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陈金翠仔细一想，心里有数了，“你把他喊到小客厅去，我这就来。”

　　季家这边因为有杨氏在的关系，所以陈金翠也一直没说请个下人来打扫什么的——本来之前有过这样的想法，请个人来帮忙照顾老太太，替杨氏分担一下。

　　而且当初都将人给找回来了，谁知道老太太硬是觉得浪费银子，直接将人赶了出去，还说什么，要是陈金翠还要这样浪费银子，她就是自己在地上爬也不会领情。

　　她都这样说了，陈金翠也没办法，只好辛苦杨氏。

　　但杨氏好像并不在乎，反倒还对陈金翠说：“没事，你看我成天闲着也是闲着，你要是在请个人来，我可能都要闲出懒病了。”

　　可能对于她们这样的乡下人来说，忙碌惯了，一旦叫她们闲下来，什么都不做，反倒觉得自己不自在。

　　陈金翠本来也是好意，没想过这么多。

　　杨氏却说：“你看我这样，什么都做不了，就是做个饭还没你做得好吃，文远又是……金翠，你至少让我心里好受些。”

　　她说的好受些是指在陈金翠照顾不了家里的时候，她帮忙照顾家里，这样一来她还能给自己一个不是在吃闲饭的理由。

　　季文远将人带去了客厅，苏毓秀在门口看了半天，然后好心给他倒了杯茶。

　　“文远哥哥，他是谁啊？”倒了茶出来，苏毓秀跟着季文远一起站在门口，小声问，“为什么要找我娘啊，是不是坏人啊……”

　　季文远在她脑门上摸了一把。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就是音乐猜到，这人可和陈金翠生意上的事情有关。

　　那边陈金翠已经过来了，她对季文远说：“好了，你去做自己的事情……毓秀，你跟我进来。”

　　苏毓秀“哦”了一声，这才意识到，她娘可能是真打算教她做些什么事情了。

　　她太开心，蹦跶进去的时候在门槛上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啃屎。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就要撇嘴撒娇。

　　季文远正要牵她，陈金翠就在前头说：“让她自己爬起来，这么大个人了，自己摔了自己不起来，还等谁来牵你？”

　　季文远无奈一摊手，给了苏毓秀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转身走了。

　　苏毓秀愤愤不平，冲着陈金翠的后脑勺哼了一声，自己拍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规规矩矩走进去在陈金翠边上坐下。

　　“坐。”陈金翠对小客厅里的人笑了笑，又对苏毓秀说，“这是娘教给你的第一课，与人谈生意喜怒不形于色，不能让对方看出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苏毓秀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问：“那这和我摔了不能让文远哥哥牵我有什么关系？”

　　“你几岁了？”陈金翠问。

　　苏毓秀垂着头，小声嘀咕：“十一岁。”

　　陈金翠端着茶杯，眼皮都不带抬一下：“没听见。”

　　苏毓秀愤怒大喊：“十一岁！”

　　“十一岁了，摔倒还要人来扶？”陈金翠凉飕飕的撇她一眼，“你文燕妹妹摔了，都知道自己站起来。”

　　苏毓秀小声哼哼，“我撒个娇不可以吗？”

　　“不可以。”陈金翠放下杯子说，“以后你娘要是不在了，所有人都不在了，你找谁撒娇？”

　　苏毓秀就闷声不吭了。

　　陈金翠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看向小客厅里的另外一个人：“你叫什么？哪个铺子的？”

　　那人说：“小的林福，城南米铺的。”

　　“哦，小林啊。”陈金翠偏头想了想，“我知道了，你今日来我这里要举报谁？”

　　林福脸上挂着笑，并非那种真心的笑，笑的很谄媚。

　　他搓着手说：“那个季老板，你昨天说的话还算数吗？”

　　“算，”陈金翠在衣袖里摸了一番，拿出一袋银子来放在桌上，“这里边有十两银子，你接下来说的事要是够分量，我这十两银子都给你。”

　　林福挠挠头，嘿嘿笑，目光不断往袋子上撇：“我们米铺的掌柜，上个月出去了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季老板也认得。”

　　陈金翠“哦”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边上苏毓秀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看看陈金翠又看看那个林福，表情格外纠结。

　　林福又往那袋子上看了看：“那个人已经死了，就是上次季老板去布庄里查账本那天的前一晚，我记得当时还有人来将季老板带去问话的。”

　　陈金翠就孩子到林福说的是谁了。

　　苏毓秀猛地睁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娘……”

　　陈金翠摸摸苏毓秀的头，叫她不要说话：“你的意思是，这个布庄的掌柜是这个米铺的掌柜杀的？”

　　“还是季老板懂我的意思。”林福嘿嘿笑，表情猥琐至极，“我们掌柜不知道就住在那附近，那天晚上刚好喝多了回家，路过那个巷子口的时候，看见他追着一个人上去了，手里还拿着石头……”

　　他顿了顿又说：“当时我还想打招呼来着，但接下来我就发现他直接拿石头砸在了对方的后脑勺上，把我吓坏了，一声都没敢吭，连忙跑了！回去还给我吓得做了噩梦！”

　　陈金翠双眼眯了一下，如果这个林福说的都是真的，那是不是说明她这些掌柜里大部分的人都是有互相联系，然后因为某些原因将对方杀了？

　　可这个原因是什么？

　　“你们掌柜和那个死掉的人关系可好？”陈金翠问。

　　林福摇摇头：“公共场合，我没看见他们碰头，私底下就不知道了。”

　　“知道了。”陈金翠手指在钱袋子上摸了摸，看见林福双眼一下子就直了，“你说的这些事情我都信，但到时候还需要你去衙门……”

　　林福连忙害怕地摆摆手：“不行不行，要是掌柜知道这件事被我看见了，会杀了我的！”

　　陈金翠眼珠一转：“你愿意去衙门作证也行，那将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写来总可以吧……文远，备纸笔。”

　　林福讪笑：“不满季老板，我不会写字。”

　　“没事，不需要你写。”陈金翠说，“你只要将刚才的事情说一遍，回头按个手印，这十两银子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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