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夏荷艰难地说出这一个字，声音中已然是染上了哽咽的意味，身子颤抖得愈加厉害。
夏云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夏荷。
她是个医者，对于夏荷的伤势最是清楚不够，莫说是以后能够如同往日一般言笑晏晏，就算是这外表的丑陋疤痕，她根本就没有多少把握能够去除掉！
手中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如此循环几次，才常常地舒出一口气，对夏荷郑重地道：“荷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白白受苦！所有伤你害你的人，无论是谁，我都会替你一一讨还回来！”
夏荷的身子一颤，她自小便随在夏云初的身边，对她最是了解。如今夏云初说出这话，便代表着她的伤势确实已经没有痊愈的可能了。
纵使她往日里再怎么持成稳重，终究不过是个弱女子，骤然听得这般晴天霹雳的消息，只觉得头脑之中一片空白。
凄然一笑，夏荷疲惫地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荷儿……”
夏云初欲言又止，她知道此时夏荷心中必定是难受得紧，但又不放心她独自一个人待在这里。
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如何是好？
夏荷明白夏云初的心意，抬首望了她一眼，语气中已然带上了哽咽的哀求：“主子，不，小姐，荷儿没事，我也不会想不开……我只是，只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而已，好吗？”
看着她这般脆肉的神色，听得那一声只有在夏府时才能听到的“小姐”，夏云初的心头一酸，只能点了点头，拦住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冬梅，缓缓退出了屋子。
房门刚一合上，还未等众人走远，屋内便隐隐传来夏荷崩溃的哭泣之声，声声凄切，让闻者心酸。
夏云初紧紧地攥紧了手心，看着眼前的这一道房门，心中五味杂陈。
当初她下定决心入宫，带上了这几个丫头，便已然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护她们周全。
原以为最容易受伤的，会是没心没肺单纯天真的冬梅，却未曾料到，夏荷这个在所有婢女之中最沉稳、最知事的，却不动声色地将所有人，包括她在内，都牢牢地护在身后，却偏偏将她自己放在了最危险的位子上。
护得所有人周全，却偏偏将她自己置于如此境地！
夏云初狠狠咬牙，才面前按捺住大哭一场的冲动。
枉她两世学医，自诩医术不凡，到头来，却仍旧是帮不了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枉她两世为人，自负机关算计，到如今，却要让夏荷替自己承受这样的苦楚！
夏云初胸中的情绪，猛烈地快要爆裂开来，骤然转身而去，将身后的呼唤声都远远地甩在身后。
冬梅见此，急得直跺脚，折身就要冲上前去，却被秦曜眼疾手快地一把拦住。
被人挡了下来，眼看着自家主子消失了身影，冬梅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放手！你快放手！我要和主子一起去！”
秦曜哪里听她的？
他不但不放手，反而将冬梅死死地拦住，沉声道：“你现在跟上去，除了给母妃添乱还能做什么！”
“我……”冬梅张了张嘴，却没有辩解的余地，只能蹲在地上痛苦，“我知道我没用！都是我没用，才会害得夏荷姐姐变成这样的！”
见冬梅这般痛苦的模样，秦曜方才明白，原来她心中一直自责着，甚至将夏荷的伤都归结在自己的无能之上，而自己一时情急之下说出的话，也正好伤到了她心中最柔软的一处。
见她哭得伤心欲绝，秦曜也只得微微缓和了语气，安抚道：“冬梅姐姐，你不要胡思乱想。母妃她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不能给她添麻烦。你如果真的过意不去，不如，就留在这里照看夏荷吧。”
“照看夏荷？”冬梅听到夏荷的名字，喃喃一句，眸中这才重新染上一丝光彩，“对！我不能哭，不能愣着了！我还要照顾夏荷姐姐……”
说着，冬梅猛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来回团团转着，又是准备热水，又是准备饭菜的，一时间倒是忙得不亦乐乎。
而秦曜则是一直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强迫自己沉浸在忙碌之中的模样，秦曜虽然心中有些怜惜，但也知道，也许现在最后的办法也只能是这样了。
不然，若是将所有的东西都憋在心里，他担心，冬梅会把自己给逼疯的！
东宫之内，秦曜正陪着夏荷忙里忙外，而匆匆而去的夏云初，却是强令东宫守卫告知太子如今的去向，一路横冲直撞，闯入了御书房内。
“哎哎，娘娘，太子妃娘娘！您不能进去，不能进去啊！”
“让开！”
“哎呦，我的娘娘啊，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
屋外的喧哗声阵阵传来，令秦子仁不由地皱了皱眉，不悦地道：“外面是何人如此喧哗？”
门外守着的太监一边死死地拦住夏云初，一边高声回道：“回禀殿下，是太子妃娘娘来了，说是要见您呢！哎呦，娘娘，您别急啊，奴才这不是正通传着呢吗……”
说着又是一阵喧闹之声。
听到是夏云初来了，秦子仁眸光一闪，道：“好了，让她进来吧。”
“是是是！”
守门太监如蒙大赦，当即让开道路，将这难颤的太子妃娘娘放了进去。
夏云初推开房门，打量一周，见只有秦子仁一人在御书房之内执笔批阅奏折，眉头微挑，脚上一带，将房门“砰”的一声阖上，将内侍们窥探的眼神都阻拦在外间。
秦子仁此时也已经放下手中的朱笔，走上前来。
待到靠到近前，方才发现夏云初的脸色实在是不怎么对劲，有些诧异地问道：“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夏云初可不是个轻易会意气用事的人，今天这般失态，甚至不管不顾地强闯御书房，看样子像是被什么事儿给刺激着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
秦子仁眸色一暗，难不成，是秦云没有拦住秦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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