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心心中也是一凛，不敢在有所耽搁，忙道：“不错，暗中拦下的正是定王府的暗卫，道是定王吩咐，要我将往凤仪宫拜见的贵胄们引到偏殿，我……”
“你难忘旧主恩情，又想着这正好与我交给你的任务不谋而合，所以就顺势而为，入了他们的意，是吗？”
夏云初打断沁心的话，兀自将她的话接了下去。
沁心张了张口，似是要辩驳，最终却还是垂下头去，无话可说。
夏云初说的，与她当时心中所想虽然不说是一字不差，但也算是并没有什么出入。
当时在大殿之上，夏云初虽然未曾亲自对苏蝶舞动手，但终究是心中有所不悦，见不得她那副惺惺作态的张狂样子，只是未曾发作出来而已。
待到见秦湘神色有异的退了下去，心中便已然猜到三分她的去向，这才暗中交代要她跟上去，并非单单是看看秦湘到底是作甚，更是存了心思，若是这中间有什么猫腻，她倒是不妨推波助澜一番。
秦湘和苏蝶舞斗法，无论谁输谁赢，她们都乐得看好戏，不是吗？
可当时她们都没有想到，这中间插上一手的，竟然会是定王！
如此，才到了今日这般的局面……
沁心无可辩驳，只能垂下眸子，静候夏云初的处置。
夏云初见她这副模样，眸色渐渐沉了几分，声音冷凝，道：“沁心，你可知道，你错在何处？”
沁心一顿，道：“沁心不该自作主张，听从旧主调遣……”
“不，不是。”未等沁心说完，夏云初便开口截断了她的话，看着沁心惊讶又疑惑的目光，夏云初突然勾了勾嘴角，道，“你不过是顺应我的命令行事，算来也做得极为出色。秦湘那禁足令，若是真要算来，多少也有你的一份功劳。这差事，你办的不错！”
沁心万万没有想到，夏云初非但没有责难于她，反倒是夸奖她差事办得好。
一时间摸不著夏云初的心思，也不敢再妄自开口，只能怔怔地望着夏云初，等着她接下来的“宣判”。
夏云初定定地望着沁心的眸子，声音中似是有些蛊惑的意味，道：“你的差事办得不错，但却并不得我的心。那是因为，你的心里，仅仅将我当做你的主子而已！”
沁心惊愕地张了张嘴，半晌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不是主子，又是什么？”
“神祇！”
夏云初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并不笃定，却偏偏似是狠狠砸在沁心的心中一般，让她的心神猛地一震。
一旁的冬梅听得这两个字，眸中顿时闪过一丝明悟。
是了，神祇。
对于她和夏荷来说，小姐就是她们的神明，是她们性命所系，是她们存于这世上的意义。
所以，对于主子的命令，合理的不合理的，她们从来不会违背，甚至不会生出质疑的念头，仿若那便是天神的谕旨，不需知道为什么，只需要执行照做就是了。
愚忠也好，愚蠢也罢，她们确实是以如同小姐的信徒一般心情，侍奉在她的左右的。
这种心情，非亲身经历恐怕是不能了解。
而这一刻，她也总算明白了，主子为什么会对沁心如此不满，甚至非要赶她离开自己身边。
今日这事儿若是发生在她的身上，虽然也许她也会依着那人交代的，将人引到偏殿之中，但却绝对会想尽办法事先让夏云初知晓此事，心中早有准备，而不是匆忙之间应对。
身边守着皇后那样一个精明的人，加之还有太子殿下在一旁，若是当时主子露出丝毫的破绽，只怕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去！
如此说来，沁心今日的举止，确实是有所欠妥了。
冬梅心中已然明白，沁心虽然不能完全体悟，但也隐约间窥探到了几分夏云初的心思，垂眸深思了起来。
夏云初见她这副模样，心知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冬梅等人与她乃是自小一同长大，自从她们懂事起受到的教育便是要以她为天，十数年日日夜夜的相处之下，自然不是沁心这等外来户短时间之内能够弥补得上的。
有些话，她只需点到即可，剩下的，还需要靠时间来打磨……
夏云初冷眸望向沁心，道：“这话，你只需要记在心头便是。今次，是第一次，也必须是最后一次！再犯之时，便是你我主仆情分终止之日！”
沁心闻言，身子一颤，强撑着身子叩首，道：“是，沁心谨记于心，绝不敢忘！”
见此，夏云初也没有多为难她的意思，挥了挥手，道：“你且退歇息去吧。”
沁心额上有伤，已然不适合再回到宫宴上去，不然必定又是要平添许多事端的。
沁心心中也明白这一点，并未多做停留，只再叩首行了大礼，便转身离去。
待到沁心离去之后，冬梅望向夏云初，见她神色间隐隐有些疲惫，忙上前将手中的披风为她披上，宽慰道：“主子，时辰不早了，这秋日里风凉，还是回宴席上喝杯酒水暖暖身子，驱驱寒气吧。”
夏云初闻言，轻叹一声，便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正待转身，却突然动作一顿。
这般异样当即落在时刻注意着她的冬梅的眼中，冬梅不由生出几分担忧，疑惑地问道：“主子？有什么不对吗？”
夏云初只微微一顿，见冬梅询问，只摇了摇头，道：“未曾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不过，我突然有些想要喝小厨房调制的果奶了，你且去东宫去一些过来吧。”
冬梅闻言，却没有立刻退下，而是有几分犹豫：“可是主子你自己一个人……”
夏云初哪里不明白冬梅的心思？
她与冬梅这几个丫头的关系，说简单也简答，说复杂也复杂。
她虽然是当主子的，也确实是如同她们的神明一般，是她们心中唯一的信仰，但与此同时，她也是她们唯一的牵挂。
尤其，是冬梅这丫头。
自小，自己的生活起居便是她一手搭理，她也是众婢子中最心细体贴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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