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白玉铺砌的地砖,上头一圈一圈,用繁琐的工艺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双生并蒂莲。
堂前正央,半人高的狻猊香炉,定定立在纱窗外漏入内来的炙热阳光里。青烟袅袅,漂浮不定的闪躲在日阳之下,像一个害羞的孩子。熏熏攘攘,将那淡淡的香味敷开。整间大殿,都飘荡着懒懒的香。
海棠色的红木软榻,炙艳的颜色,仿佛跟雪贵妃的宫装融成一体。
宽厚的裙摆铺泄下来,那入目的红,像极了一片被水揉开的胭脂。雪贵妃描的精致的容颜盛开在荣光里,嫣红的唇色,抿着低低的笑,
“沉香,不是让你去请清平郡主入宫来陪本宫聊聊天儿么,都这个时辰了,怎生的人还没来?”
“启禀娘娘,许是郡主府中事忙,又许是那抬轿的轿夫脚程慢了些。娘娘你且耐心等着,郡主很快便会来的。”从软榻一旁站了出来,沉香走到雪贵妃跟前,欠了欠身子。
有些烦赖的皱了皱柳眉,在一侧另一宫女的搀扶下,端坐起身子,
“哎!”薄唇叹出一口轻气。
却是听见,门口略略想起索索的脚步声,伴随着脆生生的女音,
“这不是来了么,娘娘,你这耐性怎么不见好呀。”
挡在宫门口的薄纱帘帐被宫女素白的手掀开,秋清姒纤长的身子,悠悠出现在门口。瞧见秋清姒,雪贵妃唇边的笑靥压的深了一些。娇俏的扭了扭眼眸,佯装横瞪过秋清姒的面容,
“啧啧,这洛夫人是越发的难请了,本宫由天早等到天黑,才算是将人被盼到。这本宫心头呀,酸的就跟酸枣似的。”
饶是雪贵妃如是说着,秋清姒却是猛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倒还是迎着雪贵妃的目光,一步一步走过去。在雪贵妃跟前,伏低身子,
“臣妇见过贵妃娘娘,臣妇来迟,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跟在秋清姒身后的洛思年,亦是紧随着秋清姒的动作,福了福身,
“思年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
“起来吧。”抬了抬衣袖,雪贵妃径直让秋清姒母女起了身。
眸光在看到洛思年身上的时候,雪贵妃的面色柔柔滞了滞。朝着洛思年招了招手,
“来,思年过来,到姨母身边来。”洛思年乃是洛家的大小姐,洛云柯的女儿。并且,是挂在秋清姒名下的,跟雪贵妃也是有些关系。因而,雪贵妃见到洛思年,总是要亲和一些。
何况,雪贵妃若想稳固自己的地位,总少不得朝中大臣的帮助。
比如,洛云柯。但雪贵妃心里也清楚的很,若想得到洛云柯的帮助,从秋清姒身上下手,几乎没用。宝,还得押在洛思年身上。
“是,谢贵妃娘娘。”从容站起身,洛思年迈开小碎步,缓缓走到雪贵妃身边。低下身子,洛思年在雪贵妃身侧坐下。
眉眼柔和的看着洛思年,雪贵妃嘴角的浅笑微微漾开,洁白的手将洛思年的手握入手心,轻轻拍着,
“这孩子长的真好,都没长开,便是这般模样。若是长开,那还了得。今年十四了吧,明年就要及笄了呢。”
“回娘娘话,是的。”被雪贵妃这样亲和着,洛思年只觉得受宠若惊。
一旁的秋清姒也不理会,自顾的到一旁椅子上坐下,示意旁边的宫人跟自己捧上一盏香茶。边是喝着茶,边听着雪贵妃跟洛思年聊天。
却没料到,雪贵妃会突然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姒儿,思年明年就快及笄了,你可有可心的人儿。若不,跟本宫做亲戚如何?”
听的雪贵妃这话,意思里明显的很,无非就是想为自己木家的儿子门求门亲事。不管怎么说,洛思年都是洛云柯的女儿,不管嫁给木家的谁,洛木两家的关系都是定下了的。
雪贵妃的话,使得秋清姒端着茶盏的手,陡然一滞。愕然的转过眼眸,看着雪贵妃,
“娘娘说的,可是真的?”
“那是自然。”知道秋清姒问的不过笑话,雪贵妃仍然做出一副认真的样子,道,
“木家嫡孙木允,你可是瞧的上。本宫大哥的儿子,长的也是一表人才,如今正在禁卫营里头当教头呢。历练个两年,那自然也是要封侯的。”
“娘娘说笑了,木允那样的身份,怎么会瞧上我们家思年呢。再说了,木允的正妻,定然是慎重选的。”木允的身份,秋清姒当然知道。那也是她的表外甥,她如何能不清楚。
这木允,可说是木家这一代最为杰出的人物。他的正妻,木家断然不会匆促选择的。而洛思年这身份,自然也是当不得木允的正妻的。
秋清姒的话,雪贵妃并不赞同。蹙了蹙眉,雪贵妃凝眸望过秋清姒一眼,
“姒儿,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什么叫你家思年,当不得。本宫瞧着就甚好,不管怎么说,思年都是洛大人之女。这洛家的孙女都当不得木允的正妻,那哪家当的,皇家么?”
“表姐。”雪贵妃这话说的微重,秋清姒的面色有些不悦,轻轻唤了雪贵妃一声。不想与她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争辩,便是道,
“娘娘急匆匆的将我跟思年喊入宫来,不是说聊天解乏的么,怎么就说起这事儿来了?”
经过秋清姒的这一提醒,雪贵妃才是想起来,此番将秋清姒叫过来,到底是想跟她说什么。当下敛去面容上凝起的一缕瑟色,吟出口,
“你不说,本宫都差点忘了,喊你入宫来,是想跟你们说一件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雪贵妃的这表情,对秋清姒而言,可比她要说的事情有趣多留。不过,秋清姒还是很给面子的,再问一句,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表姐这般上心?”
“你可还记得,在和阳长公主的赏菊宴上,凭借一首《四时诗》名扬天下的婢女寒衣?昨个儿,她可又是露脸了。”等秋清姒把话说完,雪贵妃才是接话,瞳仁里尽是对寒衣的欣赏。
这才洛思年很是不悦,不等秋清姒开口,洛思年嘟囔出声,
“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思年,不许瞎说。”哪怕洛思年的声音小,还是被秋清姒听的清楚,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无端得了秋清姒的骂,洛思年不敢回嘴,闷闷的闭上嘴巴。一旁的雪贵妃,看着她可怜,上前安慰两句,
“姒儿,你何苦对她如此严厉呢。思年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那婢女还得罪咱们的洛大小姐不成?”
“娘娘,您是不知道,那婢女她竟然在赏菊宴上,抢了思年的风头。”见雪贵妃问起,思年不当雪贵妃是外头,如实道。
一说完,秋清姒立马沉着脸色,皱起眉头,
“你太不像话了,在贵妃娘娘跟前,胡说什么呢。”
被秋清姒一喝,洛思年立马低下头。
一旁的雪贵妃见着了,更是忍不住心疼起来,
“好了好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到底还是个孩子,你跟她计较那么多做什么。思年别伤心,她不就得一个的风头么,可你这身份,便是她再多的风头,也压不下去的。”
“多谢娘娘。”听完雪贵妃的安慰,洛思年立马又变得高兴起来。
秋清姒瞧着就烦躁,又是插入句话,
“娘娘不是说,那寒衣又露脸了么,她又露什么脸了?”
“哦,在太后诞辰那一日,咱们不是被羌国的使臣给为难了么。还记得那千千结不?”经秋清姒提起,雪贵妃只能转过头,看着秋清姒说。
“嗯。”秋清姒也想了起来,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可后来,那千千结不是被西陵世子给解了么。”
“噗,什么西陵世子解的,是寒衣解的。”“扑哧”一笑,雪贵妃含笑驳着秋清姒的话。
笑声下,莫说洛思年愕然,秋清姒更是愕然。
那寒衣,左右不过一个婢女,没想到,才华横溢不说。竟然,还有这样的能耐,便是连秋清姒,都不敢小瞧了她去。但细细想来后,又是觉得奇怪,
“娘娘,那怎么可能呢,那日明明就是世子走过去,臣妇亲眼看着世子解的结。”
“姒儿,你是有所不知呀。”对秋清姒的话,雪贵妃如实的解释着,
“那日,出面解开那个千千结的,确实是西陵世子。可是,真正解结的人,却是寒衣。西陵世子亲口跟陛下说的,那天是寒衣告诉他解开千千结的方法,然后让她上去解的结。其实,他也不知道那个结该怎么去解。”
“怎么可能呢。”雪贵妃的话,洛思年当然是不信。一下子顾不得尊卑,就驳了雪贵妃的话。过后,才是反应过来起身要跪下,
“思年该死。”
还未跪下,就被雪贵妃拉了起来,
“什么死不死的,谁要你死了。不就一句话么,错了便是错了,不用死。”
“娘娘说的,可是真的。那寒衣当真有如此能耐?”尽管雪贵妃说的信誓旦旦,秋清姒仍然有些不信,定定的看着雪贵妃。
重重的点点头,雪贵妃如实回答,
“千真万确。”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茫然的摇了摇头,秋清姒浑噩的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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