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呼了一声,朝臣惶恐,顾不得天子在上,都在底下窃窃私语了起来。
忤逆的罪名弹劾皇子,这句话就是说这份奏折里启奏的,正是忤逆的大罪,而且是皇子忤逆,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罪过,是叫任何人也万万承担不起的,就算是皇子,也得车裂于市,以儆效尤。
难怪皇上会龙颜大怒,就算是护国侯启奏这样的罪名,也免不了也正是因为护国侯启奏这样的罪名,才更显得可信。
因为秋泰思一直仰仗于他,他又身居高位,没有绝对的把握怎么敢诬陷皇子,这可是株连九族的罪过。
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更觉得护国公句句属实,兴许真是哪个皇子背地里想着行刺皇上忤逆犯上,自己谋朝篡位,只是不知道被护国侯揪出来的这个乱臣贼子,究竟是哪个皇子。
大家都在猜测之际,秋泰思扶着龙椅,像是承担不起这样的怒意,两只眼睛绽出血丝,看着秋凛睿,看着满朝文武,道:“秋,凛,睿,你自己看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字一句的说出来,像是一把锐利的钢刀,猛的刺入所有人的耳朵,什么?!竟然是三皇子秋凛睿?!
朝中有人窃喜有人怀疑,怎么可能是睿王?是哪个皇子都不可能是睿王?睿王心怀天下苍生对大梁任劳任怨,韬光养晦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谋反呢?
转念又一想,正是因为睿王这样卓越,所以更显得是睿王谋反,心怀天下身负奇才,但是却不受恩宠,被秋凛茂这样的庸才踩在脚下,身为血性男儿如何能忍。
秋凛睿的卓越成就了他,他的卓越也害了他,其实秋泰思在看见的那一刻,就已经相信了,根本不需要护国侯列举的那些证据,也根本就不需要证人辩护。
秋泰思的心中就是这样认为了,当朝天子生性多疑,对于皇家无手足之情深信不疑,也一直就视秋凛睿为心腹大患。
没想到秋凛睿果然露出来狐狸尾巴,真是外贼易防家贼难防,现在证据确凿看你如何狡辩。
秋凛睿一听完秋泰思叫他的名字,竟然面无表情,其实方才护国侯说完那段话,秋凛睿就知道是冲自己来的。
没想到秋凛茂已经这么没耐性,这次是非要置他于死地,连谋反的罪名都编的出来,秋凛睿以前被冤枉的也不少了,每次都能成功化险为夷,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所以也无甚好担忧的,心中起不了一丝波澜,清者自清,不属于自己的罪名,总能摆脱纠缠,秋凛茂不折手段,秋凛睿也并不是吃素。
听完父皇的话,秋凛睿恭恭敬敬的跪到地上,双手捡起地上的奏折,毕恭毕敬的看了起来。
原先面无表情的脸渐渐笼上阴霾,波澜不惊的心也起了一丝涟漪,没想到秋凛茂这次布置的这么周密,恐怕是不能轻易摆脱了。
秋凛睿的神色在秋泰思的眼里就是东窗事发的恐慌,他知道这个儿子一向冷淡,和自己不甚亲近,一般不会有这样的神情。
这份奏折上写的是三皇子睿王谋反,在京郊一隐蔽山谷月牙湾设有武器库,私造武器数量巨大,现在已经带人包围。
多人作证,秋凛睿前几日还带人去月牙湾,检查武器情况,现场也有睿王留下的痕迹,被人发现后,不惜杀人灭口,在场有四十多具尸体。
不仅如此,今日还在月牙湾抓捕到了睿王府的随行护卫杜风,他是睿王的心腹,带领着一众人马正在检查位于月牙湾的兵器库,被当场截获。
另有睿王府仆人作证,睿王一直和境外突厥国有往来,并附上他们往来书信,请皇上明鉴。
秋凛睿看完之后才明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这次是做好最周全的准备,一定要将他拉下马来。
看来那日去月牙湾的消息果然暴露了,不过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杜风的情况,他被太子的人抓住,为了作证肯定还活着,但不知道会不会经历严刑拷打。
虽然杜风宁死也不会屈打成招,但是秋凛睿却不愿意看着杜风惨死,现在他自己自顾不暇,却是再没有能力去顾及他们了,只期盼他逢凶化吉吧。
还有什么仆人什么书信,秋凛睿心中冷笑,好卑劣的手段,买通府中一下人,再叫人伪造书信,就敢说睿王与突厥国有往来。
可这三样不需要证实有多么属实,秋凛睿了解自己的父皇,生性多疑敏感细腻,这样的奏折由护国侯递上去,那便是证据确凿了。
父皇本就处处忌惮自己,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心中的天平早就倾斜,问这悠悠苍天何来公平可言。
秋凛睿将奏折拽在手里,深深俯跪在地上,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了。
“父皇,儿臣如今被指谋逆,儿臣惶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种种所谓证据不过是一纸空文,儿臣前日与好友到月牙湾避暑,谁料发现谷中藏有兵器,昨日儿臣特命心腹前去打探,正准备呈报,所谓突厥书信更是无稽之谈,儿臣愿与那仆人当面对峙。”
“父皇,儿臣自小学习忠孝节义,虽愚笨鲁莽,对我大梁社稷无功,然而大梁皇子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一片赤诚天地可鉴,愿父皇明鉴。”
说完又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有理有据于情于理,秋凛睿这一番堂前辩护都可谓是可圈可点,他虽然性子冷,但可不是遭了攻击一言不发的犟驴。
这个时候只能示弱,将事实说出来,再看父皇愿不愿意念及父子之情给他一个翻盘的机会,一番话说得感人肺腑,在堂朝臣无不为之动容。
一旁的秋凛茂也是急了,竟然自己站了出来,跪倒在地上:“父皇身为一代明君,怎可听信这乱臣贼子的一面之词,今日若不将他拿下,改日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果然是蠢货,若不是蝶妃受宠,这太子轮谁也轮不到他来做,这个时候竟然跑出来,明摆着就是针对秋凛睿而来,这倒叫人放心了。
“好了!”秋泰思被他们几个吵得脑仁发疼,一声怒喝在场的人都低下了头,天子之威无人敢不俯首。
秋泰思一双阴沉沉的眼睛看着他们三个,三个人各持一词,方才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现在可以好好思考这件事情了。
方才还觉得秋凛睿罪无可恕,但现在太子竟然站了出来,这件事一旦牵扯上了夺嫡,就没那么简单了,秋泰思生性多疑,又觉得此事诸多疑点。
他也是经历过夺嫡的人,清楚这里面的尔虞我诈,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见表面,何况这个朝廷,还需要两个人来保持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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