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缕微光,随着红彤彤的圆轮落下,消失殆尽。
黑沉沉的天幕如一块被墨汁染成的纯色布匹盖下来,顷刻间,四方天地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睿王府各处檐角上悬挂的茜纱宫灯皆被掌起,旖旎的灯光从上到下的洒落下来,洒在青石小道上,晕开一片片涟漪。
寒衣坐在屋里,伸手推开纱窗,仰起头看想黑沉沉的天际。今日才是月初,没有看见月亮,空荡荡的天幕零散的飘着几颗星,孤单而沉默。倒是隐约间,能够听见外头的热闹,似有若无的传入到府里来。
落入到寒衣耳中,惹的寒衣不由感叹,
“到底是京城,比西陵城里总是要热闹些许。”
正在寒衣沉思着,忽然听见敲门声“笃笃”的响起。寒衣从窗台边回过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在看清门口站着的那道身影时,寒衣的目光瞪的大大的,惊讶的几乎愣住。好久,才是晃神过来,
“见过世子!”
“嗯。”夏目故作镇定,点了点头,
“不请我进去么?”
夏目不说,寒衣还真是忘了,此时只好匆忙道,
“世子请进。”亲自将夏目迎入屋里,然后还给奉了茶。
京中的睿王府跟西陵王府的格局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寒衣在入了睿王府后,还是住在了西边的白玉轩。可夏目还是怕寒衣住的不习惯,临睡前特意走过来,看上一眼。
不解夏目的心思,寒衣整理好满心的惊讶,一边给夏目倒茶,一边问,
“不知道世子殿下前来,可是有何吩咐?”
夏目已经端起寒衣倒的茶,却是听她一问,端着茶杯的手猛然顿在半空。许久才是反应过来,低头小饮一口,而后开口,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不过就是怕你初到京城,会有些不习惯罢了。”
这回,轮到本是平静下来的寒衣,愕了一愕,
“啥?”
“没什么。”生怕吓着寒衣,夏目急忙转口,
“是这样的,过几日和阳姑母会在阳明山行宫设赏菊宴。阳明山的菊花,那是极其出名的,你初入京城,对一切都不熟悉。母妃说了,到时让我带你一起去玩一玩。”
“哦。”听夏目说是路之晴的意思,寒衣不敢违抗,点头应下来,
“一切听王妃跟世子的安排。”
声音落下后,两人又是相对无言起来。夏目瞧着,着实的尴尬,便是起身请辞,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早些休息,告辞。”
“恭送世子。”听夏目说要走,寒衣也不拦着,亲自起身,将夏目送到门口。
在夏目走后,寒衣合上房门。正疑惑着夏目今夜的举动,却猛然被不知何时出现的麻姑吓了一跳。
因是担心寒衣的伤势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路之晴带寒衣入京的同时,也将麻姑给带了过来。
抬眸看了麻姑一眼,寒衣着实被她吓的不轻,稍微有些恼道,
“玉姨,你怎么一声不吭就来了。要知道,这般人吓人是吓死人的。”
“你啊,我怕是你惹上麻烦了。”无心寒衣的责怪,麻姑自己到一旁坐下,神色忽尔变得有些沉重。
不懂麻姑话下何意,寒衣抬头不解的看着她,
“玉姨,你的意思是?”
寒衣今年才不过十四岁,虽然一直在风月场里头成长,可是到底也是在后院当一丫鬟。对于情事,更是一知半解的。一时间,倒是明白不过来。而麻姑,话落之后想了想,也知道寒衣会不懂。遂尔直接道,
“我是说,只怕这世子殿下,对你有别的什么心思。”
“心思?”当下,寒衣就更是不解了,
“世子殿下能对我有什么心思。”
“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就像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眼神。”寒衣不懂,但是麻姑已经这样的年纪,这些事情知晓的透彻。明言的,给寒衣点了出来。
被麻姑这样直接一点,寒衣恍然大悟,
“不会吧,我这样的身份,世子殿下怎么可能?”压根不敢相信,寒衣摇了摇头。
麻姑一时也是皱起眉头,
“算了,且看看吧。不过,你千万得自己小心,这世子殿下乃是睿王的儿子,日后是寄售睿王的王位的。莫说是你如今的身份,便是你外公家没处事时,你们的身份也是不登对的。便是能入了王府,也不过是个妾。你要想清楚,才好。”
“玉姨放心,寒衣明白的。”麻姑说的这样直白,寒衣当然知道麻姑的意思,当下给麻姑保证着,
“寒衣对世子殿下无心,日后,寒衣会多加注意的。”
“嗯。”得到寒衣的保证,麻姑这才放心,点了点头,
“那便好,好了,天色晚了。我也不吵着你休息了,我回去了,你也快些休息吧。”
“是。”点了点头,寒衣目送麻姑离开。
在黑夜的黑暗没尽后,有一天的光明逐渐来临。
不知不觉中,寒衣在京城渡过了好几日。眼看着,就到了和阳长公主设赏菊宴的日子。夏目果然如同他那晚说的一样,前来接寒衣前往参加赏菊宴。
因是路之晴的意思,寒衣不敢拒绝,只能换了件衣裳,跟着夏目去了。
马车走过崎岖的山路,颠簸了半天,总算是到了。
夏目跟寒衣到的不算晚,可也不算早,他们到的时候,有很多人也到了。偌大的阳明山行宫,一时显得很是热闹。还没等的夏目带寒衣走过去,已经有一宫人迎了过来,在夏目跟前,恭敬的见着礼,
“见过世子殿下,长公主有请!”
“嗯。”夏目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就跟着宫人去了。
拐过花鸟飘香的回廊,宫人带着夏目来到一间空旷的宫殿前。
殿内很宽,铺着金色的地砖,四根金色的雕龙梁柱赫赫威严的竖立在大殿正中央。一走过去,仿佛都能感受那满殿的贵气跟霸气。
只见的宫人掀开殿前的纱帐,领着夏目跟寒衣,一步一步往宫殿深处而去。在一软榻前,站住了脚步,隔着薄纱帘帐跪了下来,
“奴才见过长公主殿下,启禀公主殿下,世子殿下来了。”
“是么,夏目来了。”在宫人的声音落下,那薄纱帘帐顿时被掀开,一梳着巍峨高髻的妇人,出现在寒衣跟夏目跟前。那人穿着一声绛紫色的宫装,衣襟的地方,用金色的细线,勾勒着凤羽的纹样。
只待的妇人声音落下,夏目也是跪了下来,
“夏目见过和阳姑奶奶。”
在夏目跪下的同时,寒衣也跟着跪了下来,
“见过长公主殿下!”
“起来起来,不用那么多礼。”倒是没有在意寒衣,和阳只是径直的走到夏目跟前,抬手将他扶了起来,
“这些年没见,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可知道,姑奶奶都想死你跟你娘了。这些年,你们可还好?”
“姑奶奶放心,母妃很好,夏目也很好。”起了身,伸手扶着和阳,夏目如实回答。
夏目的回答,让和阳稍微放下心来,叹了叹气,
“那就好,你父王这么一走,就是这么些年。音讯全无,苦了你母妃,也苦了你。不过还好,你长成这般模样,你父王就是回来瞧见,也是欢喜的。”
“嗯。”和阳的话,夏目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接,也只能点了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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