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都是男子让媒人去女方家里提亲,哪有女方主动来男子家里求亲的?更何况来提亲的还是女方的家人。
这就奇怪了。
常清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总不至于能将这有门有脸的荣家小姐迷得神魂颠倒,更何况荣家的长女已经被九皇子要带入宫中,所以荣政来此,也只能为二女儿荣锦求亲。
他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便道:“荣老爷是贵客,有什么话咱们去屋里说。”
荣政也知道大院里人多嘴杂,既然是为荣锦求亲,就是要保住她的名声,就点头道:“也好。”
此时有家丁过来报告说房间已经备好,常清摆摆手让其下去,随后向宗政豫施了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殿下近日车马劳顿,不如先回房间休息罢!”
宗政豫摇摇头,笑道:“本殿既然来常大人府中叨扰,自然要加以回报,眼下看来常大人府中好事将近,不若本殿也前去瞧瞧,若真是一门好亲事,本殿也好出手促成这门亲事。”
常清哪里不知道宗政豫是为了看热闹,但他把话说得这么好听,如果自己推脱岂不是不识抬举?反而为此惹恼了这位殿下可就得不偿失了,左右思量之下,便道:“那就多谢殿下厚爱了。”
荣政便让自己带来的人在门外等候,自己随着常清等人去了正厅。
几人将门关上,荣政便把荣锦和常帧的事告诉了常清,当然,护女心切,他把大部分责任都推到了常帧身上,也省去了荣安将其撞破之事。
事情讲完,几人神色各异。
荣安脸上波澜不惊,宗政豫俊眉挑起,似笑非笑的模样,常清也并未多震惊,反而是一双精明的眼睛左右乱转,在紧急思考对策。
荣政道:“既然他们二人男未娶女未嫁,也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觉得,不如倒成亲他们,也算好事一桩,常大人觉得呢?”
常清自然不愿意,别说他那宝贝儿子是官宦之后,荣锦不顾男女大防,还未成亲便做了如此令人不齿之事,况且荣锦还是庶女出身,这怎么能配得上他那前途一片光明的儿子?
可荣政既然是来逼婚的,荣家长女和九皇子都在这,他也不得不给出个说法。
“荣老爷不必着急,这事关重大,我也不能听荣老爷一面之词不是,究竟如何,还是要让犬子出来说一说。”常清一边说一边瞧着荣政的脸色,看他的脸色愈发变得黑了,又说:“荣老爷放心,本官也是这地方父母官,若此事真是犬子的过错,本官绝不袒护。”
荣政岂能听不出他不想答应这门亲事的意思?他黑着一张老脸,哼道:“那就请把常公子叫来。”
常清便装腔作势地打开门吩咐家丁道:“快去把拿孽子叫来,我有话问他!”
不一会儿,常帧就不情不愿地进来了,他全然不顾屋里有外人在场,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打着哈欠皱着眉道:“干什么呀,我正在屋里睡的好好的,这么着急把我叫过来干什么?”
常清登时就气得吹胡子瞪眼,大声呵斥:“孽子,你这成何体统?还不快向九殿下行礼?”
九殿下?
那不就是皇子?
常帧顿时就清醒了大半,左右看了一圈,把视线定格在宗政豫身上,连忙行礼:“草民见过殿下。”
宗政豫冷着声音道:“常大人,令公子这性子倒是潇洒得很。”
常清吓了一跳,慌忙道:“殿下恕罪,犬子不知礼数是下官教导不周,下官愿代犬子向殿下赔罪。”
出乎意外,宗政豫竟然笑道:“常大人不必紧张,这点小事,本殿还不会放在心上。”
常清脸色一喜,连忙磕头道:“多谢殿下开恩。”说罢,一巴掌扇在常帧脑袋上:“还不谢殿下不杀之恩!”
常帧又是一阵磕头道谢。
依宗政豫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现在留着常帧,不过是为了看接下来的好戏罢了。
荣安将宗政豫的心思摸了个门清。
这才细细打量起常帧的容貌来。
听他的声音,确是同那晚的野男人一模一样,他生的脸皮白净,身形瘦削,眉眼之中与常清有七分相像,只是这常帧看似潇洒不羁,骨子里却透出一股懦弱之气来。
荣安正打量着常帧,不想常帧突然将目光转了过来,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目光由诧异变得火热。
“咦?这位姑娘是谁?长得可真美。”常帧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慕之意,火热的目光在荣安的身上游离。
宗政豫的目光骤然冷下来,不动声色地挡在荣安身前遮住他的视线,把玩着玉器,声音不温不火地说:“这是本殿日后要送给父皇的。”
常清眉心一跳,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忙不迭地跪下一个劲儿磕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犬子他不懂事,对荣小姐绝没有不敬之心,求殿下恕罪啊!”
他的头如捣蒜一般在地上磕的砰砰直响,不一会儿额头就磕出了血。
宗政豫揉了揉眉心,他不就是说了句话么?怎么还把常清吓成了这幅模样?常桢在原地呆愣半晌,猛然惊醒,也同常清一起慌忙跪下,不停磕头。
荣政在一旁狠狠啐了一口,直呼造孽。
自家女儿看上的,竟是这般好色之徒。
宗政豫看着地上的血越来越多,才道:“常大人不必紧张,本殿又没说什么。”
只这一句话,便令常清父子如蒙大赦,慌忙谢恩起身,却一动也不敢动,任由额头上鲜血直流。
荣政虽然瞧不上他们一家,可碍于自家女儿声誉,又不得不出言相护,压着火气道:“殿下深明大义,不同常大人计较了,常大人还是赶紧去止血吧!”
常清偷偷瞧了一眼宗政豫,看他并无阻止的意思,便又连连谢恩,让人去取了纱布等物品来,将伤口包扎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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