在想你肯教我染布技艺就好了……”
她说完,猛地一哆嗦,发觉老染匠的声音不是臆想,忙抬起头看。她这才发现染工都已去吃饭,只剩了她一个人在这。她连忙站直了:“霍前辈,你怎么会来染坊?”
霍老头哼了一声:“废话,当然是来帮工的。还是说你这人手富裕,用不上我帮忙?”
姜绮罗受宠若惊:“怎么会?您能来我们这指点两句都好啊!”
霍老头又哼了一声:“你不用和我说漂亮话。你是这染坊的主人,我来这就是给你干活的,你对我没什么好吹捧的。”
他走到一个火已半熄的大锅前,闻了一鼻子,说道:“茜草的味,你要染红布?”
姜绮罗叹了一声厉害,靠气味就知道要染什么颜色,这份经验真是不可多得。“是,因为是年根下了。只是……”
“只是染出来的颜色总是很淡,就算在染缸里泡得再久颜色依旧不正?”霍老头甚至不需要看清楚,就知道姜绮罗的表情,他冷笑道:“按照我当年交给你爷爷的法子染,效果当然是差很多。”
姜绮罗觉得他从山后赶来一趟,总不能就是为了上门嘲笑吧?
她疑惑地看着霍老头,他叹口气道:“前一阵子你受了欺负,是这村里人的不是,不过你没和他们计较,我谢谢你,所以送你一匹好布。”
姜绮罗点点头,心里却还是失望的,她想要的可不止一两块高价的布。忽然霍老头命姜绮罗给他搬来凳子,姜绮罗照做了,他也不谢,拿起架子上的染料就往锅里加。
姜绮罗看他加了许多靛青,好心提醒道:“我是想染红的,那是染蓝布的靛青。”
霍老头浑浊的眼忽然很灵活地白了她一眼:“是茜草还是靛青我会分不清?”说完他抄起手边的木勺,开始搅动染料。
被他这么一骂,姜绮罗忽然开悟了:“我懂了,红布看起来只是红,其实含着多种颜色,先染一层淡淡的蓝会让颜色看起来深厚许多!是不是这个道理?”
霍老头不置可否:“不知道。我只是来染布的,而且我与你家有仇,说什么也不会传授你技艺的。”
姜绮罗糊涂了:“那您今天来到底是……”
霍老头闷头干活,满脸不屑地说道:“我不会教你,你要是自己能看明白却是与我无关了。”
姜绮罗闻言,立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直勾勾地盯着姜老头的手,恨不得连那柄木勺在锅里转了几圈都记下来。
姜老头由得她看,只是手上动作飞快,一会儿添柴,一会儿添水,一转眼又麻利地把煮成的染料倒入了染缸。
果然如姜绮罗预料的,他先染了遍蓝色,稍微烘干了些,才开始染红色。可是她依然有许多不解之处,蓝要有多蓝,红要有多红,蓝色要干到什么地步才进行下一步?……
她眼巴巴地看着霍老头将一团布玩弄于鼓掌之中,直到最终他将木勺一扔:“后面的我就不管了。”
话音落下,人已转了身。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染工们早就回来了,只是姜绮罗专注地看霍老头没有留意。大家望着那一杠子红中发蓝,蓝中发黑的染料,不无心痛地说:“东家,霍老头又来给你捣乱了?这不是白瞎了一匹布吗?”
姜绮罗连忙捂住耳朵,她现在脑子里是一团麻,任何杂音都会搅乱她的思考。
一众染工看她这样战战兢兢地跑开了。惹恼了她会少得赏钱的,这个道理大家牢牢地记住了。
她对着那一缸子杂色的染料陷入沉思,霍老头的手法还在她脑海中时隐时现。“非得趁现在把染法悟出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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