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仁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的无奈,他的目光深深的落在了夏云初的身上,久久未曾移开。曾几何时,他的确是希望夏云初能在这纷争的皇室之中平安的生存下去,他不愿意让她卷入,也不愿意让夏家卷入,可是如今,怕是不可能了。
“当初与殿下定下那份交易之后,就已经注定了我夏云初与整个夏家,在这场纷争之中,是绝对无法逃过了。”夏云初站定,看着眼前单薄似一阵风一般的男人,淡淡的说道:“即便是我想逃离,方云贤也绝对不会对我善罢甘休。”
“云初……”秦子仁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作为一国的太子,他体弱多病,无法为皇帝分担更多的政务,作为夏云初的夫君,他亦是没能够为她撑起一片天,甚至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一个人陷入险境之中,终究还是他无能。
纵使掌握了方家的消息,纵使知道他们的野心,可单单凭借着他这幅半死不活的身子,想要斗下去,恐怕是填天方夜谭了。
“不过殿下放心,即便是拼尽全力,我夏云初也绝对不会退缩,不仅仅是为了夏家,也是为了曜儿。”夏云初微微一笑,脑海里闪过那孩子的笑容,她曾经答应过他,要陪着他一起走下去,那么便绝对不会食言。
秦子仁心中震动,着实没有想到夏云初会说出这样的话,秦曜并非她的骨肉,可她待他却是实心实意,“云初,谢谢你。”
夏云初转头看向秦子仁,目光之中带着一抹戏谑:“我可是记得殿下曾经说过,你我夫妻之间,不要说谢谢二字才是。”
“这声谢谢,是替曜儿说的。”秦子仁看着笑意盈盈的女子,嘴角也不由得染上了几分笑意:“走吧,去用膳。”
“我还有一个疑问!”夏云初突然站住,眼巴巴的看着秦子仁道。
“什么?”
她眉目之中似乎流露出了些许的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秦子仁不免有些着急:“有什么问题说就是了,你这幅样子,倒是平白的让我以为你有什么心事了。”
夏云初长出了一口气,见秦子仁一脸笑意,这才说道:“我清醒的那日,你跟定王说要带我去定王府谢谢他的救命之恩……我们真的要去定王府吗?”
秦子仁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干净,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日的午后,阳光很好,照在秦御冽风尘仆仆的身上,丝毫没有半点的违和感,他就这样回来了,带着天山圣物,像是从天而降的神仙一样,周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怎么不说话……”夏云初小心翼翼的问道。
秦子仁看着眼前女子的模样,差一点就要私心的说出不想去三个字,可是他不能这样做,扭过头去,缓缓说道:“是皇叔救了你的性命,我们自当是要去的,而且皇叔才刚刚大婚,我们还未前去道贺。”
“什么时候?”
“用过早膳便去吧。”秦子仁略微思索了一下,这才转向了夏云初。
夏云初的表情有些怪异,带着说不上来的神色,点点头:“好,我让夏荷冬梅她们去准备些礼物带过去。”
“也好。”
一路无话,两个人各怀心事,没有人先开口说一句话,夏云初微微瞥了一眼,秦子仁的脸色很是不好,没有丝毫的血色,紧皱着的眉头让她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在生气。
但她不敢随便开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方才就说出了那样的话,秦御冽,确实是几日未曾见过了,可在秦子仁的面前突然这样说,终究还是她没能思虑周全。
早膳做的十分清淡,一来两个人身子都不是很好,二来秦子仁向来不喜欢繁复的东西,这阵子便就清粥小菜的吃着,倒也是简单省事。
“去收拾收拾,一会儿我们去定王府。”秦子仁将碗中的最后一口粥喝光,抬眸看向夏云初:“不要乱想。”
这话像是定海神针一般让一直胡思乱想的夏云初瞬间就清明了起来,她放下碗筷,仰头迎上了秦子仁的目光,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不生气?”
“哪里来的气?”秦子仁挑了挑眉,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很认真的在说:“是气你惦记着这件事情还是气皇叔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全救了你?抑或是气我自己没有那个本事自己上天山捉住圣物回来救你?”
“我……”夏云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不是……”
“云初,说到底,总归是我的能力不够,怨不得别人。”秦子仁打断了夏云初想要说的话:“去收拾收拾吧,救命之恩是一定要谢的。”
即使他千不愿万不愿他们两个人见面,但是,他却无法阻止,该来的总会来,早来比晚来还是要强的多。
夏云初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进了内殿,任凭夏荷与冬梅两人为她梳妆,看着镜子里的人,夏云初无端的生出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冬梅,你留下来,让夏荷与沁心二人陪我前往吧。”夏云初起身道。
冬梅虽然不愿,也知道自己向来毛手毛脚,便只得答应,眼巴巴的看着夏荷与沁心跟在夏云初身后离开了幽竹里。
幽竹里距离定王府约莫也有半个时辰的路程,马车上安静的很,秦子仁似乎有意的在避开夏云初的目光,一直闭着眼睛假寐,夏云初也不好问什么,抱着暖炉盯着炉壁上的花纹发呆。
摇摇晃晃的停在了定王府的门口,秦子仁这才睁开了眼睛,看了夏云初一眼,抬手为她整理了一下披风:“走吧,外面冷,暖炉就不要放在车上了,抱在怀里也暖和些。”
“好。”夏云初抱着暖炉点点头,却是不敢去看他的目光,除了这个字之外竟是半个字也无法说出口了。
见二人到了门口,便立刻有小厮前去禀告,不多时,便来人将他们二人前呼后拥的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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