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暮的太阳,像一块烧红的铁饼,粘在七彩霞光铺开的天幕上。
那耀眼的残红,将倾落满地的夕照宛如旖旎的胭脂。透过敞开的纱窗,倾入房间,倒在天青色的地砖上,漾开圈圈的涟漪。
房里里的门,紧紧闭着,秋凛睿就站在堂前。若用刀剑削刻出来的冷峻面容,此刻正布满战战兢兢的惶恐,目光也是错错落落的,凝着坐在堂前软榻上的荣礼。眼下,荣礼平日所戴的帷帽已经摘下。
满头的乌黑发丝,垂泄于肩,酝在满堂夕照中。颇有些味道,若是,不看他的脸的话。
便是眼前艳丽胭脂色映着,也丝毫褪不去,荣礼周身透出来的怒气。脸上那些狰狞可怖的疤痕,昭显在那身怒气里,越发的狰狞。
“公,公子。”唬的秋凛睿出口的话,生生顿了几顿。
不等秋凛睿的声音落尽,荣礼一道眼刀,冷冷的瞟过来。瞪的秋凛睿,又是抖了几抖。
顿默许久,才是听的荣礼沙哑中带着阴沉的嗓音,缓缓流出,
“你可知道,你方才,差点就露了馅儿?”
“小的该死。”自然是知道,秋凛睿回过一句,立马跪在荣礼跟前。
便是跪下,荣礼的面色也不见缓和。漫不经心的扫过秋凛睿一眼,荣礼又是开口,
“这小世子到底是鼎鼎有名的睿王之子,稍有不慎,让他看出端倪来。你这罪名,也是要千刀万剐的。”
“是,是。还请公子指示,小的一定,一定谨言慎行。”荣礼话中“千刀万剐”四字,就似一柄柄尖利的认,剥在秋凛睿身上。来不及感受,身子依然瑟瑟发抖。
却是叫荣礼,瞧的烦了,躁的拧了拧眸,抬袖带起一阵袖底风,
“罢了,你先起身吧。若是让旁人瞧着你跪在我跟前,成何体统。”
“是,是。”诚惶诚恐的应着荣礼的话,秋凛睿才敢瑟瑟抖抖的起身。弓着身子,畏缩于荣礼跟前,一句话也不敢多讲。
只见的荣礼皱着的眉,忽尔睁开,沙哑的声音再次落下来,
“夏目想修书上京,告诉皇帝,睿王已经回来了。只是,眼下时机未到,尚不能让京中知晓。你这番模样,若是入了京城,只怕错的更多。倘若,让人发现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改日,你只管回了夏目,说还不宜回禀京中,你归来之事。”
“可是公子,我还以何种借口,去回了西陵世子?”荣礼说的轻松,秋凛睿听的却是凝重。
眼下他心虚的紧,若是跟夏目对上,他真的保不准不会落出马脚。
“嗯。”仿佛被秋凛睿问住一般,荣礼的面色稍稍一滞,
“容本公子,好好想想。”沉默顿想了一会儿,荣礼面上滞色才是缓缓舒开,招了招手,示意秋凛睿靠近过来。
秋凛睿会意,连忙挨近到荣礼跟前,附耳过去。
荣礼则是低下头,在秋凛睿耳畔轻言低语几句。听完后,秋凛睿面上是一恍,却又是一颤,
“公子,这,这,这可是……”
“可是什么?”面对秋凛睿的恐惧,荣礼的声色,生生提高几分,
“怎么,怕了?元古,你别忘了,自从你答应本公子来假冒睿王开始,你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左右不过是个死,若是此事成了,你还能君临天下,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可是……”饶是荣礼说的轻巧,秋凛睿哦不,是元古满心,仍然被恐惧所占满。晃了晃脑袋,拿不定主意,
“公子,此举乃是谋反。若是,若是不慎被拿住了,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九族?”听的元古这话,荣礼霍的就笑了。脸上的疤痕被他的笑意带开,仿佛破冰的湖面,冷意四面八方的聚来。就连他沙哑的声音,也冰冷的似要将人冻结成冰,
“本公子早就没有九族了,再说了,你又有什么九族。左右不过孤身一人,败了也就一死,若成了,那可就是千秋万代。”
好一句千秋万代,总算将元古给劝服。“噗通”一声,就在荣礼跟前跪了下来,
“小的,全凭公子安排。”
“嗯哼。”难得元古拐过弯儿来,荣礼甚是满意,颔了颔首。正要给元古训话,却是听的一声笃笃的敲门声,原是荣礼安排在门外把风的暗卫随风,
“主子,有人来了。”
“知道了。”冷冷的回随风一声,荣礼拿起搁置一旁的帷帽,戴回到头上。
在荣礼戴好帷帽的空档,房门再一次被敲响,
“奴婢寒衣,奉王妃之命,前来给王爷请脉。”
“进来吧。”见荣礼已经收拾得宜,元古淡淡应一句。便是听的“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一双素白的手推开,一道纤丽的身影踱门而入。恭谨的碎步一直走至元古跟前,寒衣微微伏低身子,给元古见礼,
“奴婢见过王爷。”
“起来吧。”略略抬手,元古让寒衣起身。
秋凛睿之前乃是身中噬魂之毒,而元古在来西陵王府后,还因跟夏目的较量中,受了伤。路之晴放心不下,便是让寒衣每日到元古居住的天水阁,来给他请脉。
不想惹起路之晴的怀疑,元古只能应允下来。
而寒衣在起身后,又是朝着一旁的荣礼,低了低身,
“见过荣礼公子。”
“姑娘不必多礼。”颔了颔首,荣礼还着寒衣的礼,多说几句,
“王妃跟王爷还真是鹣鲽情深,竟是日日请姑娘来为王爷请脉。倒是,辛苦姑娘了。”
“公子言重了,这本是寒衣的本分。倒是公子,这些年来照顾着王爷,公子才是辛苦呢。”回着荣礼的话,寒衣已经扶过元古到榻上,替他细细诊过脉。断定没有异常后,才是收起东西,准备离开。
转步时,忽尔想起什么,寒衣转眸定定的看着荣礼,
“王爷之前,乃是身中奇毒噬魂。这噬魂之毒,传说世间无解,没想到被公子给解了。寒衣素来对医术很有兴趣,不知道公子,可否指点一二?”
“在下那三脚猫的功夫,岂能在姑娘跟前班门弄斧呢。在下遇到王爷的时候,王爷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只是身子虚弱的紧,在下也就花些银子,买些天山雪莲及人参给王爷补补而已。”荣礼从未学过医术,对于寒衣的问题,根本没有办法去回答。于是,四两拨千斤一般,随意拨了过去。
“公子还真是谦虚。眼下天色已然不早,寒衣就不加打扰了,寒衣告退。”知道从荣礼的话中,问不出个所以然,寒衣也不强求。给荣礼跟元古告礼后,轻移碎步,出了房门。
目送着寒衣走远的背影,荣礼的眸光,一寸一寸的凝重下来,
“没想到,西陵府里一个区区的小丫鬟,便有如此的能耐。”
“公子此话怎讲?”没听明白荣礼的意思,元古上前来,细问着。
荣礼别过后,冷冷的道一句,
“莫非你没听出来,她是在刺探本公子的话么?”
“这……”听是听出来了,但元古又觉得不像,但看着荣礼脸上的阴沉之色,不敢多话。只能埋头,不去作答。
看着元古这模样,荣礼就感觉到厌烦,淡漠的扫过元古一眼,荣礼大步迈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训斥的话,
“你自己小心些,千万不得露出任何马脚。”说完,人如一阵风般,出了房门。
“是。”恭送着荣礼的背影,元古弯腰相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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