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蝶妃娘娘这儿还真是热闹。”开口的不是皇帝,而是跟在皇帝身后的和阳。打了个璇儿,和阳从皇帝身后走出来。停在蝶妃跟前,屈身下去,将蝶妃扶了起来,
“不是说,蝶妃还在病中么,可别跪了。病了这些个日子,若是再给跪病了,多得不偿失呀。皇兄,你说呢?”
皇帝本在怒中,因和阳这话,神色还真的缓和下来。凝眸瞪了跟前的蝶妃及宁国侯一眼,松了松口,
“起来吧。”
“谢陛下!”宁国侯跟蝶妃,这才敢站起身来。
没有入座的意思,皇帝依然瞪着跟前的两人。
倒是一旁的和阳不以为意,兜了一圈,又回到皇帝身边来,笑着帮皇帝问起,
“侯爷也知道蝶妃娘娘生病了,特来探望?”
难得和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宁国侯岂有不顺着的道理。便是从善如流,答道,
“前些日子,贱内听闻蝶妃娘娘凤体违和,本是要亲自入宫来探望娘娘的,岂料这几日春寒料峭,她亦是病倒家中。心中又挂念娘娘,便是央求微臣入宫来,代其探望娘娘。”
“宁夫人跟娘娘,当真是姐妹情深呢。”似乎信了宁国侯的说辞,和阳感叹一声,言语间,尽是由衷的羡慕,
“若是本公主与沐元,能有这样的情谊,该有多好。”
此话虽然听起来,像是和阳的不经意。但是蝶妃心里明白,和阳这是跟自己算账来了。
当初和阳跟沐元之间,的确有蝶妃的挑唆拨弄,才弄的她们两人落的今日,老死不相往来的境地。和阳此话,无非是拿来膈应自己的,也是警告自己。
果不其然,皇帝顿时骤然发作,怒斥道,
“你好大胆子还敢欺瞒于朕,你说。”
被皇帝如此厉喝,蝶妃刚刚站起,又是跪下,磕头点地,
“臣妾不敢欺瞒陛下,臣妾跟侯爷之间,在年幼时确实曾有相互倾慕。但是那都是臣妾不曾入宫的时候,入宫后,臣妾心心念念的,唯有陛下呀。今日,侯爷也是听闻臣妾病重,一时念起旧时情谊,才会如此越矩的,还往陛下,从宽处置。”
宁国侯这时候,若再不明白,也枉费他在宁国侯这位子上,坐了这些年。知道今日这事儿,必然是过不去了,宁国侯也一同跪下来,低声道,
“千错万错,都是微臣的错。还请陛下,治罪!”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当真是朕的好爱妃,好爱卿呀。莫不成,还想朕成全你不成?”皇帝怒极反笑,瞪起眼眸,怒视着两人。
“臣妾(微臣)不敢!”两人哪里敢接话,只能继续磕头。
“来人啊,传掖庭令!”皇帝的怒气丝毫不敛,明黄色的衣袖,陡然一甩,将李恩华斥了进来。
自然懂的皇帝意思,李恩华一并跪了下来,
“陛下!”
这是宫闱丑闻,体面相关,皇帝虽然在盛怒中,但也明白,李恩华这是在提醒着自己。这样的事情,绝不能传出去,无论怎么处置,都是不能被外间知晓的,不然将沦为全天下的笑柄。
想大梁开朝以来,何曾出过这样的丑闻,皇帝的脸色当下更绿了。
“皇兄,宁国侯御前失仪,不如,就将他关押在揽月殿吧。”皇帝忌讳的事情,自然也是和阳忌讳的。回头漠然凝望了跪在地上都蝶妃及宁国侯两眼,和阳悠悠为皇帝解着难。
和阳的话,确实是解了皇帝心头的为难。当下恶狠狠的瞪了蝶妃及宁国侯一眼,杀意已生,又给压了下来,
“宁国侯御前失仪,口出秽言欺君,幽禁揽月殿。从此不奉旨,不得踏出揽月殿一步。”
这是圈禁,但是宁国侯心里也清楚,不过是皇帝为保存皇家颜面的权宜之计。日后待的风头过去,自己又被幽禁宫中,只怕是性命难保。
而当下,自己除却磕头谢恩外,也别无他法,
“微臣,谢陛下隆恩!”
“还不拉下去!”皇帝如今,是看宁国侯一眼,就觉得耻辱,立马厉喝一声。
一声令下后,即刻有御林军进来,将宁国侯拉了下去。唯剩下蝶妃,还在殿内瑟瑟的跪着。梨花春带雨的模样,丝毫也没人引起皇帝的怜惜之情。
蝶妃心里自知,今日一事后,自己若想在回到往日的风光,已然不可能。心里一狠,重重的朝着皇帝磕了一个响头,
“今日之事,是臣妾让陛下蒙羞了。可是臣妾着实委屈,只是,不管臣妾如何委屈,都抹不去其中缘故。臣妾,愿意以死谢罪。”话落,蝶妃在宫人来不及反应时,一头撞上一旁的梁柱。
“娘娘!”一旁的拂雅早被眼下的事情惊愕住,压根儿没反应过来。回神到时候,蝶妃已经撞上梁柱。
“娘娘。”拂雅只能大喊一声,过去扶住蝶妃缓缓倒下的身子。
“蝶妃。”到底是多年的情分,见她如此,皇帝的心也软了下来。大步过去,从拂雅手里,将蝶妃的身子接过来,
“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蝶妃这一撞,撞的极其狠。鲜红的血液,从她额头,慢慢的落下来,划过脸颊,划开两道狰狞的血痕。映着她脸上的泪痕,格外触目惊心。而蝶妃,挣扎着抬起手,紧紧握着皇帝的手,
“陛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些年,臣妾都不曾负过陛下,入宫后,臣妾心中念的,也全是陛下。陛下……”话没说完,蝶妃凤眸轻轻合上,握着皇帝的手,也重重垂下。
“来人,宣太医,快宣太医。”看着蝶妃在自己怀中昏过去,皇帝也是急了,朝着门口大喊起来。
边喊着,边将蝶妃抱入内殿。
一旁的和阳,看着海棠宫内的兵荒马乱,心里由衷的佩服起蝶妃来。不得不说,蝶妃还真是不简单。这样的局势,都能让她给逆转过来。
看出和阳的心思,青鸾小心抬步上前,询问着和阳,
“公主,我们要回去么?”
“不急。”和阳小声回着青鸾,答,
“且看看。”说完,和阳也抬步,一起进入到内殿。
太医很快就来,帮蝶妃止了血,又上了药。虽然说,蝶妃那一撞格外的狠,但是毕竟是女子,伤的算不得重,就是失了些血。
在宫女喂下药后,蝶妃也缓缓辗转醒来,看见守在自己床前的皇帝,立马起身,跪在皇帝跟前,
“臣妾该死!”
“你先起来吧。”哪怕有再多的怒气,看着她如今的模样,皇帝也发作不出来。只是抬了抬手,让蝶妃起身。
蝶妃却是不愿意起身,依旧跪着,跟皇帝道,
“臣妾知道,陛下是为了皇家颜面,才留下臣妾一条贱命。如此让皇室,让陛下蒙羞,臣妾实在无脸苟活于世。可事态严峻,臣妾不能给陛下徒增烦忧,还请陛下下旨,让臣妾去佛苑为列祖列宗守灵吧。”
佛苑乃是祠堂,大梁的历代先帝的牌位,都供奉在佛苑。
“既然如此,那朕,就成全你。”对于蝶妃的请求,皇帝没有拒绝,直接就答应下来。
“臣妾,多谢陛下成全。”重重磕下头,蝶妃领旨谢恩。
而后,皇帝也没有多留,很快就离开了海棠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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