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翊没有再开口，只遥遥地望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头。
脑海中似乎又浮现那日登山之时，那句豪迈的“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
清晨的寒露渐消，逐渐地开始变得炽热起来。
“小九，你要加油。”
“嗯嗯，三姐，我会的。”
“小九，尽最大努力就好，如果还不行，也不要勉强。”
“哎呀，大哥，你又来了。”
“娘子，不必客气。”
“……”凤九歌被这话一下子噎住。
云傲天一句“不必客气”，那字字句句中饱含的杀气，似乎要翻了天去。
众人识趣地躲开了一些，凤九歌叹了口气，踮起脚尖在云傲天的嘴角印上一个轻轻的吻。
“夫君，我还欠他个人情。”
堂堂凌家三少爷被悔婚，这是她不注意间就欠下的人情债。更何况他对她大哥也没有下杀手，她能放他一马，就尽量放一马。
云傲天又得寸进尺地在她的唇上轻咬了一下，这才餍足地放开她。
“你自己决定。”
大风猎猎，金钟敲响。
凤九歌抱着小火，一身月白如雪，和青衫绝尘的凌翊对立而站。
亲自主持这场擂台赛的，正是那日为他们约定这场比赛的橙无长老。
他站在主看台上，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擂台四周。
“比赛，开始！”
“凌翊，你觉得你一生之中，最让你后悔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没有能够杀了凤九歌。”
“为什么？”
“因为那个女人，很讨厌，真的很讨厌。”
若干年后，凌翊如是说道。
而若干年后的若干年前的今天，凤九歌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凌翊，也问了一个类似的问题：“凌翊，按理说你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不会仅仅只因为我悔了婚，所以对我处处为难吧？能告诉我还有其他原因吗？”
“有。”凌翊很诚实很淡然地说道。
“哦？是什么？”凤九歌抚摸着小火的手一顿，眼中眸色动了动。
凌翊眉头皱了皱，脸色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因为，你真是一个讨厌的女人。”
凤九歌嘴角笑容一下子僵住，而后抽了抽，默默地别过脸去。
原来是自己讨人嫌了……
底下围着的里三层外三层前来观看的人早已经等不及了，各种嘈杂的声音接连在四处响起。
“金钟都敲了那么久了，我说你们还比不比了？”
“这擂台是什么地方？谈情说爱请回家！”
“人家这是培养感情，你们起什么哄……”
结果——
擂台上没打起来，下面倒是差点闹起来了。
凤家众人以及黑羽他们三人火速地将众人与一声冷气“嗖嗖”直冒的云傲天隔绝，顺便以一种极其凌厉的姿态警告他们祸从口出。
这些聚集的人都是四大家族的少爷小姐，最不济的也是位份比较的侍卫或者贴身婢女小厮，是断断不能随便与他们起冲突的。
而云傲天的脾气，典型的护妻。
光是他们议论的话已经让他那一身冷气四溢开去，凤玲歌他们真不怀疑要是哪个说得再过分一些，那个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男人，绝对会让这里变成一个修罗场。
凤九歌在台上见此，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而后投给云傲天一个“淡定，淡定”的表情。
一切，等她比完赛再说。
她将小火随手扔在台上，率先一个起手式。
空有动作，却没有一点斗气四溢开去。
底下众人本来还有些不满，此刻立马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台上，见到凤九歌如此，新的话题又取代了刚才的话题。
“你们看，传闻凤家九小姐一出生就测定没有斗气，她身上真的没有任何颜色浮现出来啊！”
“那她怎么能够赢得了凌三少爷？人家可是堂堂蓝气尊者啊！”
“想一想昨天，凤家大少爷被凌三公子一招就打败了。这凤九小姐怕是抵不住半招吧……”
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皆是各种揣测满天飞。
然而看向凤家众人，他们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似的，全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有说有笑地看着台上。
他们这是对凤九歌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还是凤家全部都疯了？
所有的谜团重重，让所有人不禁对这场比赛越发地期待了。
台上，凌翊见凤九歌的起手姿势奇怪万分，不由得冷哼一声：“故弄玄虚。”
说着，下巴一扬，一脚往旁开去一些，伸手凭空一抓。
一蓝色银枪破空而来，那长长的枪身闪着醇厚的蓝光，看样子似乎要冲破那层禁制一般。
凤九歌眉眼一挑，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呵，居然是蓝气巅峰。”
看来之前这凌翊实力隐藏得那叫一个好啊，居然连她都骗过了。
“动手吧。”凌翊一身蓝色斗气覆盖在身体表面，手中一把斗气凝成的银枪，闪着让人胆颤的蓝光。
“呵，既然那么讨厌我，何必客气？”
凤九歌如是说着，却是足尖一点，一个燕子低飞，轻快地在擂台上一掠，闪身就到了凌翊后面。
别说台下众人没有看清楚她是怎么移动的，就是凌翊心里也顿时一惊，被这诡异的身法给震得愣了愣。
然而也仅仅是愣了愣。
背后是一个人全身之中防守最弱的地方，凤九歌一来直攻哪里，是铁定地没安好心。
这个女人，不仅讨厌，还狠毒。
想着，银枪一惊惯性地往后一挥。那蓝色斗气飞扬，如利剑而至。
凤九歌不慌不忙地双手打开，足尖再一点，就那么倒着退开了去。那嘴角唇间，亮丽如春色的云淡风轻。
她根本没攻击，只是一个简单闪身，却已经让凌翊暴露了真正实力。
“该死！”
凌翊身上的斗气一盛，迅速地转过身来。
凤九歌轻飘飘地单脚站立在黑石擂台四角的蟠龙柱上，那姿态倨傲，神态悠然。
“那是什么诡异功夫……”
“好厉害……”
一出手就知高低，周围擂台下的众人顿时大声叫好。
凌翊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顷刻之间，手中的蓝色银枪几乎汇集了他全身的功力，朝着蟠龙柱上站着的凤九歌，当头就砍了过来。
那力贯注长空，重如千钧。
空气似乎被那力道撕裂成了两半，巨大的空响回荡在四周。
而凤九歌依旧稳稳地站在蟠龙柱顶上，也不闪开，笑意安然地看着那攻势轰然而至。
“小九……”凤玲歌终究还是有些担忧地叫出了口。
黑羽见此，轻声解释道：“三小姐稍安勿躁，主子这是在逗对手玩呢。”
玩？
凤玲歌回过头瞥了黑羽一眼，第一回认真地看这个跟在小九身后的侍卫，硬是没想起他们凤家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号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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