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之中,清心殿人来人往,灯影婆娑,脚步声不断的交替着,就连一直都在幽竹里静养的太子妃夏云初也被召进了宫中。
东方的天边微微泛起了鱼肚白,大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清心殿之中传出了口谕,命夜里为皇上诊脉的御医进去听候太子妃询问。
一直侯在殿外的御医高长生急忙步入了殿中,此时太子妃正坐在寝殿里,高长生快步走进,只觉得眼前的太子妃一身风华,眸若灿星,肤白胜雪,坠马髻之上些微点缀了些浅淡的玉簪,一身水玉色宫装将她整个人勾勒的雅致而端庄。
“参见太子妃。”
听见高长生的声音,夏云初这才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昨晚高太医为皇上诊治,可看出了什么?”
高长生看了一眼身边不断进出的宫人,低声说道:“回娘娘,是绝命散。”
夏云初点点头,转头对着身后的婢女道:“去拿笔墨过来。”
很快便奉上了笔墨,夏云初敛眸思索了一会儿,开始在宣纸之上奋笔疾书了起来,高长生不敢抬头,心中却暗暗惊讶。
“这药方还请高太医过目。”夏云初静静的站着,将药方递了过去。
高长生接过,低头看着,不由得心惊。
“决明子定要煎了之后入药,白芷加上菊花三钱熬煮半个时辰,若是脉象不稳就加入索阳草,丹参与党参皆是六钱在最后一刻放入,你好生记住了,千万别出岔子。”夏云初说完,不等高长生有什么反应,便抬脚走了出去。
“太子妃,娘娘……”
听到高长生的声音,夏云初止步转身,面带询问。
高长生脸上神色有些尴尬,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这方子上猛药太多,下官惶恐,怎敢随意妄用。”
听到这话,夏云初脸上闪过一抹冷冽,随即说道:“高太医,你们太医院那些太平的方子可否应该改动一番?”
“娘娘,这疾病多是三分治七分养,若是不等调理好便用这样的药,若是出了意外,下官这条命不重要,但是皇上……”高长生小声说道。
话音落后,却久久不见夏云初说话,高长生抬头,见她的目光正看着清心殿,带着一种别样的意味,一抹明锐的光芒在那幽深的眸子之中消逝,微微冷冽。
便在这一瞬间,夏云初已经回过了头,淡淡说道:“皇上的身子如何,高太医应该知晓,这绝命散,可等不得你们给皇上休养的时间,究竟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就是。”
高长生站在那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他这个样子,夏云初不由得笑了笑道:“高太医也知道,这药是没错的吧?”
“娘娘说的是,药没有错,可是……”
“既然这药没问题,我让你用,你只管去用,其他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就是,莫非,高太医不相信我?”夏云初道。
听到这话,高长生急忙道:“岂敢,太子妃的话臣自然相信。”
“那就是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夏云初不再多说,转身向前走去,只留下高长生一人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便在此时,秦子仁走了过来,高长生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迎了上去。
见他如此着急,秦子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高太医这是怎么了?”
“方才我与太医讨论这个药方,高太医对我拟定的几幅药材有些担忧,不敢用。”夏云初如实说道。
秦子仁看了看夏云初,挑眉对高长生道:“既是太子妃写的,你放心用就是,哪里来的那么多疑问。”
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高长生这才安下了心道:“下官遵命,下官这就去准备药材。”
“到底怎么回事?”见高长生走远,秦子仁问道。
夏云初目光悠远,淡淡的说道:“是绝命散。”
秦子仁不由得心惊:“他们竟然真的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那父皇现在的情况……”
夏云初淡淡一笑,如微风拂过水面一般在秦子仁的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尽人事听天命,父皇的身子原本就已经气血两亏,如今加上绝命散这样一催,更是病入膏肓,索性下的绝命散药量不大,不然只怕连今日都熬不过。”
秦子仁点点头,也不再多说,却突然看见夏云初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回头看过去,却见秦御冽正远远的走了过来。
一身藏青色的常服,身上披着同色的披风,玉带缠腰,一种傲然的尊贵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更添加了几分傲气,让人不敢直视。
再看见夏云初的那一刻,他脸上冷冽的表情像是冬日的寒冰受了热一般点点散开,终于化作了一个柔和的笑意,一时间直让人觉得神采飞扬。
“如何?”他快步走进,看着夏云初问道。
夏云初略微施了一礼:“不是很乐观,只怕……只怕父皇的身子没多久了。”
“想必不日他们就要动手了。”秦御冽微微眯了眯眼睛:“太子可做好了打算?”
“昨日与夏大人和夏总领商量了一番,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秦子仁道:“暂时按兵不动,若是他们动手,我们也会在瞬间出击,打他们措手不及。”
“如此就好。”秦御冽点点头:“我进去看看。”
说罢,他大步迈进了清心殿,夏云初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没了声音。
“殿下,我想去御花园走走,您先回去,让沁心跟着我就好。”夏云初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眸对秦子仁道。
秦子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道:“风大,别受了寒,早些回去,如今出了这等事,便就不回幽竹里了,我在东宫等你。”
“恩,很快就回来。”夏云初抬起脚又放了下去,转头给了他一个安稳的笑意。
四目相对,似乎融化了周围的皑皑白雪,让人不忍去打扰,“去吧。”秦子仁说完,率先转身向东宫的方向走了去。
“娘娘,咱们去哪里?”沁心问道。
“红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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